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下，「輕輕，第一次見你時，你天真爛漫，穿著一身白衣在樹上咯咯的笑。後來你入宮讀書，學跳驚鴻舞，我、你還有子美是最好的玩伴。我承認我在見你的時候便喜歡上了你，可我知道你和子美兩情相悅。其實竹片上梨花樹的典故我知道，因為當日我也在樹旁，只是隔了一道長廊。我見你和子美在樹下說話，你調皮得把他逗得面紅耳赤。我想一定上天嫌我慢了一步才讓我錯過你！可惜……子美走了，而你卻去了江南。後來我知道我的對手變成了元清。我一直暗中派人打探你的消息，你可知當我得信你和他往來親密時，我有多麼恨自己？！我恨我為何不能早一步遇上你？我恨我為何不能代替子美疼愛你？我恨我為何不能和你一起遠走江南陪伴你？可是我看到元清的畫像時，我不恨了，也恨不起來了。因為他是那麼像子美，怪不得你會鐘情于他。連我看著他的臉，也希望他能代替子美照顧你。若他真的是子美該多好啊？我就真的會徹徹底底地死心！可唯一的心思也被父皇抽走了！我無法看著你因為我的選擇而送命！你可知，最後的這一線生機是我自己活生生阻斷的？！」
他越說越是激動苦澀，連我的心也不禁有些動容。我從未想到他對我竟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可我終究還是沒有選他。
「表哥，你別說了！輕輕對不住你，辜負了你的一片深情。」
「不，你無須向我道歉，這是我虧欠你和子美的。」
「表哥……？」
「輕輕，那日你跳完舞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後。我早知你不是薄情之人，他成了那樣你不會置若罔聞的。雖然我對你說子美的消息你一直都很冷靜，但你那天听罷轉身而去的時候，你的一滴眼淚飛到了我的臉上。于是我便懷疑你心里是忘不了他的！果然，這是你們的一個約定，只是子美無法踐行諾言而已。為了約定，你整整積壓了兩年的眼淚。那晚我靜靜在元暉宮門外看你哭，你鬧，你罵，方才明白原來用情至深的人其實是你！我本不想打擾你，悄悄退出來，卻偏偏看到了左妃還有……母後。」
原來當年的失足落水真的大有內情！我輕道︰「你全听到了？」
他含淚點頭，「輕輕，我萬萬沒有想到真母妃和子美都是我母後害的！我的母後居然是那樣對待我最喜歡的人！母後放火燒宮，突然想到還有你在宮里，我急中生智，踩滑湖邊的青苔跳了下去。其實我萬念俱灰，也不想有人來搭救，只希望把母後調動過來，讓你月兌困就好。在水中時我真想就此死掉算了，我實在沒有面目見你們！」
我終忍不住大哭，「表哥，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應該由你一人來承受的！」
他輕輕為我擦拭眼淚，「是啊，這對真母妃和子美都不公平！只是我無法對我母後下手！她、她再惡毒終究是我的娘親！」
我一听此言，驚問︰「莫非，左妃的頭風病是……？」
「是。她居然害了真母妃還想害你！我自然不會放過她！況且我也不希望將來她在宮中為左家女子做靠山。」
我見他一臉的肅然，也心里一緊，別後兩年，他確實變了。果真越來越像那個坐在高位上的人了。
許是看出我的緊張，他緩言道︰「輕輕，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傷你的。今日我們說的就都忘了吧！好好替我照顧子美，至于元清，我不會動他半毫的。」
見我仍一臉愁容，他輕笑，「輕輕，我最喜歡你的性子了。對人對事都很認真但是不偏執不做作，讓人面對你的時候都能輕松自如。」
「表哥，你願意的話，我永遠都是你的親人。」畢竟我們是血親。
「嗯。」他抱了抱我，便告辭而去。
剛送走了臨湘王，妙語便氣沖沖地進來。
她看了我一眼，「你就是為了他負了清哥哥對不對？」
我這才想起，時辰已過，那個遠走高飛的計劃已然落空。
正想解釋，妙語又哭了起來，「輕輕，你怎麼能如此對待他呢？難道你非要在這深宮里終老麼？皇後之位真的是你的目標麼？」
「妙語，你的清哥哥究竟是何人？」
她聞言怔住。
看來她的確不知情。我輕嘆一聲，「妙語，我在賭我的下半生。也許遠走高飛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你、你這是何意？」她終緩過神來問道。
「妙語，不，綠珠，我是否能這樣叫你呢？」
她愣了一下，便撅嘴道︰「果然瞞不過你。你何時知道我便是綠珠？」
「你習慣的杯壁（卑鄙）下流啊！你忘了我們第一次到坤和宮時你就如此這般給我倒了一杯酒。」我靜靜道。
她笑得更是花枝亂顫，「原來你真的不是那麼好騙的。」
「你早就認識左明鳳吧？所以那些謠言應該是你的主意。你和左明鳳在殿前斗嘴也是事先編排的吧？至于紫鳶的事情，我怕你也略知一二吧？」我冷冷問道，真的很不願意將這些齷齪之事說出來。
她不笑了，睜著大眼楮道︰「是的。我早在閨中就已經和她熟識了。見你來胭脂冢找我，我便趁機放出那些謠言。為了接近你，得到你的信任，我和她就扮紅黑臉互相揭短。紫鳶的事情我所知不多，僅僅是听她提起在兩年前就安插了一個重要的人在宮中而已。」
「你為何要這樣做？！」見她一臉的坦然，我也不由佩服她的鎮定自若。
「你那麼聰明難道不知麼？要不是清哥哥，我會和那左明鳳在一起害你麼？我只是想耍些手段讓你不能進宮為妃而已。剛好左明鳳又那麼熱衷做妃子，那就成全她算了！我並無害你之心，是以我對你並無虧欠。」她的雙眸清澈，讓我對她的敵意和忿意也減了幾分。
「那你為何會在胭脂冢掛牌呢？」我言語軟了下來。
「好玩唄！成天深鎖在閨房里面，無聊死了！剛好清哥哥在京城開了個胭脂冢，我便瞞著他去扮綠珠了。當日迷暈你，也是因為被他發現了才想這樣討好他。我帶清哥哥去見你，他果然不生氣了，也沒有罵我。」
我無語。這兩個人難不成是親兄妹？都是這般讓人招架不住。
她皺著眉頭，討好地扯扯我的袖子，「輕輕，我不是故意的。你就看在清哥哥的份上，別生我的氣可好？」
我翻了翻白眼，冷哼了一聲，「你的清哥哥恐怕自身難保！」
「呃？」她充滿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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