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歌 第八章 山中論勢

作者 ︰ 紫殘

風卷殘雲,天碧如洗,那號聲高揚激亢,回蕩在青山綠樹之間。``超速首發``

羅峰望著滾滾戰場,兩軍戰得甚是激烈,不由問琴抱劍道︰「為何你們臨霜閣要這般訓練?」琴抱劍道︰「一月小戰歷,三月大戰歷,這是敝閣祖師建閣時所定下的規矩。」高蒼絕冷哼道︰「不這般訓練怎麼訓練,紙上談兵的人多得是,有幾個能叱喝一方?」琴抱劍點頭道︰「對。」

薛衣感嘆道︰「難怪風雪先生如此神通!」淅漣心中早就奇怪,不禁問道︰「叔叔,你們一直說的風雪先生到底是什麼人啊?」薛衣一笑,道︰「是在下有生以來見過的第一個大英雄。」淅漣轉身問琴抱劍道︰「抱劍哥哥,是不是大師父和二師父?」琴抱劍道︰「我不知道,難說吧。」

只見紅軍已形成合圍之勢,點點蠶食著藍軍,凡是被對方擊中前胸或後背的圓圈之人,當即離場。藍軍將領左突右沖,終是破不了,不禁怒喝一聲,猶似半空中劈下的一個響雷,紅軍眾兵齊齊嚇退,陣法頓時露出破綻,藍軍即刻換陣似矛,殺了包圍,狼狽的向適才出來的那片樹林逃去,紅軍將領瞬即舉劍長嘯,紅軍眾兵震吼,紛紛散陣過去,窮追猛打。

薛衣一笑道︰「紅方中計了。」

兩軍追追打打,殺至樹林,眼看藍軍已是潰不成軍,忽然喊聲如雷,又有一彪藍軍從樹林殺出,約模百人,長棍霍霍,氣勢如虹,宛似一把利劍插入紅軍後方,紅軍頓時大亂,藍軍將領大喝一聲,主力藍軍迅速反轉,前後夾擊,企圖一舉將紅軍拿下,紅軍適才散陣追敵,眼前已是一盤散沙,眾兵各自為戰,亂作一團,是作強弓之末,拼命硬撐。

薛衣笑道︰「紅方輕敵,此戰輸于主將太過輕率,孤軍深入,必死無疑。」琴抱劍搖頭道︰「紅方不會輸的。」薛衣一驚,只見紅方將領清嘯一聲,如山谷春風,迅速拂過整個戰場。一時紅軍紛紛怒喝,當中而斷,分為上下兩塊,下塊紅軍聚數為六,猶若六瓣奇花,紛紛旋轉,直撲藍軍,勢如破竹,薛衣驚道︰「李靖六花陣!」驚異還未退去,又見上塊紅軍聚成圓團,散身開來,陣如八卦,形呈易象,勢奪天地,氣吞山河,薛衣一震,失聲道︰「武侯八陣!」

天下兩大奇陣齊齊現世,薛衣震驚當場,局勢斗轉,藍軍頓時無回天之力,被紅軍一鼓擊破。藍軍將領長嘆一聲,繳械投降,一時間戰鼓轟響,百號齊鳴,紅軍拋劍歡呼,爭相祝賀。

淅漣一笑,道︰「果然又是二師父贏了,大師父就是粗心,」又轉身問高蒼絕道︰「高伯伯,我們可以下崖了麼?」高蒼絕點頭,遂轉身進屋。

琴抱劍與淅漣帶二人進得小屋,只見屋設簡單素淨,一床一櫃,並無其他,高蒼絕打開里屋的門,四人隨即進去,里屋漆黑一片,羅峰隱隱約約見到一口大井,剛欲詢問,便見琴抱劍跳了進去,落地有聲,站在井中卻只有齊胸之高。淅漣道︰「兩位叔叔跳進來吧。」說罷也跳了進去,笑著招手。羅薛二人一笑,齊齊躍了進去,但听機關轉動,  直響,四人緩緩沉了下去。

