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傳奇 一五六、你有啥用

作者 ︰ 格言

花想容回到家以後,先去廚房看了一下,想看看今天吃的是什麼飯。她有點餓了。在同學們,因為打牌,也因為客氣,她吃飯只是象征性的,只吃了那麼一點。這些女人們在一起,為了標榜自己的高雅,大家都只吃了一點點水果,飯端來了,也是象征性地吃了一點點。用她自己的話說,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同學面前大吃大喝。

她的這幾位同學,都是小學時就在一起的。她們這一塊的人,基本是解放初逃荒來的難民。相對來講,大家的家底比較薄。長期的流亡生活,使他們的上一輩沒有了接受教育的機會,身上或多或少地帶著一點流民的特點。因為初逃荒來的時候,多在車站建築上干活。所以解放以後,他們的工作多在運輸公司或者是建築公司。這可都是一些重體力勞動。在動輸公司的人,有許多沒有一點文化,開始趕馬車的時候,還可以將就,都來公司大了,換成了大汽車,這些人沒有辦法學會這個新的玩意。只好去裝卸隊了。還有一些年紀小的,腦瓜精靈的,便去做了售票員。在建築上的還可以,隨著技術的提高,許多人的工資還是不錯的。女人呢,因為初來時,還紗廠工作的多。所以這一帶的女人,年輕的時候,多在紗廠工作。那是一個很累的活兒,一天跑下來,腿也腫了,臉也脹了。所以很多人一結婚,如果男人掙的錢足夠養家糊口,所以就泡病假吃上勞保了。因為有這個習慣,因此女人不上班的很多。不上班在家干什麼呢?年輕一點的,去了舞廳學跳舞,年輕大一些的,就在街上打麻將。不過,打牌也分不同的級別。男人是一處的,女人是一處的。女人們打的不大,大約是混時間的意思多,論輸贏的意思少。

花想容在她的同學之中算是幸運的了。她也是進了運輸公司。可是老天有眼,他的師傅是個能人,幾年時間成了車間主任,後來成了廠長,成了公司領導。在工人之中,對師徒關系看得很重,情義勝過父子。因為這一層關系,再加上她年輕小,肯學,又吃得苦,幾年時間,參加自考,竟然拿到了大專文憑,後來又進修了本科。她算是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學生了。然後又是提拔,重用,在同學中也算是個人物。儼然成了小姐妹中的領袖人物。因此,大家不管要進行什麼活動,如小姐妹們結婚生孩子,或是家里有什麼事,都會請她到場,以壯壯門面。時間長了,她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在公司,因為以前有師傅在前面撐著,所以大大小小的領導和工人,那個見了她不是唯唯喏喏。她也就學會了大聲大氣說話了。在親人和朋友面前,口氣凌厲,態度嚴肅,儼然是一位女強人了。不過,近幾年,她有點失勢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曾經有一段時間,她不想上班也不想出門,主要是覺得自己沒有面子,在熟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唉,當初這一切來到的時候,她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可現在,失去了這一切,她才知道當初得到這一切時,是多麼地寶貴。因此,她為此怨恨,看著許多女人,長得也平常,不,也許很丑,可就是嫁了一個有本事的男人,跟了一個有背景的丈夫,她們不必出頭露面,也不必去爭去拚,就能過上很不錯的日子。家里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所有的人見了她盡管心理不依為然,可面上總是要裝出恭敬的樣子。為什麼呢,還不是怕人家的丈夫。可自己呢,十七歲就頂替父親當了工人,硬是憑自己的本事才有了這些成就。可是自己年齡太小了,出社會也太早了,對于社會根本不懂,也沒多少真才實學。結果半途而廢。成了現在的樣子。有時沒有人的時候,她一個人呆在家里,曾想,如果當初她要是懂事,嫁一個比現在的丈夫更有本事,更能行的人物,現在將會是什麼樣的一種結果呢。

