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候，吳良心有點迷糊。他索性爬在桌子上睡了一睡，好在是上的歷史課。這本是一門副課，沒有人太注意。教歷史課的老師再有半年就要退休了。他曾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師，也曾有過輝煌的歷史和業績。可是現在他老了，老了就是要服老。服老的標志是不再很凶地對待學生，上課不再板著臉。可學生完全不會這麼想。他們想的是這位老師好說話。對好說話的老師可以隨便點。隨便到可以和這位老師開玩笑，可以和同學開玩笑，可以在課堂上哄堂大笑。要是一般的老師，遇到學生如此地不敬，一定會氣得大發雷霆，可歷史老師不。為什麼呢，自己再過半年就要退休了，學校本身就是為了照顧他，才讓教這沒人重視，也沒有學生原意學的歷史。用他的話講，這樣的課，是要玩著教。學生開玩笑，那就讓他們開去吧，學生們哄鬧，那就讓他們哄鬧去吧。誰都看得出來，這幾年的媒體，目光好象都在瞄著教育界教師，稍有個風吹草動，弄不好是吃不了兜著走。有好幾位年老的教師，就是因為忍不住了一時生氣，把學生抽了一下，罰站了一會，結果給媒體當作了典型，弄得滿城風雨。有人被處分了，有人被罰了工資，細想起來，這樣做是為了咱自己的什麼？是兒不得大嗎？是女不能嫁嗎？不是，一點也不是，還不是好心盼著人家的兒女成才。當然，也有一點要維護自己的權威。細想起來，一個小教師，一個月就拿那麼一點工資，夠好憐的了。有什麼權威可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教師也是一種職業。按部就班地走吧。人家要求怎麼做，咱就怎麼做。學生犯了錯誤，咱就一遍一遍地批評吧，咱就一遍一遍地指出吧。指出了不改，那是他們的事。總有他們明白的那一天。可是，事滅理現，到了那個時候，恐怕說什麼也遲了。歷史老師就是抱著這種態度上課的。
吳良心扒在桌子上睡覺，他是早就看見了的。他走近吳良心，用手搖了一下，吳良心抬起頭，看了看，歷史老師轉到前邊去了，他把頭擰了一個方向，就睡著了。他太困了，吃得太飽，又喝了酒，輪到誰，誰都會瞌睡的。歷史老師走到吳良心的身邊，聞著了一股酒味。要是以前，歷史老師一定會把吳良心叫起來，讓他站到一邊去听課。可是現在，懶得理他了，歷史老師繼續講他的赤壁大戰。這段故事，學生們還是知道一些，他們總是把三國演義中的故事和真實的歷史事件混到一起。混就混了吧。知道一點總比不知道好。什麼三所周瑜，什麼草船借箭，越說越不象個樣子。最後杜亮這小子站起來向老師發問，「諸葛亮那麼聰明，為什麼蜀國滅亡了。」歷史老師翻翻在眼鏡後的眼珠，說，「我也不知道。」
學生們哄然大笑。
這笑聲驚醒了吳良心。他抬起頭上，看著前邊。現在，他完全睡醒了。笑過的同學們，前後左右地看著，那是男生們要看看女生們的表現，女生們要看看男生的表現。耍怪的同學，說白了還不是想在女生特別是漂亮女生的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本領。可是女生們笑很有分寸，許多人都是把嘴巴埋在課本中間哧哧地笑著。杜亮扭回頭，看看倪艾，小聲地說︰「老師都不知道，還來教咱們呢，真是的，這不越教越糊涂了。」倪艾小聲地回敬道，「你那麼能行，不如你上去給大家講吧。」杜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了。說實話，要叫他上去，那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擰回頭了，他還不忘回過頭來對倪艾說，「你饒了我吧。」倪艾低著頭又看她的書了。歷史課現在已加進了中考，市教育局已經通知了，從這一界初三開始考，班主任牛老師已經說了好幾遍。可許多的同學不當回事，以為那是一個狼來了的故事。倪艾卻不以為然，她現在已經開始著手學習歷史了。她是那咱笨鳥先飛的人，她不會干那咱臨時抱佛腳的人。正是這一點，才使她的學習在年級保持前幾名的狀態。
