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璧 第六十六章 否極泰來

作者 ︰ 宮希彬

按照莫軍師說的,八卦石平平穩穩地被放在翠兒的胸前,然後劉乾和王芸兒神色緊張地躲在一旁靜靜地查看,二人英雄一世,但此時卻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弄出一點動靜來,影響到翠兒生命的復蘇。劉乾心里一點底都沒有,翠兒的心髒大量出血,造成了休克;脈搏也隨之停止了跳動,按照醫學常識,她已經死亡了,然後就是這樣一個死了的人,莫軍師竟然空口白話,說八卦石可以挽救死亡的靈魂,我得乖乖,這到底是天方夜談的神話傳奇呢,還是有理有據的秘聞傳說?

王芸兒設身處地換位思考了一番,然後比較細心地說道,莫軍師是一個玩弄權術的高手,雖然善惡之分只是一念之差,但我根本就不相信,轉眼之間,一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就能立地成佛、變得大慈大悲,所以莫軍師說的方法到底能不能救翠兒的性命還是一個未知數,你難道真的相信他的話?

劉乾聚精會神地盯著翠兒胸前八卦石的變化,眼楮一眨不眨,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他會第一時間沖過去。半晌沒有絲毫的動靜,劉乾的壓力才略有緩和,說道,落葉總要歸根,他遲早要回到黑衣幫,不管他曾經流浪到什麼地方,只有那里才是他的家園,浪子回頭金不換。莫軍師的悔悟應該是發自肺腑,那種情真意切的悔恨絕對不是虛假的表演,更何況他是主動說出解救翠兒性命的秘密,應該不會有詐。

王芸兒始終半信半疑地問道,就算如你所說,但死人真能復活嗎?我是神醫谷唯一傳人,懸壺問世多年,從未听說過死人還能起死回生的。現在翠兒一點征兆都沒有,我還是懷疑莫軍師是在騙我們,知道難逃一死,故意利用你的惻隱之心助他逃月兌,更或者是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比如借刀殺人。

劉乾嘆息一聲說,雖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人活著總不能誰都不相信啊,更何況,如果連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話,那麼人生還有什麼意義?看看再說吧,許多事情的發生都不能用常理來揣度,你想想看,成吉思汗墓葬的幾番怪誕和八卦石的種種神奇,這已經是駭人听聞的了,如果能試著接受這些不可思議的東西,這世上還有什麼不會發生呢?我相信翠兒會蘇醒的,也許八卦石和她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呼喚和溝通」,類似于道家「招魂」的學說。

不歸谷依然很寧靜,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無比得舒坦,翠兒的身子籠罩在陽光中,顯得光輝而聖潔,此時更像是一位百年一現的聖女了。王芸兒忽然興奮喊道,快看吶,翠兒的手指開始動了!

翠兒的手指果然每隔幾秒鐘就動彈一下,很有節奏感,劉乾心里默默數著,好像她手指的顫動就是在微妙地配合著心律。怪事也隨之出現,只要她的指尖抖動一下,八卦石就像是一個嬰兒般哭泣一聲,猶如斷女乃的孩子在聲聲啼哭,聲聲悲切。劉乾和王芸兒心里忽然油然生出了無數的憐憫,王芸兒甚至幾次沖動,要跑過去拿開八卦石,但都被劉乾有意攔住。

劉乾說,不要被虛幻和假象欺騙!這是八卦石的靈異作祟,數千年的修行,讓它與人的心意相通,如夢如幻的嬰兒啼哭聲音就是讓我們產生憐憫,放棄解救翠兒的舉動,從而解月兌它的禁錮,我們不能上當!