可惜了,一切都遲了,一切也過去了。她現在只能做一個家庭的主婦了。

一個人越是沒事做,就越感到無聊。越是無聊,越是愛胡思亂想。

花想容這個有幾份姿色,心比天高的女人,因為有了這麼一點想法,再看見丈夫的時候,心里總是有那麼一點不太舒服,不太滿意。

就是因為有這麼的一個念頭,花想容再看丈夫時,總覺得那里不太對勁。是長相嗎?不象是。是說話嗎?也不太象。是行動嗎?也不好說清楚。總而言之,她看到丈夫,總是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很容易就發現了丈夫身上的弱點。比如主,腳沒洗干淨,比如說和朋友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一點。再比如對她好象不象以前那麼好了。其實這是花想容的內心在作怪。憑心而論,家里的事,丈夫做的還是多。這個出身于鄉下的男人,學會了做飯,也學會了洗服。幾乎家務活全是他干了。正因為這個,只要他回到老家,總是給許多人笑話。大家說,原來在城里邊找一個媳婦,就是為人家做奴隸呀。你看看倪家的子布在媳婦面前多孝順。對媳婦,比對老娘好多了。為此,倪子布回到家里,也想多幫母親干點事。可是老娘不行。這是她的寶貝兒子,一輩子的命根子。從小一尺五寸地經管大了,多不容易。從小到大,可舍不得讓他干一點點重活。一輩子剛強的老娘,什麼事也是自己做,從不要別人幫什麼忙。她知道兒子在外面工作,是在媳婦的手下過日子。不容易。所以,回到家里,她要兒子好好地休息幾天,同時也給媳婦用行動做一個樣子。應該怎麼樣做人家媳婦,應該怎樣為人母為人妻。

可是花想容不在乎這個。在她看來,這是婆婆對丈夫的溺愛。她才不會這麼做的。當婆婆一個人在做什麼事時,她也象征性地去要幫忙,可是都給婆婆擋了回來。是她不讓我做,不是我不做。

花想容這麼一想,自己也就把自己開月兌了。

回到城里,她依然我行我素。而丈夫呢,因為以前的家務做得太多了,已經養成了習慣,不用別人說,自己就會去乖乖地把事做了。花想容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一切。在丈夫做的時候,她在旁邊看著,就看見了許多丈夫的不好。什麼地方做錯了,什麼地方做的或是說的不太聰明。這一切都逃不過她的眼楮。她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看到什麼就一下子說了出來。丈夫听的時間多了,也有點煩。當花想容再這樣時,丈夫就會毫不客氣地說,「你沒事就到一邊歇一會去。我一會就做好了,在這里,你很絆事呀。」

就這樣,直到現在,花想容在家里基本上過的是甩手掌櫃的日子。她什麼事也不用管,也不用做,一切全憑丈夫干。照理說,她病退回家,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本事,可以將家里的事多做一點。可是她沒有心事做。她還不能從被降職的陰影中擺月兌出來。這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出毛病了。都是一些什麼毛病呢,比如說關節炎,再比如說頭痛,這都是一些比較難查,也比較難治的病。醫生們對此束手無策。一點新的有效的辦法也沒有。西醫看了,不起作用。然後就去看中醫,吃了許多藥,也不起作用。到後來,丈夫買回來的藥,她再也不想吃了。常常偷偷地扔了。

扔這些東西,她一點也不心痛。因為是用丈夫的藥費買的。丈夫的單位稍好一點。丈夫在那里混得還可以。藥費是能按時報的。

這些病,開始的時候,好象不太嚴重。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好象也重了。常常能听到花想容叫苦叫痛的聲音。

用她的話講,這些全是當初坐月子時,沒有人好好地侍候,落下的病根。因些,她常常為這些而煩惱。而煩惱常常又是很小的事情引起來的。最後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這天晚上十點多,花想容回到了家里一肚子的不高興。因為她正和朋友們玩的高興。前兩天她的牌運不興。這天下午好象運氣來了。手氣特別好。幾把連和帶杠,簡直不給別人活路。最後,明顯的是三個人打她一個人,可是她照樣和。一點把她沒有辦法。前兩天輸的錢,一會兒時間,就要撈回來了。這時丈夫打來了電話,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要她回家,說是有急事。本來小姐妹已經輸得有點受不了啦。一听這話,急忙讓她收拾了,說怕是老公想她了,讓她早早回家,說是怕他們兩口子吵架。說說話話,牌場子真給收拾了,她也只好回家來。可是她的心里想的是,我好不容易贏一回,你們一看我贏了,手氣好了,就收攤子,也太不夠意了。以前我輸,你們怎麼不讓我下呀。

