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妝︰傾城皇後 100 賜我一碗孟婆湯(4000字)

作者 ︰ 安然朵

有一日,她突然寫下一行字,說要去找一個好朋友。

他便帶她來到了這。

或許,這伶人說對了,心病確實需要心藥治,也許將她留在這里對她會更好。

只要不把她送回到邵修城身邊,怎樣都可以!

「我可以將她留在這,但你要記住,她不是你能踫的!」雖然猜測不到寧紅衣與眼前少年郎有何關系,但總歸是個年青的男子,而且相貌極其俊美。

將自已心愛的人留在另一個男子身邊,尤其是在她身心皆最脆弱的時候,他不得不戒備著。

妙靖微微一笑,好脾氣地搖搖頭道︰「公子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你若不放心,你可以天天來這。」心下有些黯然,他雖卑微,但他有自已的持守。他更知道,自已的身份。

「在想什麼呢?盯著我發呆?」寧紅衣揪了一下妙靖的鼻子,還是半眯著眼,陽光把她燻得整個人懶洋洋。

「在想你呀,想你什麼時候才可以面對現實,總是避在這里,永遠也解決不了事情,你所擔心的,還是會發生。」

「妙靖,」她突然靠上前,摟住他的脖子,象是小女孩一樣撒起嬌,「你說我們倆一起過好不好,就這樣,只有我倆。」

妙靖臉色白了白,又馬上嗤之以鼻道︰「你以前也對我說過,後來去山上兩年,就全忘了。」

她的心一沉,突然問︰「中秋節快到了麼?」

「你過傻了?哦,不對,你那時還沒算清醒,中秋早過兩個多月了,現在是晚秋近初冬了,不過,今年比往年暖,難怪你察覺不出季節變化。」他是懶人,這院子里除了一株不用打理的梧桐樹,沒有多余的花花草草,所以,閉守在這里的寧紅衣,並不知道外面的春花早已凋謝。

那,如果這一世沒有改變什麼,那就是,鳳四和顧曉楓已相遇。

此刻正沐在陽光下,她又開始感到自己手腳冰冷,心髒開始抽蓄,記憶開始翻滾,渾身的血液都順著藍色的血管逆流到大腦和心髒,沒有多余血液溫暖她的身軀。如今,最讓她難受的不再是前世她死于祁封越之手,而是,邵修城,這個對她別有意義的男人,在明年她十八歲的這一年,與世長辭。

建元十四——她的心房攸地急劇收縮,她無法接受將要面對的一件件撕心裂肺的曾經!

于前世,邵修城的駕崩不過是一個歷史事件,而于今生,卻是如剖月復剔鱗,內髒被一件件生剮取淨,將她活活疼死!

「曉楓,別避了,你封閉不了你自已,只要你一日清醒,你的痛苦就不會消靡。既然你已是寧紅衣,就把自已的過去從顧曉楓的陰影中掙月兌出來,或許如此上天給你的重生,方有意義。別因為顧曉楓的身份,讓你失去數于寧紅衣最珍貴的東西。」

她睜開眼看著他,眸如同一片靜謐的湖水,沉到底地死寂,好像死刑犯臨刑在等秋後問斬一般,無盡的絕望和恐懼,「他以為我背叛了他。他是個俾睨天下,掌控一切的君王,他的眼里決容不下一絲的背叛,何況是他親自養育大的。妙靖,在我放了顧衛邦時,我就把自已和他推入死地!那夜,顧衛邦掐住我咽喉時,我覺得那是天在可憐我,終于讓我解月兌了,我不用再掙扎,不用總是在兩世情結中選擇撿起或放下。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我知道,所以,你不能老避在我這,把身子養好一些,回邵國,求得他的原諒,否則,錯過了,你一生也無法求得心安。」妙靖伸出縴瘦的長臂,將寧紅衣反抱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安撫著,「或許,我以後應叫你紅衣了,你與顧家的緣份該盡了。」

寧紅衣淚掉得更慌,她早已沒臉見邵修城了,是他私放了顧衛邦,直接導致了邵國的戰敗。

可那夜,她明明記得邵修城有來死囚營探望她,他一定是原諒她了。

可她有什麼臉見他?何況——從邵國傳來的斷斷續續的那些流言讓她幾近崩潰!