王芸兒赧然一笑地說道,真是好險。我心里明明知道是這個道理,大腦卻無論如何控制不住解救八卦石的**,真是愚蠢到家了,要不是你強拉著我,差一點就害了翠兒的性命。行醫江湖數年,一次我無意在長白山的深谷挖到一棵「小人」人參,有胳膊有腿的,你猜怎麼著,她竟然像個嬰兒般哭泣起來,弄得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結果,結果我一時心軟就給放了,等我愣過神來,才意識到這是虛幻,可是她竟然一下子鑽到土里,不見了,任憑我挖地三尺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劉乾眯縫著眼,笑著說,成型人參就是看中了你心慈的弱點,所以才會巧妙月兌身。大凡通靈神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或許就是你和她的緣分不到。

二人就說了幾句話的空當,八卦石就開始輕微地晃動起來,乍看起來,它像是在翠兒的胸前漫步跳舞,顏色逐漸由璧青色變回原來的黑色,與此同時,翠兒的臉色慢慢地有了血色,甚至有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劉乾和王芸兒大喜,翠兒果然起死回生了,劉乾急忙把八卦石包裹起來,背在後背,他心想,八卦石雖然關閉了,但也不是永久不開了。寶物也是留待有緣人的,以後找到劉伯溫,看看他有什麼辦法可以打開八卦石。根據六百年後的傳說,劉伯溫是將八卦石煉成八卦璧的,所以劉乾有理由相信劉伯溫是有辦法的。

翠兒悠悠醒轉,看到劉乾和王芸兒守候身邊,充滿對自己的關切,她心里無比感動,說道,雖然我已經死了,好像在夢中什麼都知道,甚至這里發生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謝謝你們對我的不離不棄,為了我,乾哥的八卦石又再次關閉了,我——我不知道該怎樣報答。

王芸兒說,好妹妹,只要你活著,我和劉乾就是拿命去交換都值得的,更別說區區一塊破石頭了,什麼開天闢地,什麼統領人鬼神三界,我看還不如咱幾個你你我我,追求神仙般快活的日子呢。哎?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你是人是鬼,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

翠兒一臉的難以置信,搖頭說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孤孤單單一個人,覺得飄飄忽忽地游走在白茫茫的冰冷世界,到處是山林和谷地,連只飛鳥都沒有。我一直就這樣渾渾噩噩,突然之間,有一道力量把我生生地拖回陽間,于是就看到了你們。

王芸兒驚愕著眼楮,她覺得翠兒是在講一個地獄中輪回的故事。劉乾解釋說,其實是八卦石的力量將翠兒從地獄里拉了回來,八卦石可以自由出入人鬼神三界,鬼界的閻王爺自然也不敢攔阻。翠兒實際上真死了,她是和八卦石心脈密切相關的聖女,相互之間已經是通靈體,它會代替翠兒的眼兒口鼻,感官陰陽兩個世界。翠兒現在復活了,八卦石也就封閉了,他們之間的通靈也就告一段落,正所謂陰之陽之,陽之陰之,完全符合八卦奧妙。

翠兒和王芸兒似懂非懂,連聲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翠兒雖然身體虛弱一些,但是還不妨礙行動,她說,我們三個是不是要去風雲寨?

王芸兒再次扛起金太陽,傲然說道,當然,國恥家恨不能忘。我們三個一邊前往風雲寨,一邊沿途招兵買馬,有錢了,還怕做不成大事?另外,那些失去聯系的風雲寨兄弟也會聞訊趕來,我們就來個風雲寨大會師。

翠兒有點擔心地說道,乃爾不花和李成桂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會不會趁我們羽翼未豐,直接給我們毀滅性打擊?

