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第十三章 牡丹風波

作者 ︰ 紫殘

傅南一笑,負手而立,暗道︰「好俏麗的女娃兒!」

那白衣男子話語一出,錦澤與青衫少年均愣在當場,陸奇也停住腳步,扭頭睨了一眼,眼珠子轉了轉,拱手諂笑道︰「這位大爺消消火,不是小店有意刁難這位小公子,實是今日二樓牡丹閣被京城來的貴爺包了,不再迎客,還請大爺與這位小公子移駕樓下,待會小的定來自罰三杯。\\\超速首發\\」說罷自顧走到錦澤面前,狠狠當頭一下,低聲叱道︰「你發瘋了麼?吼什麼!待會擾了客人老子有你好看!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請這位大爺與小公子下去!」

錦澤無故被打罵一台,一臉委屈,低頭道︰「哦。」白衣男子眉頭微皺,看了傅南一眼,卻見傅南含笑拱手施禮,忽听那白裳小女孩仰頭脆生生道︰「爹爹,我們下樓去吧。」說罷小眸又看著青衫少年嫣然一笑,道︰「小哥哥,我們一起下去吃飯,好嗎?」笑容綻開,卻是清秀至極,美妍不可方物。

青衫少年好似沒听見,冷冷睨一眼陸奇,道︰「你打他做甚,難道做你家伙計都要任你打罵麼。」陸奇不由愕然,哭笑不得道︰「你小子莫不是頭昏了?他剛才罵你,我打他難道不對麼?」青衫少年冷哼一聲,道︰「我自與他吵架,關你屁事!」陸奇怒氣沖天,道︰「你個渾小子不是存心……」話未說完,卻听秋吟道︰「陸掌櫃。」陸奇一听硬是噎住後話,扭過頭來,道︰「公子爺……」

秋吟步出畫屏,手握折扇,淡淡一笑,道︰「進樓都是客,萍逢俱是緣,陸掌櫃多多包涵,這位先生也不必下去,三位盡管賞花品酒,鐘鼓饌玉,也算葉某在洛陽花開時節與諸君相逢的一點心意。」說罷拱手向白衣男子一禮。

青衫少年聞言微微一笑,道︰「這個倒不必,我自己有錢。」說罷徑自坐在花圃旁一張漢白玉桌上,道︰「小二哥,煮碗面,十個饅頭,捎帶點咸菜。」錦澤面色一覷,看著陸奇,陸奇狠狠一眼,低道︰「看什麼,還不快去!」錦澤連聲哦哦,飛快奔下樓去。

白衣男子神色微斂,道︰「這位公子姓葉?」秋吟一笑,道︰「在下葉秋吟,京城人氏,敢問先生貴姓?」白衣男子眼神閃爍,久久不語,忽道︰「在下一介商販,不勞公子相問。」說罷牽起小女孩,柔聲道︰「裳兒,我們下樓吃飯。」白裳小女孩點點頭,小眸卻看著那青衫少年,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理自己。

葉秋吟一怔,不知此人為何如此,傅南見這人好沒禮貌,不禁冷哼一聲,正欲開口譏諷兩句,猛听樓下有人哈哈大笑,道︰「怎麼,關門兩天又開張了?你們牡丹樓忒也有錢了些吧!哈哈!灑家那日酒還未喝夠,去,叫你們陸掌櫃來與灑家端酒!」話音方落,便听得樓梯咚咚數聲響起,似有幾人走上樓來。

眾人神色一變,陸奇眼中騰起怒火,狠狠盯著樓口,雙手緊攥,那白衣男子也立在樓口,拉著小女孩,面色微沉,傅南瞅陸奇一眼,哼哼冷笑,道︰「來得好,省得老子去尋。」葉秋夕此刻也坐不住了,走出屏來,俏顏抹霜,忽見到那白裳小女孩,不知為何突生出微微厭惡,明眸一轉,道︰「傅南大哥,秋夕幫你掠陣。」葉秋吟斂容道︰「先別妄動,靜觀其變。」

片刻之間,便見五六個黃衣和尚走上樓來,均是濃眉煞眼,當先那人,體格高大,一臉橫肉,左頰劃著條刀疤,滿面盡是桀驁之氣,環眼看罷眾人,陰陰直笑,道︰「陸掌櫃,今兒牡丹閣怎地這麼少人?莫不是陸掌櫃知道灑家要來,事先把人遣走了?」說罷與那幾個和尚相顧大笑起來,刀疤和尚使了個眼色,立時有兩人往樓口一站,封住去路。

青衫少年突然雙眼徒睜,似是極為驚異,瞬間一臉怒然,冷冷望著那幾個和尚。陸奇沉聲道︰「智相,你又來做什麼?」刀疤和尚哼哼笑道︰「灑家今日餓得慌,特帶眾位師兄弟來化點緣,飽飽肚子,掌櫃的,你牡丹樓日進斗金,不會這般小家子氣吧?」陸奇青筋暴突,正欲說話,忽听傅南笑道︰「你幾個賊禿子肚餓麼,來,讓大爺先撒泡尿讓你們解解渴。」葉秋夕嬌顏微紅,啐道︰「傅南大哥說話真臭!」

智相冷眼一瞅,沉聲道︰「足下是誰?」傅南哈哈笑道︰「老子乃三十三諸天忉利天之主,釋迦守護神帝釋天!近日听聞我佛門竟出了幾個妖孽,惑亂眾生,特奉我佛釋迦之意下界擒拿孽畜,交與那閻摩羅王,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此言一出,那幾個和尚神色劇變,嘩然一片。葉秋吟忍俊不禁,輕聲笑道︰「想不到傅兄還知道佛家諸提婆,不錯,不錯。」