她顫著手掩住了自已的臉,「我不敢!我怕!我無法親眼去經歷這些,我在這里,我看不到他身邊發生的一切,光听到他如今後宮三千男寵,我已經無法呼吸!他那樣一個芝蘭玉樹的人,他怎麼會這樣去糟蹋自已的聲名?他專寵于一個市井藝妓,怎麼可能呢?他有嚴重的潔僻!妙靖,我總覺得這一切有我有關,是我害了他,若我沒有私放顧衛邦,他是不會輸掉這場戰爭的。他一定是在怪我的背叛。」

寧紅衣哭得眼睫全粘在一起,她捉住妙靖的手放在自已的胸口上,戰粟著,「這里撕心裂肺,好疼呀好疼!」

寧紅衣從他懷里離開時,妙靖新換的青色衣袍胸口處襦濕一片,兩人互視一嘆,妙靖說,「別哭了,一會鳳四來瞧你,看你眼楮腫腫的,以為我又說什麼挑你傷心了。你說他將來會做皇帝,那我可不敢得罪他。」

寧紅衣抹了抹臉上的淚跡,看著妙靖,「我只有在你這才敢放聲哭,才敢把一切對你傾訴。阿靖,你有一雙悲天憫人的眼楮,在你這雙眼楮的注視下,很容易讓我感到放松,讓我覺得可以入睡。」

妙靖換了衫,離開了,寧紅衣一個人靜下來,便細細品味妙靖的話。

她說的沒

錯,世事無兩全,她想做好顧曉楓,就做不好寧紅衣。

鳳四什麼時候來,她並不知道,當時被冬日暖陽曬得睡一陣醒一陣,總覺得身邊的氣息不對,心口感到窒悶時,睜眼一瞧,迎入的正是鳳四那張禍水的眼眸,如此之近,連肌膚上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的臉微微一熱,避開了他的眼神,帶些羞惱嗔︰「不帶這樣盯著人瞧的。」轉首瞧向遠處。

這樣的近距離,讓她想起那時最香艷時分的鳳四,肌膚如玉,肌理分明。

「早知道偷偷看幾眼也能把你警醒,不如偷幾口香。」他笑著往她的身邊坐下。

「你沒正經事做麼?成日往我這跑?」她歪側著躺,不看他。

「你呢?成日這樣蜷在這悶麼?東湖的中秋燈展尚未結束,不如今晚帶你去瞧瞧?或許還能挑個好花燈。」他的手指挑了她的一縷長發,輕輕轉繞著,一圈一圈地纏繞在他的食指上,「中秋那夜,本來要找個花燈送你,可惜遲了一步。那花燈與那年宮宴時的花燈一般模樣,我想你一定會喜歡。」

「鳳四」她轉過身看著他,突然有一股很想問的沖動,元宵之夜他與顧曉楓相遇,那一次的相遇于顧曉楓是個巔覆一切的開始,

那麼,于他呢,她有一種急切想知道的心情。

雖然經歷了這麼多,那種初時切骨的恨已漸漸地被一次次的相救所淡化,她無數次地提醒自已︰

于寧紅衣,鳳四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顧曉楓的傷痛是她親歷的,那種冷宮歲月的煎熬,那種親人死去的傷痛,怎生化解得了?

縱然告戒自已一千次自已是寧紅衣,總有百次依然深陷在顧曉楓的情傷之中。

忘川秋水,少了一杯孟婆湯,這一生恐怕永遠無法圓滿!