劉乾心想,翠兒的擔心是過慮了。李成桂現在正忙著顛覆高麗國的王位呢,那麼多的忠臣子民都是直接歸屬高宗的,李成桂想獨攬大權,勢必要大手筆掃除障礙,現在弄不好忙得一塌糊涂,哪還有時間消滅風雲寨?乃爾不花就更是閑不住了,朱元璋為了繼續消滅北元殘余的漠北實力,責令朱棣率領大軍不斷地討伐元順帝,大將乃爾不花千方百計地保護元順帝,已經是自顧不暇了,高麗國是軍事盟友關系不假,但李成桂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根本就不听他乃爾不花的使喚,如果這樣倒也好,關鍵是李成桂狼子野心,對落水狗的蒙元國土早就是虎視眈眈,弄不好還要趁火打劫,進行疆土擴張,那可要了乃爾不花的命,真是前有狼後有虎,哪有好日子過?所以乃爾不花根本就沒有精力染指風雲寨了。

劉乾當然不會據實相告,否則二人追問原宥,他劉乾可說不明白,到時候渾身沾毛刺,摘都摘不清楚了,于是他一筆帶過地說道,李成桂和乃爾不花都被自己的事情纏住了,根本騰不手來對付我們風雲寨,正好我們借助這個機會,大力擴大風雲寨的勢力,等他們回頭發現我們這只老虎蘇醒的時候,就無力回天了。

王芸兒果然精神一振,豪氣沖天說,有二當家充當智謀,我們哪還有不打敗敵人的道理,到時候不僅可以救出李小冉,還可以打死李成桂,省得這狗賊子搶奪高宗的皇位。乃爾不花窮途末路,猶如喪家之犬,但我們也不要手軟,直接就給他就地正法。

劉乾心里苦笑,心想,你倒是愜意了,可是如此一來,歷史就會被改變。李成桂注定要奪得高麗國的王位,這一點是歷史注定的。目前的局勢,乃爾不花、李成桂、朱棣已是三足鼎立,相互牽制,相互依存,任何一方被消滅,這種平衡格局就會被打破。尤其是朱棣,如果沒有乃爾不花的長時間抵抗,他怎會鍛煉出驚人的軍事才能?當然更不會被朱元璋委以重任防御邊疆,歷史上也就沒有了明成祖。這些深奧的道理自然不能跟王芸兒說明白,反正劉乾現在是風雲寨二當家,基本可以做一半的主,到時候相機行事就是了,只要沿著歷史的軌跡走,基本是沒有什麼大的差錯。

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的村莊,大片的田地竟然都是荒涼的,好多老百姓都在沿街乞討。王芸兒從一個村莊里找來一個老實點的鐵匠,把金太陽給融化了,然後做成小小的金稞子,再給漠北的神天一劍小胡子發出召集信號,最後三個人分工到鄰村招兵買馬,老弱病殘的歸後勤,年輕體壯的加入三軍,婦女孩童整編為民兵,按照劉乾的意思,要搞一個什麼「工農兵」大聯盟,也走什麼「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戰亂年月,老百姓既不能經商,又不能種地,參軍打仗即可以填飽肚子,又可以拿到軍餉,再說風雲寨是江湖響鐺鐺的旗號,誰不願意找棵大樹好乘涼?一時間,報名參軍的人數暴漲。

風雲寨東山再起了,英雄的大旗已經密密麻麻地插滿風雲寨。李成桂震怒了,本想讓這幫不成氣候的流寇折騰幾天,沒想到一不留神,他們雪球滾大了。李成桂直罵王芸兒和劉乾是屬小雞的,抓的時候嘰哇亂叫,放的時候撲撲啦啦得亂飛,當初真應該給他們擰斷脖子,也就不會出現今天的麻煩,這不是給自己的大權獨攬樹立障礙嗎?乃爾不花害怕了,漠北的北元殘余勢力本就是四面楚歌,現在又多了一股軍事力量,這不是雪上加霜嗎?看來元順帝很快就要完蛋了,自己的好日子恐怕也不多了;朱棣高興了,一只貓抓一只老鼠太沒勁了,要是兩只貓同時抓一只老鼠就有意思得多,就像是一場游戲,誰先抓住老鼠誰就是好貓,管他黑的白的,最重要的是,朱棣急需更多的打仗機會,借以提高軍事指揮才能,便于將來繼承父親朱元璋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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