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愛 第二十八章

作者 ︰ 徐箬盈

「景之啊,愛上男人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看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嗎!」

沈飛卿一臉過來人的樣子,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我沒覺得丟人!」

穆景之低著頭,擺弄著手指。

真的,他從沒覺得愛上男人是什麼丟人的事兒,雖然曾經被賀然拍了那樣難以入眼的照片他也沒有覺得男人之間的愛情是一件惡心的事,只是,他哪里有愛上那個人的資格。

「其實無論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愛情這玩意都是一樣的!」喝了口茶,沈飛卿倚在沙發上,慢慢的說,「你願意跟他在一起,他開心時你開心,他難過時你也難過。當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心動之外是寧靜。見他安好,你便晴天!」

被他最後一句逗笑,穆景之側頭看他,「沒想到你一個學法律的這麼文藝!」

「那句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並沒理會穆景之的調侃,沈飛卿傾過上身靠近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看你的心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下去,分享他的幸福快樂,分擔他的憂愁苦痛!景之,你願意嗎?」

對上沈飛卿的眼楮,穆景之愣了好半天。

「……願意,可是我不能!」

嘆了口氣,穆景之調轉視線,悠悠遠遠的落在牆上。

「為什麼不能?」沈飛卿覺得很奇怪,怎麼就不能了?雖然中國現在的法律並不承認同性戀婚姻,但是國外很多國家都已經通過了,如果兩個人是真心相愛,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那麼那些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飛卿,這條路太難了,你跟東方是怎麼走到的今天就不用我再重復了吧!」穆景之語氣有些低沉,听上去讓人沒來由的難過,「有些人、、並不是這條路上的,所以還是不要把他帶上來了吧!」

「你問過麼?他拒絕你了?」

「不是……我……」

「景之,你不是一個這樣優柔寡斷的人,這麼多年了,我怎麼著也了解你很多。」沈飛卿有些氣憤,這男人簡直就是一塊石頭,硬的要命!「雖然你平時看上去溫溫和和的,但是你骨子里卻倔的要死,我實在不知道你在遲疑什麼,你怕什麼?家人?社會?還是念念?」

「我……跟念念的確是比較難解釋!」

「媽的穆景之你有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笨蛋!你以為念念還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麼?我們的事她早就知道!而且她還找了各種信息給我和夏里看!」

「什麼?她怎麼會?」听到這些穆景之嚇了一跳,念念平時看上去根本就不注意這些,又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你家女兒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你別被她騙了!」沈飛卿憤憤的說道,心里邊暗罵這個傻爸爸,要是有一天穆念念把他賣了他肯定還得幫人家數錢!

「念念只是比較聰明,她」

「行了,不要跑題!繼續剛才的話題,說你為什麼不能愛那個人?」

打斷穆景之的話,沈飛卿一副惡霸的樣子。

「……飛卿……」

穆景之嘴巴張開又閉上,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拿起茶杯喝茶。

沈飛卿看他為難得要死,想了半天又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你不會是愛上夙懷笙了吧?」

「啪!」

原本手里的杯子因為他的一句話掉在了地上,頓時一灘水漬暈了開來。

穆景之愣了一會兒,彎腰撿起杯子,笑著說道,「還好這杯子厚實,沒有摔破,我去換一個啊!」

沈飛卿一把拉住要起身的穆景之,把他推坐回沙發上,「我猜對了?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他就知道,那小子看穆景之的眼光就不正常,看來這是勾引成功了?

「飛卿,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他是我學生啊!」不自覺的模模自己的耳垂,穆景之笑著說道。

「穆景之,你撒謊的時候會有一個小動作,就是一直不停的模自己的耳朵,今天上午的時候你說你的手是搬東西撞在牆上弄傷的時候,你就不停的在模自己的耳朵!」

听他這麼說,穆景之後知後覺的放下右手,笑的牽強,耳朵上一陣火辣!

「媽的,穆景之你就這麼膽小,你跟他說了嗎?」

「你莫名其妙消失那三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穆景之你他媽的當不當我是朋友,你居然什麼都瞞著我!」

沈飛卿起的站起來,在客廳里走來走去,看穆景之低著頭一聲不吱,他就有一種抓狂的感覺!