傅南所說的帝釋天乃佛教東方守護神,統治忉利天,傳說頭戴寶冠,身披瓔珞,手持金剛杵,身騎六牙白象,住于須彌山,有諸天及眾眷屬圍繞,在佛教諸天提婆中地位極尊,神聖不可侵犯,是以那幾個黃衣和尚嘩然大變,怒火沖天。

智相扯頭啐出口痰,厲聲道︰「足下若是想下地獄,灑家且送你一程!」說罷深吸一口氣,重步走過來,體格忽脹了一倍有余,滿面通紅,肌肉糾結,怒眼望著傅南。葉秋吟神色微變,緩緩道︰「六相功,原來是賢首宗……」

傅南哼笑一聲,手向後一伸,道︰「韋馱天神!妖孽當前,拿本尊金剛杵來!今日本神降服這幾頭禿驢給你當坐騎!」傅南的手正對著陸奇,此話出得突然,陸奇不由一愣,道︰「什麼?」傅南回頭一瞪眼,正欲說話,只听智相大喝一聲,厲聲道︰「灑家今日不拆了你,你還不知佛字怎麼寫!」驚風徒起,一拳橫空打來。

傅南啐口痰,避頭讓過,哈哈笑道︰「本神怎會知道驢字怎麼寫,倒是你這頭禿驢可否知道自己怎麼寫!」左手橫擋,右手一拳送出,宛如蟒蛇出洞,直轟智相前胸。智相哼哼冷笑,不避不讓,仿似毫然不懼。

一拳正中,智相竟殊無反應,傅南身子一震,飄退兩尺,喝道︰「好禿子!」說罷縱身躍上,雙拳齊出,拳如狂風暴雨,聲似驚鑼密鼓,紛紛落了下來。智相左屈右閃,彈指變相,身子猶如不壞金剛,步法圓滿無礙,互融互涉,六相連環,居然無絲毫破綻,智相陰笑道︰「灑家六相神功已成,足下這點武功忒也差了些!」傅南臉色鐵青,抿唇不語,出手狠快如風。

葉秋吟靜靜望著,眼神透出一絲焦慮,而那青衫少年也死死盯著二人,眸中閃爍,似是頗為關心,唯獨那白衣男子木然站立,雙眼黯淡,面沉如水,不知再想些什麼,白裳小女孩一見打斗,早已躲到白衣男子身後,怯然不敢看了。

葉秋夕見傅南久戰不勝,漸落下風,心頭著急,跌足道︰「傅南大哥,接劍!」說罷將手中佩劍凌空一擲,傅南展臂勾住,雙手一撥,寶劍鏘然出鞘,劍身抖動如浪,寒光襲人,卻是一把紫薇軟劍,傅南哈哈笑道︰「本神金剛杵忘帶了,今日只好暫用菩提樹神的伏魔寶劍斬妖除魔!」擰身一轉,手腕數抖,紫薇軟劍化作千江翻浪,劍影重重,霎時便將智相罩住。

智相冷笑一聲,身影倏動,連變兩相,驀然穿過層層劍影,拍出一掌,打向傅南右肩,掌勢刁鑽至極,快如疾箭,傅南猝不及防,濃眉一橫,立時手腕急轉,一劍宛似流星般劃下,直劈智相左頸,欲將其迫退,否則兩敗俱傷。猛然間劍至掌至,兩人均是一震,各退兩步,站立不動。

傅南嘴角溢血,臉色青黑,顯然受了內傷,哈哈笑道︰「本神故意受你一掌,看看你這孽畜到底有多大道行,不錯,不錯,你這驢刀槍不入,可以當老子的坐騎了。」智相緩緩捏了捏右頸的劍痕,冷道︰「死到臨頭還與灑家嘴硬,你是當真不知死字怎麼寫。」身後那幾個和尚紛紛嘲笑起來,望著傅南等人,神色鄙夷,絲毫不放在眼里。

傅南抹掉嘴角的血,哼哼一笑,忽听有人道︰「接著。」轉頭卻見那青衫少年將身後背著的那器物擲了過來,傅南伸手接下,手臂徒沉,心頭不禁一凜,抹開青布一看,卻是一把烏氣沉沉的鐵劍,有稜無鋒,古樸拙重,眼眸一閃,心知是把利器,當下哈哈笑道︰「乖驢兒,本神在與你喂喂招!」深深吸口氣,聚氣凝神,劍過頭頂,刷的一聲,宛似懸河流瀉,又刺出一劍。

智相哈哈狂笑,左踏一步,側身閃過,大手猛然抓出,鐵爪瞬即抓住劍刃,身子猶如鐵鑄,紋絲不動,傅南沖勢頓止,揚眉一喝,擰劍急轉, 然一聲,竄出道血花,智相悶哼一聲,倒退兩步,神色驚駭。

兩人一招即離,猶若裂帛,酒樓立時靜如死水,滿是肅殺之氣,葉秋夕定楮一看,但見智相右手掌血肉模糊,鮮血淋灕,不覺驚忖道︰「好鋒利的劍!」螓首一轉,見青衫少年望著那幾個和尚哼哼冷笑,不由奇怪,暗道︰「他與這幾人有仇麼?」

智相氣息喘喘,胸口起伏,橫臉微微抽動,雙眼猙獰透出狠戾之色,沉聲道︰「仗著兵器算什麼本事,哼!」傅南笑道︰「乖驢兒,滋味好受麼?你……」忽覺有人輕輕搭住自己肩膀揚聲道︰「敢問這位大師與賢首宗主空不大師如何稱呼?」抬眼卻是葉秋吟神色恬淡望著智相,話語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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