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霸天卷 第九章 少年箭天

作者 ︰ 紫殘

眾人一見,不覺神清氣爽,身子松懈下來,都輕輕吐出口氣。趙風行勒馬上前,環看山勢,便道︰「胡勝、劉寧,你二人取些錢財,去鎮里買下一輛車馬,再買些食物回來,速去速回,謹慎小心,我們便在那條溪水西南側等你們,切記隱藏自己形跡,更莫要讓官府的人起疑。」霸天群雄中頓時有一高一瘦兩人翻身下馬,躬身領命,遂沿山勢而下。

趙風行目送二人離去,方才轉身,對提迦微笑道︰「大師,我們去河邊稍適歇息,待他二人回來,再行趕路如何。」提迦淡淡一笑,頷首示意。

眾人行至溪畔小憩,見這溪水汩汩流動,澄澈透明,珍珠也似,便紛紛汲水而飲,一番牛飲淺啜之後,方才相互攀談起來,各承了姓名。

天痕蹲在溪邊飲水,默默听著,原來那名灰袍漢子姓韓名磊,綽號「小魯班」,卻是當年霸天山守山的一名工匠,武藝不高,卻巧奪天工,技藝非凡,大至火炮軍械,小至建屋搭梁,皆不在話下。天痕听罷不以為然,一言不發,用手掬了捧給小眉喝下。兩人此番下來,風雨兼程,委實受了不少折磨,天痕身懷武藝,倒也無恙,而小眉卻是憔悴不少,只是天痕時時陪伴,才強笑歡顏,不曾言苦。天痕見著她黛眉之前,素發確實枯黃不少,心里是又憐惜又氣憤,不禁心情黯然,輕嘆一聲,與之並肩而坐,默然無語。

忽听提迦微笑道︰「韓兄既然精通建造,想來莫不是昔年名列霸天八虎‘鬼斧’先生之徒?」韓磊身子一震,旋即笑道︰「大師慧眼,在下的恩師正是鬼斧。」

提迦點頭,行至溪邊,淡望流水,緩緩道︰「嗯,霸天八虎,‘鬼斧’神工,令師當年機關之術,天下無雙,不知有多少名家在其面前顏面掃地,所制的‘霸天炮’更令多少人聞風喪膽,望風而逃,哎,只可惜造物弄人,一代名匠就此隕落,實令人扼腕痛惜啊。」說罷,又自嘆息一聲。韓磊听罷,怔怔望著那溪水東逝,面容抽動,雙眼不覺有些微微泛紅。

提迦忽地一笑,轉身道︰「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趙老爺子,這名背負鐵弓的少年,行事雷厲風行,頗有男兒本色,可是老爺子的公子麼?」天痕聞言一愣,不禁轉頭望去,只見那名挽弓少年依舊昏迷不醒,被霸天眾人背負至一株古松下靠著,眉宇凝結,嘴唇緊抿,不禁心頭微動,想過去看看,忽見趙風行望了那少年一眼,輕嘆一聲,道︰「大師說笑了,老夫教子無方,焉會有這等虎子,老夫與他爹爹一比,卻是螢火與日月,這孩子來自江西,是箭六之子,名叫箭天。」

「九州箭皇?」提迦神色一變,不禁動容問道。趙風行嗯的一聲,道︰「年前這孩子孤身來到霸天,說奉父母之命,前來效力,老夫不知所以,便婉言拒絕了,不料這孩子二話不說,抽弓搭箭,一箭便把寨子外旗桿射斷了,哎,天下除了‘九州箭皇’之子,誰人能把兩百余步外的碗口粗的旗桿射斷?他這一箭卻是驚駭眾人,老夫問他是不是來自江西,是不是九州箭皇的後人,但他始終也不肯承認,更對自己的身世只字不提。」

提迦驚異更甚,道︰「當年那一戰,箭皇箭後不是已經……」趙風行搖頭嘆道︰「此事委實匪夷所思,老夫也不知曉內情,但這孩子的箭法決計錯不了,但他不肯說,老夫也沒法子,就只好將他留了下來,從此帶在身邊。」天痕听到這里,不禁心頭一跳,依稀記起兩年前,在華山絕頂上那名風姿綽約的箭後來,不覺又望了那少年一眼。

