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愛 第五十九章

作者 ︰ 徐箬盈

夙家的早上,依舊冷清。夙南星坐在長長的餐桌盡頭,桌子上放著豆漿,一屜小籠包,一晚雜米粥和各式各樣精致的小菜。在他看來,中式早餐營養豐富,並且更符合他的胃口。

「老爺,我去給少爺送早餐。」陳叔手里端著托盤,半彎著腰畢恭畢敬的請示。

「讓他下來吃!」夙南星眼皮都沒撩一下,只是冷冷的交代。

「可是少爺後背的傷……」陳叔一愣,硬著頭皮接著說道,「怕是很難下床。」

夙南星沒說話,抬起頭冷冷的看了一眼老管家。陳叔頓時不自覺的挺直了背,小心地答道,「好的,我馬上去請少爺下來。」

照例給了門口的保鏢兩個白眼,陳叔輕輕打開夙懷笙臥室的門,只見那人似乎是趴在床上睡著了。正在遲疑著要不要叫醒他,夙懷笙便睜開了眼。

「少爺,老爺讓你下去吃飯。」陳叔走過去,見他還是穿著衣服,臉色難看。

「唔!」夙懷笙爬起來,輕輕的晃了晃頭,低聲道,「我馬上下去。」

「少爺你的傷怎麼樣了?」陳叔伸手把他攙起來。

「……沒事!」夙懷笙略微晃了晃後,還是穩穩的站了起來。

陳叔心里面急得夠嗆,自從少爺被打,老爺一直都沒有叫醫生來看過,夙家上上下下都被告知,多管閑事者,後果自負。之前少爺身上的紗布還是他幫著纏的,開了一些關外傷的藥,這都四五天了,在這麼下去,怕是要沒了半條命。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個醫生過來。

下了樓夙懷笙便掙開了陳叔的攙扶,慢慢的挪到了餐廳。

夙南星把目光從報紙上移開,淡淡的瞥了一眼,開口道,「吃飯。」

桌子上早就擺上了餐點,夙懷笙也沒回答,慢慢地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陳叔在後面站著,膽戰心驚,不知道這兩位主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喝完了粥,夙懷笙放下手中的筷子,沉聲開口,「我答應你的全部條件。」

夙南星挑眉,放下手中的報紙,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你的要求說來听听。」

「在簫簫徹底治好之前,你必須負擔他所有的醫藥費,並且不得插手他跟郁天白之間的事,還有,葉泉和肖臻有很多事情並不知道,你最好打消動他們的念頭。最後,放了穆家,放了穆景之!」黑眸定定的看著夙南星,夙懷笙一字一字的說道。

「然後?」夙南星似乎很滿意。

「我進夙氏,任听你差遣!」夙懷笙從牙縫里擠出最後十幾個字,餐桌下面,雙手握成拳,然後又慢慢地松開。

「很好!」夙南星一拍桌子,聲調都揚了起來,「簫簫會一直受到最好的照顧,葉泉和肖臻的事我本來就沒想插手,至于穆家危機早就解除了,而穆景之……」夙南星故意拉長聲音。

「我結婚,你放了他!」夙懷笙忍無可忍,他站起來狠狠道,「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婚期定在一個月以後!」沒給他肯定的答案,夙南星的眼楮瞟了瞟夙懷笙的後背,說出了一個時間,便起身準備出門。

陳叔傻愣愣的听著,眼看著夙南星要邁出大門,他才追過去說道,「老爺,少爺的傷……找個醫生來看看吧。」

「一會兒會有人來!」夙南星並沒有停下,扔下一句話,身影就消失在門後。

陳叔的心落下了地,趕緊跑回餐廳想跟少爺說,誰想到卻看到那人躺在地板上,身後一大灘的血……

「醫生,他怎麼樣?」陳叔在床邊站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問道,他一直都不敢說話,或者說根本就說不出話。那醫生來了之後臉色陰沉的要嚇死人,他把不知道少爺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纏上去的外面那層白布拆掉,里面那層紗布扭曲著勒進肉里,已經不能看了,醫生拿著醫用剪子和鑷子一點點地挑開紗布,夙懷笙趴在床上,雖然一直都昏迷不醒,但疼痛並沒有放過他,陳叔能清楚地看見他臉色慘白,汗水刷刷的淌下來,醫生每動一下他就抖一下。好不容易都挑開後,陳叔只听那醫生非常沒有職業操守的罵了一句,「真他娘的!」

「給我端點熱水來!」醫生轉過頭憤怒的吼了一句。

陳叔連忙答應,還好他今早本就燒好了熱水,就是想給少爺擦擦傷口。把熱水端來,醫生已經用藥棉把污血擦了個大概,見陳叔端了熱水,又把棉布扔了進去,陳叔看著那醫生毫不留情的擦拭不禁有些生氣,「醫生,你輕點兒啊!」

「我輕點兒?那你們怎麼拖到現在才找醫生啊!」醫生嗖的一下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陳叔一眼,然後又轉過去念,「還不去醫院,你以為他是神嗎!都這樣了,再挺下去就等著潰爛而死吧!」

陳叔被噎得滿臉通紅,自知理虧,只能閉上嘴巴干著急。

醫生擦完了,又從自帶的醫藥箱里拿出各種東西,看的陳叔眼花繚亂。

「還好沒有傷到筋骨!」醫生手上忙個不停,嘴里也念個不停,「記住不能沾水,不能觸踫,忌辛辣,現在是夏天最怕感染,要保持屋子的干淨,常通風,但要小心不能著涼,否則發感冒發燒了就不好了。最最重要的是記住不能讓他再動,最少在床上躺上一個月!」