吳良心看見是杜亮這小子在搗蛋，他就半眯了眼楮，用一種不以為然的態度，表示對這咱不尊重老教師的輕視。歷史老師已經不講了。他已經學會了一套對付搗蛋學生的怪招。如果沒有人搗蛋，他可能還講一會兒，當然要對這章的教材很熟，他也有興趣。如果有人搗蛋，他立即就會布置作業，弄幾道練習題讓學生做去。因為學生做練習時，老師很輕閉，他們可以在教室里轉著，也可以看自己的書。「搗吧，搗吧，看看最後到底是誰哄了誰？」這是歷史老師的畫外音，只有他知道，他就是在這樣的想法中尋找到了平衡。
同學們都在寫作業了，吳良心不想動，他把書壓在胳膊底下，眼楮痴呆呆地望著前邊。前邊是倪艾的小腦袋。她的臉只能看到一點，可她白暫的脖子長得很清楚。在這白暫的脖子上，是長而柔軟的頭發。這些短的頭發，是沒有辦法攏到馬尾中的短發。這些頭發在她的脖子上飄動著，如紗如夢，很有一點柔美的感覺。吳良心突然有一種好奇的想法，倪艾的白暫脖子下面，是什麼樣子的。這個想法讓他大吃一驚，這很有些流氓的意思。他向四周看了一下，看看有沒有人注意他的樣子。還好，大多數人都在忙著寫作業。同學們早已養成了一種習慣，只要老師一布置作業，大家立即就安靜下來，爭先恐後地要把作業寫完。因為早完成，可以早休息玩，相反磨到最後，班主任老師追下來了，作業少不了，還得挨一頓克，那是劃不來的事情。
倪艾寫字的樣子也可笑極了。她總是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地寫著，樣子好象很認真的樣子。她寫字的時候，是要戴眼鏡的。一副金絲連接眼鏡，戴在她秀美的臉龐上，顯得很有學問。到了听課，或是平常活動，她絕不戴著，怕的是戴眼鏡時間長了，眼球突出變形，將來影響漂亮。其實在吳良心看來，全戴眼鏡才好看呢。那樣顯得很文氣。他就想弄副眼鏡戴上，可眼楮好好的，戴上眼鏡倒暈得什麼也看不見。第二節課是微機課。本來吳良心想著去網上逛逛，他喜歡看玄幻小說。可網線給拔了。听說是領志嫌這一學期不能收微機費上，學校的開支開不下來。其實跟電信局包的是整年，不會因為少開了幾次，人家就會給學校算便宜一些。不能上網，微機課一下子沒有了興趣。男生們在機子上做起了小動畫玩，女生們去玩她們的撲克牌了。微機老師老是那麼簡潔地講了幾遍，然後上了教師機上，大概那個機子呆以上網吧。
第三節課是班會。照例是牛老師講班里的一些問題，什麼上網不對，什麼紀律要維持好，什麼衛生要注意。每次班會都這樣。沒有一點新鮮感。要以吳良心看，最好拉著大家出去踢次球，或者打場籃球賽也比這個強。可惜他不是老師。提了建議也沒有人听。吳良心只好把高大的身軀伏在桌子上，和同桌玩起了在本子上畫的用圈和叉代替的五子棋來。因為是畫上本子上的，老師遠遠地看見了，還以為你是在用心地寫作業呢。做作業永遠是老師支持的事。盡管是班會，可寫作業的同學，老師就沒有理。相反，老師講了一會，大概是累了，他反叫同學們去做作業好了。
終于快到放學時間了。吳良心從幾個女生的反常上廁所上知道時間不多了。每次快到放學時，班里有幾個女生，就去象牛老師打報告，說是她們要上廁所。牛老師照理準了。牛老師對女生很寬，這是所有男生都能看見的事實。同樣的上廁所，男生要打報告，牛老師肯定說︰「馬上下課了，再憋幾分鐘，可女生要打報告，牛老師會不好意思地讓她們去。那種不好意思的樣子，倒好象要上廁所的是牛老師。可這幾個女生在全班公然叫喊，說是她們在快下課時間上廁所，就是為了放學後不上廁所，可以真接跑回家去。可牛老師還是發現不了。
那向幾個女生一見牛老師批準了，高興得一伸舌頭，跑了出去。一出門外，她們高興得跳了起來，三個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跑到廁所。
吳良心知道，離下課剩不了五六分鐘了。他模出手機，看著時間。倉皇手機時間很準的。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朝前走。吳良心用起了讀秒的方式，在心里默念最後的時間。真到最後的三秒鐘，他忍不住叫了起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鈴聲響了，同學們一下子爬了起來，把書包背在身上，做出要跑的樣子。牛老師收拾著書本，同學們也在等著他出教室門。終于，牛老師出去了，同學們一下跑出了教室。大家笑著鬧著，樣子十分快樂。從這個時候起，他們是自由的了，他們的時間可以自由地支配了。有的人出去要上網。去的早，可以買到好的桌位。去的遲了的人，他們在沒有放學以前，已經和同伴打著招呼，讓一個一個替他們佔一個好的位子。那三個女生的書包，已經有人捎出來。她正從廁所那邊得意洋洋地過來，好象是他們幾個撿到了什麼大便宜的事的一樣。