薛衣看著腳下的鐵板,心知通往山下,忽不禁嘆道︰「貴閣之奇,世間罕有啊!」琴抱劍似想起什麼,問道︰「你們知道我高伯伯的來歷麼?」薛衣愕然,道︰「你們不知道?」淅漣道︰「師父從來沒說過。」

薛衣一嘆,道︰「听聞當年黑穹高蒼絕縱橫江湖數十年,燒殺婬掠,無惡不作,是于我正派武林人人憤慨而欲誅之,怎奈他武功奇高,誅惡不成反被其害,高蒼絕的惡行終于激怒了當代的一個大宗師,那大宗師在天下武林同道面前放出一句話,從此黑穹銷聲匿跡,不想竟是在此。」

淅漣奇道︰「大宗師?是誰?」羅峰道︰「此人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天下沒幾人知道,我們也只是听江湖傳說罷了。」薛衣忽然興奮道︰「不錯,能有如此能耐的人,除了風雪先生還有幾人?貴閣深居世外,真是神秘莫測啊。」琴抱劍與淅漣听薛衣又提到風雪先生,俱是垂頭深思,心中對這風雪先生起了無邊的好奇。忽琴抱劍道︰「無論高伯伯以前怎麼樣,但這些年來對我們很好,斷不會再是壞人了。」

鐵板轟轟落定,卻是一個山洞,四人出來,只見一條馬道直通城門,道旁圍有馬圈,數百匹馬踏地長嘶,琴抱劍進去牽出三匹,與薛羅二人一人一匹,自己與淅漣一匹,四人揚鞭策馬,向城奔去。

只見城門早有兩人笑顏相迎,高大一人,滿面虯髯,刀眉斜豎,雙眼炯炯,渾身盡是桀驁英勇之氣,瘦削一人,頗為文弱,臉如美玉,兩眸亮若星子,容貌俊美,白衫落落。只听那大漢仰天大笑道︰「薛衣兄弟,好久不見!」前半句「薛衣兄弟」話聲粗狂至極,中氣十足,而後半句「好久不見」突然變得蒼勁雄渾,仿似垂暮老者的喝言。那美男子盈盈笑著。

薛衣一震,雙眼難以置信,大驚喃喃道︰「難道……你……」淅漣笑道︰「這便是我大師父雪千山,旁邊那位是我二師父風亂塵。」

須臾,四人便到城下,淅漣跳下馬跑過去,笑著撲進風亂塵懷里,風亂塵將她抱起,淅漣笑道︰「二師父又贏了,大師父,你好笨啊!」雪千山哈哈大笑,走到薛羅二人面前,道︰「歡迎兩位到我臨霜,其他甭說了,以後就是兄弟了。」羅峰見此人比自己還豪爽百倍,心中仰慕,當下抱拳一禮,薛衣仍自喃喃,蹙眉苦想,雪千山笑道︰「薛衣兄弟,你不遠千里來尋風雪,誠心可嘉,你不用想了,風雪就是我與風弟二人。」風亂塵含笑點點頭。

薛衣又驚又喜,道︰「這……這……」雪千山大笑,道︰「我與風弟為了迷惑契丹狗,所以才化身一人,薛兄,是不是感到風雪神出鬼沒啊?」說罷哈哈大笑。

風亂塵笑道︰「薛兄,羅兄,你們有為天下的赤誠忠心,以後你我就為天下蒼生而戰吧。」薛衣突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風雪先生竟如此年輕,薛某此生之願有望了。」

雪千山笑道︰「好!走,兩位進城再談。」

一行人遂進得城來,街道整潔,城中居民來來往往,極為淳樸,見到風雪一行皆微笑示意,眾人紛紛頷首微笑。

來到那座高樓,羅峰仰頭望道︰「此樓真是鬼斧神工,不知是何人所建?」淅漣笑道︰「敝閣祖師所建,已經五十余年了。」

樓內寂靜,竟沒有一人,底層放置著一些兵器和雜物,雪千山帶著上來二樓,樓上也是無人,幾間居室外,有一大廳,木椅兩路齊齊對設,當堂獨尊一椅橫放,雪千山遂拉羅薛二人坐下,淅漣跑去端來茶水,琴抱劍拎來一籃水果。