「呃,是的,我記下了!」陳叔把他說的話都記在本子上,直點頭。

看著那整片後背上的皮開肉綻的交錯痕跡,醫生搖了搖頭,上好了藥又繃上紗布後,才又說道,「我會每天早上來一次幫他換藥,這里有一些止痛藥,如果他晚上疼得厲害給他吃一點。」

「謝謝你醫生。」陳叔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一個念頭又跑進他腦袋里,收了笑容,「醫生,夙家如何你是知道的,若是」

「他是患者,我是大夫,他是被誰傷成這樣的跟我沒有關系,我只要把他治好就行了。」醫生冷冷的看了陳叔一眼,背上醫藥箱,「記得我交代的話,我明天早上再來。」

送走了這個醫生,陳叔感嘆著,看來老爺還是找了個穩妥的人。

夙懷笙一直昏睡到下午才醒過來,門外的那兩個保鏢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就撤走了,陳叔端著粥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他要爬起來,「哎呀我的少爺,醫生交代過你不能動啊!」陳叔趕緊放下東西,把夙懷笙按在了床上,毫不妥協得道,「我的話你不听,醫生的話你總要听!」

夙懷笙吸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

「有事沒事不是你說了算!」陳叔拿起碗,「把東西吃了,以後每天早上那醫生都會來幫你換藥。」

夙懷笙沒有任何異議,就著陳叔的手把粥吃了,又喝了水,然後淡淡的說道,「陳叔,今晚十二點半我還得出去一趟。」

「不行!」陳叔瞪起眼楮,「醫生說了你最少得在床上躺一個月,這傷雖然沒有傷到筋骨,可是你那後背上一大片,皮開肉綻血乎連拉的,怎麼還能出去!」

「陳叔,我必須去!」夙懷笙堅持,黑眸里的光讓陳叔不得不妥協。

「好吧,還是老辦法,可是你這能行嗎?」陳叔無可奈何的答應,他不是不同意少爺出去,只是醫生說不能動,這萬一要是抻到了,怕是好的更慢了!

「你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夙懷笙扭頭看自己的後背,白花花的都是紗布,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劇痛,只是一鈍一鈍的,完全沒問題。

半夜十二點,夙懷笙在路口處找到了郁天白隱藏在黑暗中的黑色車子。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夙懷笙差點栽倒在地。郁天白在他身後一把撈起他,兩人不動聲色的走大沙發處坐好。

「念念在你那?」沒等沈飛卿說話,夙懷笙就先問道。

「不然你以為呢?你能管她麼!」沈飛卿的態度很不好,他真是不明白為什麼夙懷笙要大半夜的在這里見他們,媽的他都要結婚了,今天下午的時候新聞就播了,「夙氏太子婚期已定!」碩大的黑字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他有一種把電視砸了的沖動,還好穆景之在局子里,什麼都不知道!媽的,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飛卿!」東方錯倒是很冷靜,畢竟這是在醫院里,病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呢,但是他下一句話也是毫不婉轉,指戳中心,「你打算怎麼辦?」

「三天後穆景之會無罪釋放,麻煩二位去接一下。」

「真的嗎?」沈飛卿驚訝的張大了嘴,他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從拜托刑天,找到了那家人的聯系方式,跟人家好說歹說人家都不松口,就是要上訴,怎麼夙懷笙這麼肯定地說沒事了!

「那你呢?」東方錯皺起眉,他只覺得感到似乎有什麼不對。

「我要結婚了!」夙懷笙雲淡風輕,似乎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我就說你們年輕人總是這樣不負責任!」沈飛卿冷笑出聲,「果然,覺得膩味了就不想玩了是吧!你倒是想得很好,把人一踹,然後你就結婚生子過自己的好日子!」穆景之你這個有眼無珠的家伙!

「不就是這樣嗎!」夙懷笙揚眉,往後靠在沙發上,郁天白暗暗地吸了口氣,而當事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男人與男人之間那有什麼感情!我把他救出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說什麼!」沈飛卿沉不住氣的站起來,怒喊。

「飛卿,你小點聲!」東方錯拉著愛人讓他坐下,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嚴肅地問道,「你確定?以後你們兩個就分道揚鑣,形同陌路了!」

「哈,東方老師您還真是愛開玩笑,我們本來也沒怎樣啊!」夙懷笙扯起嘴角笑了起來,「男人嘛,大家玩玩又怎樣!他又不吃虧!」

「什麼!你這個人渣!」沈飛卿徹底炸了。

東方錯一把抓住要沖上去打人的愛人,「飛卿,你冷靜點。」

「你松開我,我要去揍他!」沈飛卿氣得紅了眼,嘴里面大聲喊道。

「麻煩二位把這個給他!」夙懷笙扔在茶幾上一張支票,淡淡的說道。

「堂堂夙氏太子爺還真是出手闊綽!」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沈飛卿怒機反笑,「八十萬你好意思嗎?你他媽的小氣的就不能湊成一百萬嗎!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麻煩二位帶我傳句話,我和他,到此為止!」垂下眼楮,夙懷笙淡淡的開口。

沈飛卿伸手抄起那張支票,撕了粉碎,冷道,「穆景之不是賣的,你永遠想象不到他有多愛你!話我會帶到,你就好好的當你的太子,直到死吧!人渣!」說完拉起東方錯就走了出去。

郁天白走過去把門關上,然後又走到病床前吻了吻夙懷蕭,「簫簫,別怕,沒事了!」

「阿笙,那支票……」

「沒關系,我會想辦法湊齊給他的。」夙懷笙笑了笑,站了起來,「簫簫還要拜托你!我走了。」

郁天白沒攔他,他知道攔也攔不住,這個時候,阿笙會想要一個人呆著吧。

看到沙發靠背上那殷紅的血跡,郁天白握緊了簫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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