車棚那邊，亂成一團。各階級的同學，都在忙著把自己的車子朝外推。大互不相讓，常常是你擋著了我，我拌住了你。最後只好互相讓開。幾千人要從這里出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吳良心出教室早，他跑最前邊。當他把電動車從車棚里推出來時，身後是更多的同學，正在往里面進。那是些下課遲的班級才下課。
站在校門口，他等著倪艾。他已經習慣于等她了。這是倪艾的母親花想容讓他等的。也是他母親南柯夢讓等的，更是牛老師讓等的。因為這麼多的人讓他等這個漂亮女生，他也就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現在同學們已經習慣了他們走在一起。在許多人看來，一個條件好的男生身邊，有一個漂亮女生跟著，這不是奇怪的事。相反沒有人跟著，那才是奇怪的。
和初三的同學相比，他們這簡直算是什麼。在吳良心面前，初三那些沒有希望考上高中的男生女生們，他們公然的一對一地在路上走著。有的肩膀靠著肩膀，拉出了是朋友的樣子，有的互相追著打著，嘻嘻哈哈，有的干脆就讓一個男生帶著，一手扶了對方的腰，就象街的談戀愛的青年。老師們現在也不管他們了。有本報的老師出來，從些學生面前經過，就象沒有看到一樣。看到了能怎麼樣。他們犯了什麼法沒有。有那一條制度或是法律不許這樣。這樣是談戀愛嗎？這樣不是談戀愛嗎？誰也搞不清楚。現說這些學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長。你還能管他們一輩子。老師們現在想的，就是平安的沒事的把他們們哄出校門，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相反，高中的學生反倒好些。他們個子象大人，做事也象大人。他們穩重得多了。高三的同學，忘著復習。高二的同學他們三個五個一群，一路上興高采烈地談著什麼有趣的問題材。瘋狂的是初三學生，最壞的是初二學生。
倪艾出來來。她的臉永遠都是那麼有紅似白。遠遠地她朝吳良心笑笑，然後無音地走在吳良心的身邊。
兩個人並排地走了起來。
吳良心已習慣地走內圈，把倪艾擋在外面。這樣安全得多。倪艾騎著一般的自行車，吳良心只好放慢速度，和她一起回家。
「你說到我家增玩會上網，還去不去。要去，今天跟我走。」
倪區說︰「我還沒有給我媽打招呼呢。她一會要尋到學校，那不難堪了。」
「沒事，到了我那里，用我們家的電話，給她打個電話，說你遲回去一會。」
「跟她說我在干什麼呢？」
「你就在說在學校辦黑板報呢。」
這個主意好，倪艾經常地辦黑板報，要說是這個理由，一點事也沒有。倪艾想去了。但她畢竟是個好學生，知道上網易于上癮。
「那我去玩一會兒就回家。」
「那當然，玩的時間長了，他們準發現你，到那時，你媽不殺了你。」
倪艾嘿嘿地笑了。不過她又想起來一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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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還沒有qq號呢。」
「我幫你申一個吧。在學校很難，在家里就容易多了。」
倪艾樂了。
這個吳良心搗蛋時，點子是很多的。可憐不用在學習上。倪艾準備以後多管管他，讓他走上正道。
吳良心知道。他現在滿足在一個漂亮女生跟在他的身邊這種美好的感覺里了。一路上，他也看得出，許多同學用眼楮盯著倪艾。這讓吳良心多少有點滿足。
男人，有時是有點虛榮心的，更何況吳良心現在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