絕歌 烽火卷 第九十一章 縱火

作者 ︰ 紫殘

天痕听得身子一顫,頓時直覺渾身熱血直往上涌,狂怒難抑,當即雙臂一振,騰身落下。

「什麼人?!」華丹青面色動容,驀然回首,望向門外。方真、弘剛諸人也身子劇震,心驚失色,張頭四顧。

天痕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緩緩抽出身後的純陽劍,大步邁進殿去。

只見一名褐衣散發的少年提劍進來,殿內旋即嘩然一片,無不聳然動容。華丹青一震,雙目瞳仁縮如針細,嘴角抽動,卻未曾吐出半個字來。

文承、武德、智法一見天痕,驀然色變。文承驚駭之下,當即奔到窗邊,刺破瀝金窗紙,伸首窺探,卻見殿外空空蕩蕩,並無一人。華丹青瞥了一眼文承,捋須冷笑兩聲,道︰「月天痕,想不到你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天痕橫眉怒對,舉劍直指,厲喝道︰「華丹青,我問你,你還算人麼?!」

華丹青冷哼不語,卻是不予理會。弘剛霍然大怒,大步邁上,喝道︰「你是哪兒來雜毛小子,擅闖本寺,還竟敢在此大言不慚,你小子不要命了麼?!」

天痕轉首,厲喝道︰「好!弘剛,我問你,佛家就是這般教你救苦救難的麼?你是人,河中的百姓就不是人了麼?你四大皆空,孑然一身,死了一了百了,但他們有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他們不是不食煙火的菩薩,更不是坐西天的佛祖!你如此喪心病狂,善心何在?良心何安?!」

弘剛老臉漲紅,竟是被天痕一頓搶白爭得說不出話來,頓時大怒欲狂,大喝道︰「臭小子,信口雌黃,還敢逞口舌之利!」搶上兩步,雙袖飄擺,一招「我應如是」疾奔而出,雙拳若缽,便向天痕打來。

天痕只見弘剛大喝一聲,拳若奔雷般打到,目中鋒芒一閃,左手外張內馳,駢指一戳,弘剛身子立時一震,竟木如泥塑,神情呆若木雞,渾然不動了。

眾人一聲驚呼,天痕渾如無事,繼而上前一步,怒視方真,道︰「方真,我問你,你身為淨土宗主,乃是中原德高望重的佛門宗師,你淨土一宗,弟子遍布中原,是中原人人敬仰的大宗派,你為何要與葬花山莊狼狽為奸,禍害中原的百姓?你還有何臉面去面對淨土宗的列祖列宗?!」

華丹青見天痕一招便將弘剛制住,驀然色變,實想不到這數月之間,天痕早已今非昔比,登時心念電轉,豁然一片雪亮,當即縱身撲上,丹青髭須,披星戴月,疾點天痕周身大穴,沉聲喝道︰「文承,先帶他們走!」

文承頷首,望著天痕咬牙切齒道︰「方真大師,這小子是想拖延時間!諸位莫听他胡說八道,時不我待,大家先往後院,照著原定之議進行,否則屆時官兵一到,誰也走不了!」

方真、然其諸人正被天痕凌人氣勢震懾,心頭驚駭,忽被文承一語驚醒,方知他在裝腔作勢,故意從中作梗,不覺惱羞成怒。智法更因當年曾因為天痕受過提迦的氣,早已對他恨之入骨,當下喝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家一不做二不休,先將小賊殺了再說!」

方真瞪他一眼,道︰「華施主即已出手,你還怕殺不了這小子?我們走為上策,切莫因小失大!」智法無法,只得狠狠瞪了天痕一眼。方真道︰「我們走!」說罷便率眾從後門出去。

天痕眼見人去一空,心急如焚,怎奈華丹青如附骨之蛆,竟是掙月兌不開。剎那之間,兩人交手二十余招,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天痕情急之下,施展天圓地方步,行如游龍,便向後門竄去。

葬花四聖,成名已久,華丹青雖在其中居末,但武功、見識皆是不俗,在四聖之中也僅次于琴宮羽和齊天元二人,不想他今日全力一搏,竟是擒之不下,心中驚怒可想而知,此刻眼見天痕逃月兌,自是勃然大怒,當下施展步法,急追而去。

