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第十章 藏經洞內

作者 ︰ 紫殘

洞中冰涼透冷,卻干燥得很,四處俱是堅硬的岩壁,小天痕模過去,感覺甚是圓滑,不知被多少人觸過。``超速首發``

但見前方深不見底,小天痕一跌一撞,慢慢模索走了進去,不知過了多久,突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小天痕痛呼一聲,抱腿一觸,卻是火辣辣的疼,膝蓋擦破了。小天痕一惱,伸腳便踢向那物,只听那物砰砰撞在壁上彈了幾下,似是金屬,小天痕奇怪,伸手去模,尋了半天,方才找到,卻是一個鐵制的小缸,敲在上面,清脆有聲,余音悠悠。

小天痕本以為是什麼寶貝,此時不由沮喪,隨手便丟了,忽听有人喝道︰「誰把和尚的紫金缽盂當球踢?是羲寂哪小娃麼?」聲音洪如巨鐘,震得山洞嗡然作響,回音重疊,百轉激蕩,經久不衰,小天痕忙捂住雙耳,心驚膽顫,不禁叫道︰「你是什麼人?」忽又想起提伽的話,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勁風猝起,衣袂呼呼作響,一人追風踏步,來到小天痕面前,那人站定不言,忽感不對,大聲道︰「你是什麼人?」天痕看不清楚,隱隱感覺此人身子甚是高大,想了想提伽的話,咬咬牙,道︰「大師,我……我是奉清竦主持之命,來取經卷。」

那人默然一陣,天痕的心怦怦直跳,猛然之間,那人一把抓住天痕的手,如鐵箍般緊緊捏著,嘿然冷笑道︰「小小年紀,就懂騙人,是誰派你來的?」天痕右手頓時欲裂,疼得直冒冷汗,道︰「大……師,外面……有個大惡人,我朋友被他抓了,我受他逼迫不過,才進來騙大師的。」原來小天痕被此人一抓,正覺此人武功極強,忽然電光火石,猛然想道︰「怎麼那提伽不敢進來,莫不是害怕此人?」心念數轉,便開口求救。

那人一愣,鐵手微松,道︰「大惡人?」沉默一陣,道︰「你如實說來,若有半句謊言,和尚定不饒你。」天痕嗯的一聲,當下便將如何得知七宗圍攻天台一直到被提伽挾持進洞之間的事,盡數說與那人,待那人得知七宗圍攻天台時,不禁勃然大怒道︰「那群畜牲竟敢欺到我天台頭上,和尚出去將他們一個個丟進東海喂王八!」天痕見此人霸道至極,七宗毫不放在眼里,心知定是厲害無比,便懇求道︰「求大師出去救救澄育小師父,亦救天台之危。」

那人輕嘆一聲,道︰「你爹爹是那蕭肅定什麼人?」天痕一驚,道︰「大師,你怎麼知道?」那人嘿然一笑,道︰「你體內真氣乃南俠鏡花功功力,和尚怎會不知。」天痕頓了頓,道︰「南俠正是我太公公。」

那人嗯的一聲,道︰「走吧,隨和尚進去。」說罷便拉天痕欲進洞去,天痕一驚,道︰「大師,現在外面情況十分危急,我們還是速速出去吧。」那人一笑,卻聲音卻甚是蒼涼,道︰「和尚不能出去。」天痕心中一滯,道︰「為什麼?」

那人輕嘆一聲,頓了頓,過了良久,才低道︰「和尚三十年前,輕狂好勝,與人打賭,若不能將那人劍法盡數破去,便永世不下天台山,和尚苦練十年,自感頗有小成,便邀那人決斗,不料輸得一塌糊涂,返回天台,我師父說和尚執念太重,不配當國清寺的僧人,和尚大怒之下,便出了這國清,但不想和尚又發了重誓,下不得這天台山,只好在此山亂轉,後我師父見和尚可憐,便在這後山修了個藏經洞,讓和尚守護天台歷代祖師典籍,此時和尚心已如死灰,即得個安身之處,便住了下來,誰想這一住便是二十年啊。」

天痕听完,心中感嘆,忽感覺不對,道︰「大師,你只是不能下天台山,沒說不能出這藏經洞啊?」那人一笑道︰「小子反應倒挺快的,嗯,和尚不能出洞,卻全因和尚一人而起。十五年前,和尚寂寞無聊,時常邀寺中一些不安分的小和尚,讓他們下山買酒,上來與和尚喝,有一夜,竟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豈料那夜竟來了幾個蟊賊,將藏經洞中的典籍偷的干干淨淨,待和尚醒來,才知闖了大禍,藏經洞內,已是人去洞空,敝寺歷代經卷典籍從此流落江湖,和尚痛哭流淚,欲入滅洗罪,卻被我師父制止,和尚遂自毀雙目,發誓永不出去此洞。」