「你是不是怕他不是一路人?」

「可是你要是不試一試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啊!」

「你倒是說句話啊!」

還是一片安靜,在等了幾乎一個世紀那麼久之後,穆景之才淡淡的開口。

「我不知道那叫不叫愛,我哪里有資格愛他呢?」穆景之看著地上的茶水,映著頭上的燈光,是一股淡淡的黃色,就像那人在身邊時的溫暖,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到舒適,漸漸地,心,便沉淪。

「你知道他弟弟為什麼昏迷不醒麼?是我,是我害他昏迷了五年,是我讓他錯失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五年前,我因為一些事情覺得這個世界無可留戀,便想著要是這樣走了多好。」

「我在大街上渾渾噩噩的晃蕩,那一瞬間冒出一個要是有一輛車迎面撞過來,我就不會再繼續痛苦下去了的念頭。」

「可是,當一輛車真的向我沖過來的時候,我卻被人撲倒,而那人卻被狠狠的撞上硬拖出去了幾十米。」

「我撞上街邊的攤子,恍惚間轉頭只見路上都是血,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時,胸口處纏著厚厚的紗布,那種隱隱的刺痛讓我清醒過來。」嘆了口氣,穆景之仰頭看著頭上的燈繼續說道,「你不知道那一刻我多麼慶幸,慶幸我還能活著感受這份疼痛。」

穆景之面無表情,似乎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但那低沉的聲音或多或少的透露了他的心情。

「不過我傷得並不重,我想找到那個救了我的人,可是我問遍了醫院的所有人都說不知道,我很奇怪,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出的事應該同時送到同一家醫院才對啊!可是他們都說送到醫院來的只有我自己!」

坐起身,穆景之掏出茶幾下面的煙盒,點燃一支煙,在升騰的煙霧中,仿佛看到那人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嚇人。

「我出了院,便不停地找他,找了征信社,拜托朋友,甚至還去找了交通局調出錄像,我足足找了一整年,才知道他是誰。」

「他只不過是來H市旅游,當時他正在跟朋友逛街,看到我差點被車撞到,挺身相救而已。」

「飛卿,他不是別人,就是夙懷笙的親弟弟,夙懷簫!」

「你說我愛上夙懷笙,我哪有那個資格啊!我就是害他弟弟的罪魁禍首,我……我根本就沒有資格。」

狠狠地吸了口煙,穆景之閉上眼楮又睜開,不再說話。

「……」

沈飛卿心中大驚,難怪這幾年來他風雨不誤的跑去醫院,對那兄弟倆的事情那麼上心,可謂是無微不至,原來是因為愧疚,他做這些無非不過是彌補他犯下的大錯。

這些事他放在心里多久了,要不是今天他逼問,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吧!

抓抓腦袋,沈飛卿坐在他身邊,「景之,雖然夙懷簫是因為就你才昏迷的,但是這並不是你故意的啊,你也不想他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說的是不是我這個樣子啊!」

「放屁,夙懷簫還沒死呢!」非常不喜歡穆景之那毫無生氣的樣子,沈飛卿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再說現在不是有救了嘛,或許手術之後他就醒過來了呢!」

「或許吧……」醒不醒過來又能怎樣呢,他真的能毫無顧忌的跟夙懷笙在一起麼?那人雖然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但是他就是生活在聚光燈下的,他那麼耀眼,充滿活力,他前途無量。而自己,沒什麼大的志向,還帶著個孩子,怎麼能走到一起去呢?

若是跟自己在一起,豈不是要時時刻刻躲著別人的目光,那種東躲西藏的生活太辛苦,太難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是你看我跟東方,還有夏里跟他家那位,不都是好好的嗎?再說,我看他平時對你的樣子,他肯定也喜歡你的!」

「飛卿、、我」

「行了,說那麼多都沒用,像咱們這種人找一個知心的不容易,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再說就算你覺得對不起他,可是你這幾年來對夙懷簫所作的一切足以彌補了吧?你還想怎麼樣啊?你把命賠給他?再說,你就是把命賠給他有什麼用?夙懷簫就能醒過來了?景之,你別這麼天真了好不好?」

「我不知道能做什麼?但是最起碼在簫簫醒過來之前還不行!」

「那我問你,你跟他到哪一步了?他跟你先表白的?」

「他只是說要照顧我跟念念,我不知道那樣算不算表白!」

「穆景之你簡直要把我氣死了!這樣還不算那怎樣才算啊?還真看不出來那家伙這麼直接!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沒有答應……」

「你!唉!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總之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回去了,我家東方應該在家等我了!」看了下時間,沈飛卿決定回家,他實在是不想再跟這塊石頭磨嘰下去,他會吐血身亡的!

穆景之站起來送他到門口,沈飛卿穿好鞋後轉頭看他,又說了句話,「景之,人這一生難得有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若是不爭取就要錯過了!總要試一試吧,試過了才知道究竟行不行!」

穆景之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知道了,謝謝你,飛卿!」

沈飛卿白了他一眼,「走了!」

關了燈,穆景之坐在沙發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外面早已黑天了,各家各戶五顏六色的燈光晃得人眼花繚亂,恰似他現在的心情,亂七八糟的。

其實他想得很簡單,只要夙懷簫能好起來,夙懷笙能開開心心的,就行了!

可是他真的沒有勇氣,他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要是夙懷笙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樣!

而扔下這一切不談,他心底那最細微的奢望,更不能拿出來攤在陽光下!有些話還是放在心底,一輩子都不要說出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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