一時之間,兩人穿梭在寺院之中,如走馬燈似邊打邊走。華丹青盛怒之下,丹青髭須,利若刀劍斧鉞。二人所過之處,山石草木,捻如草芥,摧枯拉朽,狼藉一片。

天痕眼見擺他不月兌,索性只躲不攻,一味施展天圓地方步,奔跑閃避,直追方真等人,轉眼間,

二人便奔進寺院後方的一處講經法場,

天痕放眼望去,只見偌大的法場上一袋袋麻布糧食、一座座鍍金銅像堆積如山,方真、然其等人正自命人放柴澆油,而智法舉著一個火把,獵獵作響,站在中間。其後數百名僧人忙忙碌碌,抬柴搬油,竟視那數十萬石的糧食如冥幣草紙一般。

天痕眼見眾僧冥頑不靈,如此滅絕人性,長笑一聲,心頭一時悲愴至極,縱身一躍,身如鴻鵠鯤鵬,凌空踢翻兩名僧人,大喝一聲,純陽劍矯矢飛出,劍光噴薄如虹,便向智法迅疾掠去。

眾僧眼見天痕追了過來,本自一驚,登時引起一陣***亂。智法舉頭便見劍光撲面,大吃一驚,舉起戒刀,橫空一擋。只听 當一聲,戒刀立時斷作兩截。天痕身子旋風疾轉,右手上下其身,左足凌空踢出,智法尚不及反應,周身穴道悉數被點,被一腳踢翻在地。

天痕奪過火把,一腳踩滅,不及轉身,猛听背後裂帛一聲響,頓時周身劇震,五髒六腑如同火燒,一個趔趄,噗地噴出口血,跪倒在地。

華丹青一掌發罷,旋身翻落,目中殺氣大作,厲喝道︰「月天痕,當真不要命了麼?!」

方真面容失色,道︰「快!快!覺悟,快去再取火把過來!」覺悟慌忙點頭,急急奔走出去。天痕聞言一驚,身子竄起,一劍劃了過去,忽覺華丹青身影一閃,瞬息迫近過來。

天痕一咬牙,就地一滾,避過華丹青一掌,揮劍挽出一個「觜宿劍」,一團劍花宛若傲梅綻放,直向覺悟逼過去。覺悟尋常小僧,豈識這般絕妙劍法,一個閃躲不及,被天痕一劍穿顱,登時死于非命。

華丹青本擬他身中一掌,絕無反擊之能,不想天痕武功業成,內功渾厚如流,卻是不曾傷到內腑。他一時疏忽,竟爾釀成人命,不禁暴怒欲狂,劈掌如雷,摘花千蝶手諸般殺著,宛若狂風暴雨,紛紛而下,剎那之間,兩人又在法場之上斗將起來。

但怎奈兩人武功此刻已在伯仲之間,若無生變之機會,絕難擊倒對方。正當此時,只听一聲驚呼,方真轉首望去,但見弘剛大步奔來,驚叫道︰「官兵進寺了!大家快走!快走!」

原來弘剛適才被天痕用「赤松玄指」的指法點住了穴道,渾身動彈不得,但終歸這門功夫天痕新學未久,功力不深,不消一陣,弘剛的穴道便自然而然的解開了。

他穴道一解,便是欲找天痕拼命,想他堂堂佛門一宗之主,竟被一名少年一招制住,心中自引為奇恥大辱,但卻不知天痕和華丹青已去何處,奔出殿宇之際,卻發覺大批官兵已然沖進寺來,當下急忙來示警。

方真聞言慌忙道︰「華施主,此地不宜久留,寺後的飛猱渡上絕壁懸嶂,只得一條鐵鎖相連,我們、我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華丹青雙目閃爍,忽地鋒芒一閃,大笑數聲,道︰「我們要走便走,又有誰能攔得住?!」說罷掌力疾吐,一招「花間蝶游」猝然發出,挾帶一道利刃勁風,向天痕拍去。

天痕眼見來勢難擋,心頭一震,當下側身避過,卻見華丹青雙袖一展,翩然後退,長笑抱拳道︰「月天痕,青山綠水,咱們就此別過!」

天痕面色動容,不明所以,怎料此著卻是華丹青聲東擊西之計,但見俯仰之際,他一聲笑罷,俯身袖袍一裹,抄起地上兩截斷刃,雙雙振袖擲出,兩截斷刃破空飛出,鏘然相擊,立時火花四射,濺射到糧袋之上。

剎那之間,天痕面無血色,欲救不能,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猛听「轟隆」一聲,燎天蔽日的大火宛若一條巨大的火龍,直竄天雲,熊熊獵獵地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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