回到家里,她有點餓了,想吃飯,沒有找到。想做吧,時間太晚了,一個人的飯也不好做。花想容生氣地想︰「這幾天在家里也沒有什麼事,怎麼能連飯也不做,即使你不吃,不是還有孩子嗎?可見人真是不能慣著,一慣就懶,懶到最後連吃不也用了。這簡直是不想過日子了。」

花想容在家里取出女乃粉,給自己調了一杯,喝了。喝下這一杯女乃,她才不感到冷了。身上也開如熱了起來。這才想起,女兒倒底是到那里去了。她走進女兒的房間,仔細地看了一遍女兒的書包,還看看女兒的衣服,用品。一切都弄得整整齊齊,沒有凌亂的樣子。那是用心收拾過的。桌子上還有女兒寫過的作業。這些都不象是要離家出走的樣子。

看了這一切後,花想容突然想到,是不是女兒有男朋友了。因為現在的孩子們發育得早,這方面的心思可能動得早了。因為她在這一方面抓得比較緊。所以女兒才在這一方面沒有表現出異常。

花想容知道,現在的孩子,兩面人格非常嚴重。他們當著大人的樣子可能是一個樣子,背過大人,可能是另外的一個樣子。這些,她看得太多了。院子里的孩子,你別看他一見你就叫阿姨,可晚上照樣來偷你家的東西,有時是把車子推走了,有時還企圖撬門。女兒會不會在暗地有了男朋友了?

想了半天,花想容還是想不起一點這方面的影子。因為只要有這方面的事,總會在家里,在路上,在學校有所表現。可她常去學校,也跟倪艾班上的同學熟,從來沒有听說過這方面的事。

那麼女兒又能去那兒呢?

是真的象丈夫猜測的那樣,去網吧玩了。不太可能。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平時比較听老師的話,也听家長的話,對看電視也不太感興趣。再說,要去網吧要錢呢。他們給女兒錢可是很嚴格的,從來不多給。女兒需要的東西,全是經她的手買回來的實物,從沒有讓女兒自己去買過東西。這樣,倪艾要卡一點的可能性根本沒有。

丈夫想的,花想容以為並不高明。可是她也實在想不出,女兒會跑到那里去了。想了一會,花想容有點迷糊了。她想,女兒可能是到同學家去玩了吧。也許一會我就會自己回來的。

花想容睡著了。

她的衣服也沒有月兌,和著衣服就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當她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是給丈夫喊醒的。迷迷糊糊的花想容,揉著眼楮坐起來,半天也不靈醒。等了一會,算是清楚了。一看丈夫的樣子,嚇了一竅。

哎呀,怎麼弄得象一個泥豬。褲褪上到處是泥點子。衣服全是濕的。頭上的頭發帖著,象是長長的豬毛。那樣子不比一個農民工或是一個要飯的好看多少。身上很髒的丈夫,站在她的面前,臉上是一別落魂失魄的樣子,好象一下子老了許多。

「找到了嗎?你怎麼一夜都沒有回來?你到那里去了?」花想容問。

丈夫搖搖頭。表示沒有找到女兒。至于她問的丈夫一個晚上到那里去了,丈夫根本沒有回答。

花想容又問︰「我問你一個晚上都到那里去了,你要是活人,說句話呀。怎麼連一句話也沒有。我最見不得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說呀,你倒是說呀,你真能把人急死。」

于是丈夫給她說了他是怎樣地在全市的網吧找了一個整整的晚上,又是怎麼樣的毫無一點蹤影。又說了他是怎樣找的辛苦,怎樣的疲勞。他傷心極了,說著說著,臉上的眼淚流了下來,一坐在沙發上用手抹起了眼淚。

花想容沖過去,拉起了丈夫,說︰「你有什麼用,連找一個人也找不著。那是一個活人,不是一根針,怎麼會找不著呢?去,快去把你這髒衣服給我換了,別把沙發給坐髒了,那可難洗得很呢?快去,快去,別讓我看見你這惡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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