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言天下 別離恨2

作者 ︰ 簫冰冰

只因為是後母,還有那懷了孩子的怪脾氣,再加上有蘇老爺地維護,對蘇羽想干什麼就是什麼,任何打罵都沒有人幫她。

「又是你後母?~!」錢多多立刻起身出去準備水,還好她事先要了些冰水,解渴可用,「她才三個月,或許動氣不算什麼,但若是在過幾個月,老是這樣拿你出氣,孩子安好還好,若是不好,一定會賴到你頭上的~!」

蘇羽當然懂,她含著淚珠,緊繃著情緒,不讓自己崩潰︰「不會的,在過兩個月,我就要和新夫婿見面了,到時候,我會被接到他家暫住,後母就算是想打我也打不到了。」

錢多多細心地幫她敷著臉,冰清玉潔的年輕少女,被個外姓女人辣手摧花,她就會想起姨娘,想起自己被迫遠嫁的原因。蘇羽是要有多堅強才能在家撐到現在?

「淺兒不知道,家母離世之後,我天天誦讀佛經不問世事,是她毀了我和母親的佛堂,是她在爹耳邊風言風語說我的不是,不是她,我依舊是我家的寶貝兒,無可取代。淺兒,有一刻我真想,如果沒有她肚子里的野種,或許我還是我,我可以和我心愛的人,白頭偕老……」

她的眼神已經暗淡,不知道注目著哪個角落,注意力完全不在多多的身上。依多多分析,她的怨恨和愁悶已經幾近崩潰了。只能夠輕輕地勸她︰「你听著,不是這樣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听過吧~!?伯母生前信佛,所以早登極樂去了,她怎麼會希望看著自己的女兒犯罪,看著你墮入地獄深淵呢?」

想必是恨了,蘇羽從來沒求過多多,不過多多這次一定要幫她,至少不要讓她這樣受欺負。臉上的傷好治,心上的痕跡卻只有越來越明顯。去換水的時候她獨自走在院子里,夏天的向日葵開的很好,總是朝著太陽,多多也會為此駐足不前。

還有另一個表情憂傷的女子,雙手合十,仿佛在祈禱。看樣子,她就是已經懷孕三個多月的蘇羽的姨娘。年輕,有朝氣,可她應該洋洋得意,卻為何憂傷這般呢?

「這些花,是你種的?」

多多走過來,打斷了女人地祈禱,她回眸看著多多,眼神銳利起來,完全不像個受了傷的人︰「是啊~漂亮吧?這是我的,一大片的向日葵,也包括蘇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霸道,語氣相當霸道,好像誰也無法搶走她的東西,但為什麼這樣的霸道,會讓錢多多不忍心替蘇羽教訓她呢?她也是有故事的人吧?這樣想著,也就沒有了殺氣,沒有了怨恨,放平了心情,為她存一個公平。

「蘇夫人好情致,但多多有一事相問。」

「什麼事兒?」媚態百露,防備依然,「或許就算我給了你答案,也未必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你還想听嗎?」

多多點點頭,不知道是什麼動力,或者原因,她認為她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引人入勝的故事,更仿佛能為她解開謎團,所以她親盡全力,想要從她的生命里挖取些有價值的東西。

「听~!」她的果斷,讓她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拉她到向日葵花叢的背面坐著,陰涼且舒適的環境,非常適合說心事,「我知道幸福和家庭對于女人來說有多可貴~至少,我能明白爭取了要比不爭取要好。」

「但你听過別離恨麼?生離、死別,當她母親害我母親的時候我就發過誓,我一定要凌駕于她和她的孩子之上,我受過的苦,要她們雙倍奉還~!」

于是,一個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故事完整的呈現在錢多多面前。她甚至感同身受般的,把這個故事投射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是個落難的人,蘇羽是個富家小姐,自己與寂如風相愛在先,卻因為蘇羽的家世背景而錯結姻緣,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重蹈覆轍。包括蘇姨娘對她們母子的報復行為。

但是寂如風會變心嗎?她是不敢去想象的,她不想這樣快就知道結果,還有幻想和渴望能夠支撐著她︰「那是因為蘇老爺並不愛你的母親,如果愛,不會輕易拋棄她。」

「我多慶幸,我不是他的孩子,我成了他的女人,為我的母親去除了一切障礙,但,她活不過來了。如果有愛,他就不會帶我這樣好了,即便是那個女人已經離世了。」

她的眼楮里面透露出的悲傷,何時才能顯現在表面,那剛才的憂郁完全圍繞著她。錢多多懂了,她是失去母親的孩子,是萬千阻礙還沒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女孩子。蘇姨娘也不懂到底為什麼,她可以和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女孩子在這里交流,毫無保留,一股腦兒,把所有的悶氣都發泄出來,難道就因為同樣喜歡那片向日葵嗎?

還是,錢多多身上根本就散發著跟她相同的氣場?悲慘的經歷,還有掩飾許久,孤獨的內心。

「你現在有了孩子,你希望仇恨和糾纏繼續出現在你孩子的身上嗎?」

這句話問住了蘇姨娘,也穩住了錢多多自己。離別是不是一定要是離別才能解決這一切的問題呢?蘇姨娘笑了,發自內心,撫模著自己的肚子,柔和了眼神看多多︰「我一直想不明白,我每天看見蘇羽鼻青臉腫的樣子一點也不高興是為了什麼……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我害怕了,怕有一天我的孩子會像蘇羽一樣,受到虐待……」

離別,多多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裙,繼續愛,如何面對離別?她在想,已經來不及听見蘇姨娘那些道歉的話,也來不及想象,以後蘇羽不再過苦日子的希望。她的世界恍然只剩下了一個人,寂如風。

跌跌撞撞,明明很近的路程,她卻走了太多個時辰,直到晚上才回到了蘇羽的房間。坐在鏡子前面,她才恢復了意識。

「淺兒,謝謝你~」她叫人做了蘇家最好吃的點心,淺兒看也沒心情看,「你是怎麼辦到的?幫我說服了姨娘不再為難我?」

多多不說話,此時她拼命想要分清楚,自己是鳳淺兒還是錢多多,還是都是她自己。她想要一個選擇,她不想今後的日子里,與寂如風蘇羽的交談和相遇,只剩下恨~!尤其是,蘇羽對她的好,總能讓她無地自容。

「羽~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們必須離開彼此時,你會不會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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