「你說的那燈為何遲了一步?」她不敢看他,怕他從她的眼底看到太多的情緒。聲音慵懶,只裝做閑話家常。

「被一個野姑娘搶了,燈角損了一處,可惜了那個好燈。」他一帶而過,輕描淡寫地說。

「野姑娘?」寧紅衣幾乎彈跳起身,被這三個字眼噎得差點嘔了血。

中秋夜初見,在她的眼中,他如天神般降臨,陣風吹過,衣袂飄然,說不出的雍容華貴,道不盡的英俊瀟灑,如蘭芝玉樹,如神砥!

于他,她卻僅僅是個野姑娘!

哈,這真是個錯誤的開始,這真是天底下最華麗的誤會!

「人家做了什麼事,你罵人家是野姑娘,你說?還有,隨隨便便開口罵人家是野姑娘是一個君子所為麼?你說?你說?」猛蹭起的火讓她情緒突然失控,原來,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次邂逅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堪。

而她卻從此以後飛蛾撲火——

你這鳳四,天殺的!你去死吧你!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給小爺滾遠一點。別沒事老蹭蹭磨磨地象個娘們。」

「衣兒,你怎麼了?」他要不是反應快,準是被他推倒在地,他雙眉緊皺,眼中有著復雜和不解,詫異萬分的望著她。

「沒什麼,突然看你不爽了,你大爺的從哪來打哪兒去,這里寒門陋舍,小爺侍候不起!NO,小爺不侍候!」她撇著嘴頗有氣勢地擺擺手,打發奴才一般示意他退下!恨恨地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

身後安安靜靜地,連氣息起伏之聲也听不到。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他的鄂然。

突然,他從身後緊緊的摟住她,雙手環上她的腰,臉貼上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次又是因為顧家,那元宵之夜,搶走花燈的女孩她姓顧,是顧衛邦的女兒。衣兒」他頓了一頓,「你與顧家有怎樣的淵緣?你甚至不惜與邵修城反目,私放了顧衛邦。」

「鳳四」她歷聲打斷,阻止他再說下去,破口嘶吼,「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心頭慟起一股強烈的悲傷,絞著柔腸寸寸千千結,結結痛斷腸。

邵修城這三個字如鑽釘一下一下地慢慢地研磨著她的心。

「對不起,衣兒,我不該提這個名字,我錯了行不行,你順順氣,別傷心!」鳳四亦後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已的舌頭,怎生提這個可惡的名字?明明她最近都很少提到那名字,也不再提出回邵國。

她被他低聲下氣的模樣阻得心口一窒。

是呀,為了顧家,她已付出了這麼慘重的代價,何苦今日還為了顧曉楓去為難于鳳四,若沒有他,此時的自已早已是一堆白骨!

「鳳四」她瞳孔凝縮劇動,輕輕撫上了他雋秀的臉,臉上似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滑下,「別問好麼?我心里的事化不開,解不掉,更是道不清,除非你能尋一碗忘川秋水上的孟婆湯。不然,永遠別問!」

「好,我答應你。可是寧衣,你也答應我,把一切忘了吧,從此後,你就留在祁國,留在我的身邊。」他緊緊抱住她,斬釘截鐵道︰「有我鳳四在一天,我便能護你一天,誰敢再傷你半分,除非從我鳳四的尸體上踏過!」

留在祁國,留在他的身邊?

「是——我會把你放在我的手心里,一世珍藏!」他俯,將她重抱回懷中,「衣兒,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

棲身于他的懷中,閉上眼,卻想起前世最後那一夜的燭光與那死前一室的絕望

而今生,做鳳四手心里最呵護的人?卻去親證顧曉楓的不幸,這真是天下最難分難解地糾纏。

上天,你給了我一個怎樣的重生?

擁有了兩個人的記憶,

偏生,那人與我同在!同感!同念!

上天,這是一種怎樣的錯亂,誰能給我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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