薛衣坐下,見風雪二人不坐堂首,遂問道︰「風兄,雪兄,不知閣主……」風亂塵一笑,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閉關,待過幾日便可以看到他了。」薛衣頷首。

「好吧!」雪千山笑道,「我也不繞圈子,二位要加入本閣麼?」雪千山劈頭便這句,薛衣一笑,道︰「雪兄果然爽快!」遂又道︰「但薛衣以前連臨霜閣都沒听過,這,也太草率了吧。」羅峰也點頭稱是。

風亂塵一笑,道︰「敝閣之史,只有加入之後才能說與你們,你我皆是大唐子民,你還信不過風雪?」薛羅齊齊一驚,羅峰道︰「你們是大唐子民?怎麼會在吳越居住?」

雪千山忽正色道︰「雪某敢問兩位,試問現下天下大勢如何?」薛衣見雪千山一臉肅然,心知他考驗自己,便肅道︰「如今華夏分裂,亂世紛爭,各國並立,大漢獨持北朝,吳越佔據東南,大唐執掌中南,大唐之下還有南漢,西南有蜀,荊南,楚,大理四國,整個九州如同一盤散沙!」

風亂塵頷首,道︰「那請問薛先生,亂世之中,必出英雄!先生以為哪國君主可稱英雄?

薛衣皺眉,道︰「北平王劉志遠可算一位麼?」

雪千山搖頭道︰「此人一介武夫,不懂執政,任用酷吏,若不是我與風弟看中原實在無人,又恐契丹再次南下,否則此人絕不可能成為一國之主。」

風亂塵點頭道︰「並且此人天壽不高,在下看其命不久矣。」

羅峰撓頭想了想道︰「那吳越錢王可算一位?」

雪千山一笑︰「吳越數十年來經營,可謂富庶物豐,安定昌平,但吳越自建國以來已經六十四年了,羅兄可見其國領土有多大變化?吳越只是偏安一隅,坐享眼前之樂罷了。」

薛衣沉默了一會,道︰「我大唐李璟可算一位?」

雪千山喜道︰「先生聰明,自我大唐烈祖去後,李璟繼位,一改我烈祖保守政策,氣勢極大,上位不久便將閩滅了,大有指點江山之氣概,幾年來我大唐疆土闊了不少,國力也蒸蒸日上,兵強馬壯,復我大唐輝煌盛世的日子,指日可待!有主若此,先生還等什麼?」

薛衣搖搖頭,道︰「但此人荒婬無度,政治委實有些**,百姓也是怨聲載道,只怕……」

風亂塵見薛衣猶豫不決,遂誠懇道︰「薛先生,金無足赤,你我既為大唐子民,我們不能指望,只能力爭,事在人為,相信李璟會將天下蒼生帶回我大唐當年的開元盛世,再無這亂世之苦。」

羅峰看著薛衣道︰「薛衣兄弟,你說,我听你的。」薛衣站了起來,垂頭不語,良久之後,問道︰「風雪當真要為李氏打江山?」風雪二人俱是點頭,眼神堅決。

薛衣猛然笑道︰「得與風雪並戰,薛某又豈會貪生怕死,鷂虎就舍命陪君子吧!」雪千山哈哈大笑道︰「風弟就說你定會同意,薛兄弟,我們正是缺少你和羅兄這樣的人才啊!」

風亂塵道︰「薛兄,我臨霜閣第一代祖師正是當年大唐皇室後裔,城中兩千城民也是當年大唐的遺民,而臨霜閣正是為復興大唐而建,我們世代為著那個夢中的盛世而努力,為的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生!」

眾人听了風亂塵的話,心中皆是一動,一時感慨不已。

淅漣默默听著,心生飄揚,遙遙想著當年那盛大輝煌的大唐,一時小臉想得竟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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