提迦望天一笑,道︰「霸天八虎,九州箭皇!難怪這孩子小小年紀,箭法就如此驚人,去勢如電,連那青衣少女都不得不避其鋒芒,哼哼,今日若是箭皇親臨,只怕那齊天元再變出一百個都不夠射!」趙風行嘆道︰「這姓齊的心狠手辣,自負‘天元聖手’,卻竟對這孩子如此狠心,哎……」又望了望那少年箭天,遂走了過去,俯身輕輕喚道︰「天兒,天兒!」

天痕回首望去,只見那箭天依舊毫無反應,生氣也無,忽听小眉輕聲道︰「天痕哥哥,那位哥哥怪可憐的,你不是懂醫術嗎,過去看看吧!」天痕本也有此意,便點點頭,爬起來過去,趙風行一見天痕過來,便問道︰「小兄弟,你不說他力竭暈過去了麼,為何、為何現在還沒醒?」

天痕道︰「老爺子莫急,他先亂了神智,後而力竭,一時半會自己是醒不過來的,我現以針灸之法,活絡他的經脈,刺激他的神經,便能恢復他的神智,讓他轉醒。」趙風行一听,心頭一喜,當即讓開,抱拳道︰「那有勞小兄弟了。」天痕蹲下,取出針袋,淡淡道︰「不必多禮,救死扶傷,醫者本分。」

提迦見狀,不禁冷笑道︰「天痕小子,想不到那日洛陽一別,你卻是和那瘋子學到不少東西了,哼哼!」天痕冷哼一聲,低頭抽針,冷道︰「關你屁事!」提迦面色徒變,目含殺機,忽而臉色一緩,哼哼冷笑,不再言語。

天痕察看過後,略一沉吟,便用黃帝九針中的九野之針大針,分刺他各處關節經絡,《黃帝九針》有載︰「九者,野也。野者,人之節解皮膚之間也。」是故此針長約四寸,尖挺而粗,名為大針。

一番搓捻按刺之後,天痕抹抹汗,又以三才之針緹針,刺他天突、期門、天樞等胸月復要穴,暢通其氣脈,不過多時,箭天手腳微搐,胸口起伏,天痕見狀,忙將他扶起,只見他咳嗽幾聲,噗地吐出口淤血來。

趙風行喜出望外,道︰「天兒,可曾好些?」箭天悠悠睜開眼楮,環看眾人,又看看天痕,勉強一笑,緩緩道︰「老爺子,我好多了。」天痕見他年紀與自己不相上下,卻恁地堅強,不覺心生好感,便道︰「你身子硬朗,這傷已不礙事,但還是注意休息。」箭天微微一笑,道︰「多謝!」

天痕點頭,將他攙扶坐下,便又回溪邊坐下,小眉一笑,道︰「天痕當真了得,妙手回春,小眉羨慕不及。」天痕淡淡一笑,道︰「你若想學,我便教你。」小眉莞爾一笑,輕點螓首。

箭天初醒,不知其後事故,便開口詢問,趙風行便以一道之,其中談及天痕,箭天眼眸一亮,不覺看了天痕一眼,目光里滿是敬佩之色。眾人正自談論間,忽听 轆之聲,轉頭過去,便見胡勝、劉寧二人,駕著車馬,沿溪水過來,韓磊一笑,便迎了上去。

二人買來許些熟食,若干水果,又專門為提迦去討些清齋。提迦淡淡一笑,淺嘗輒止,便不再動箸,而霸天群雄這些人大都從小漂泊江湖,生活隨意,是以也不多話,便分而食之,只求裹月復。

天痕一聲不啃,徑自拿些熟牛肉過來,與小眉分吃,不料那牛肉腌得太久,堅韌異常,小眉吃下一點,卻是難以下咽,天痕見她舉而不食,不覺一怔,不知所以,張口詢問,卻見小眉一笑,裝作無事。

忽听有人一笑,道︰「這位姑娘,吃點水果吧!」

二人回頭,卻見箭天笑意盎然,捧著幾分水果站在身後,天痕心兒一暖,微笑道︰「多謝。」便伸手接過,遞給小眉。

箭天拍拍地,便與天痕同坐,笑道︰「小子箭天,還請問恩公尊姓大名?」天痕微怔,見他目含笑意,卻知是玩笑之辭,便淡然一笑,道︰「我叫月天痕。」

「天痕?」箭天拍手一笑,道,「好啊,你名里有‘天’,我名里也有‘天’,你我當真有緣!」天痕見此人行事豪邁,待人真摯,不覺心生好感,會心一笑,便與他交談起來。

不過多時,眾人便又起程,趙風行吩咐幾人,將那箱黃金搬到車上,又讓韓磊在車上照顧趙守信,便與提迦轡馬領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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