只听天痕啊的一聲,道︰「大師那你豈不是看不見了?」那人一笑,道︰「在這鳥洞里,看得見與看不見有什麼區別,哼哼,和尚明目雖瞎,心眼猶在。」

天痕原本將所有希望寄托于此人身上,不料卻是這般結果,心中擔心,不由急道︰「大師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人一拉天痕,向洞中走去,道︰「你隨和尚過來。」

天痕緊跟著那人,道︰「大師法號叫什麼?」那人走得甚急,也不停下,道︰「和尚清苦。」天痕哦的一聲,忽又想起一事,問道︰「清苦大師,那個什麼提伽怎會知道你在這里。」清苦冷哼一聲,道︰「這個番僧,窺我天台真經已經甚久,這幾年間來過幾次,皆被和尚打跑,不過此人頗為了得,年紀輕輕,武功卻是極高,雖斗不過和尚,卻一次也沒讓和尚抓住過。」

二人邊說邊走,過了片刻,清苦忽道︰「到了,小娃,你等等。」說罷便放開天痕,天痕奇道︰「大師做什麼?」只听砰砰直響,清苦似在尋找什麼。不多時,刷的一聲,黑暗中驟然光亮,火光刺眼,天痕不覺用手擋在眼前,只听清苦道︰「和尚黑慣了,不過幸好,也算找到半截蠟燭。

天痕眯著小眼望了過去,不禁一嚇,只見清苦銀眉飄飄,雙眼深深凹陷,眼皮萎縮成一團,髯須花白,一身青灰僧袍滿是污漬,望之甚是可怖。

清苦耳朵一動,哼笑一聲,道︰「和尚這樣子嚇到你了?」天痕搖搖頭,忽想到清苦看不見,遂道︰「大師,你一個人住在這里會不會很苦啊?」清苦听了心中一暖,正欲說話,突又听天痕驚叫道︰「啊……怎麼那麼多架子啊。」

燭光漸亮,天痕才發現自己竟站在一間巨大的石室之中,室中長架林立,置如棋盤,不過多是空的,只有最近的幾個架子才塞滿了書卷。天痕跑過去,踮腳抽出一本,只見書卷干燥枯黃,甚是褶皺,散著淡淡的氣味,翻開一看,立時頭大如斗,沒有一個字認識,遂苦著小臉道︰「大師,這是些什麼啊?」

清苦道︰「這便是藏經室,天台宗歷代祖師存放經卷典籍的地方。天痕一听,奇怪道︰「大師不說經卷全被偷了麼?怎麼還有這些?」清苦一笑,面色淒苦,道︰「這些經卷是我那師弟尋了十余年方才找回了這些,和尚這一醉,不知禍害了多少人。」天痕邊將書放回邊問道︰「大師的師弟是誰啊?」清苦一頓,道︰「便是上代天台住持清竦。」天痕哦的一聲,道︰「我爹爹說清竦大師是世間一等一的高僧,還救過我爹爹命呢。」

清苦頷首,轉身走到石室一處角落,放下燭火,蹲下模索片刻,大手一抬,竟將一塊沉實巨大的地磚掀了起來,天痕奇道︰「大師做什麼?」清苦左手撐磚,右手一探,便拿起一個木盒,樸質無華。

天痕見清苦神色肅穆,不由問道︰「大師這是什麼?」清苦道︰「此乃我天台宗經典《法華玄義釋籤》。」天痕听了心中奇怪,問道︰「大師,這書很珍貴麼?怎麼藏這麼隱蔽?」清苦一笑,道︰「那提伽讓你找什麼書?」天痕撓頭沉思,道︰「叫什麼門?」清苦問道︰「是三諦圓融十不二門麼?」天痕喜道︰「對。」清苦突呵呵大笑,天痕問道︰「大師笑什麼?」清苦冷笑道︰「和尚笑那番僧無知,尋了數年,還不知道世上根本沒這本書!」

天痕一驚,只听清苦又問道︰「你知道那番僧要尋這書做甚麼?」天痕搖頭道︰「不知道。」清苦笑道︰「因為那鳥僧以為這本根本不存在的書中藏有一門通天徹地的絕世神功。」天痕驚道︰「絕世神功?!」清苦頷首道︰「不錯,此功便叫三諦圓融十不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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