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續篇 八章 此旋?彼旋?

作者 ︰ 當木

玉部旋慢慢穿過亂石橫縱的谷地,這里到處是巨石,有些灰黑,有些赤紅,有些蒼翠,有些瑩白。有些直立,有些橫躺,有些半陷入地,有些歪倚!他衣帶飄搖,長發飛揚,眼楮,卻看著那遠遠的湖畔!月鏡湖,玉妖的生地與死地!寒氣四溢,湖畔岸周,石塊之上,都覆著薄薄的白霜!他背負著手,身後跟著玉部的屬下,漸行漸近!

他立在湖畔,感覺那森寒的涼意,眼眸緊緊盯著如鏡的水面︰「最近真是一個都沒出來嗎?」

「是的大人!」身後的人恭敬的回答。

「真是奇了!」他輕輕的低喃,久久的站立,一個多月了,玉妖竟然一個都沒出來!他怔怔的看著湖面,忽然他的眼眸微動,看到有如平鏡一般的湖面,突然泛起漣!

「總算能養出一個來!」他微微的低語,唇邊泛起一絲微笑來,泛青的面頰上,露出一絲柔光︰「快,準備東西!」他話音剛落,忽然眼一下子睜大了,不由自主的,腳下就急退了幾步。手掌微動,隱隱有礫狀的細珠流轉!

「旋,好久不見了!」漣在慢慢擴大,一個聲音竟然從水中發出,沒有任何氣泡聲動,那聲音直直傳了上來!

「大膽!敢在月鏡湖作亂!」身後的數人急掠而出,擋在旋的身前。

「也是,這麼些年。你早該忘記了!」微微的輕笑,有如戲諷,一個黑色的人頭,慢慢的浮現!他越升越高,一張枯白的臉,讓旋一下子低呼出聲︰「音!」

「真好,這個世上,還有你記得我!」他慘白的唇抖出一絲笑意,笑意干澀,有如扯鉅枯枝!

「是你吧,攪得這一個多月,一個玉妖也沒養出!」旋微蹙了眉頭︰「音,你不該再留在這里!該去屬于你的地方!」

「呵呵,屬于我的地方?!當冬寧山的願魂,還是當太昌宮的磚瓦?」他忽然大笑出聲︰「你要我去哪一個?」

「不管哪一個,都不該在這里!」旋凝著眼眸︰「我已經上報太昌,我不想等大王來了讓你受苦!趁這里還沒有太多人,我放你走!」

「放我走?說的真好听啊!旋,你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口是心非!」說著,他忽然飄身而起,輕飄有如飛花!湖水一滴都沒有讓他帶出來。他雙掌上下相對,掌心旋起碧綠流沙,直向著旋等人,亂飛而來!

旋早有防備,躬身而起,身周數人同時開掌相迎!他飄然而上,掌心所聚綠色飛珠,越旋越大,有如巨石,繼而若山,直壓向下!

「就等你出招!」他說著,身形斜斜而飛,但突然于湖底,一下升出無數長藤亂枝!非常快,有如閃電,無數枝藤,一下盤住壓頂而來的巨石,緊裹之下,竟崩裂如沬!紛紛亂于水上,打出無數水花!但更快的,一道黑影突水而出,張臂有如簾幕,黑光交錯之間,巨大的藤枝渾身亂舞,像一只巨大的蜘蛛,擺動著長長的足,一下子將半空之中的旋包了個緊密!

「大人!」岸上的幾人低呼,數掌交錯成網,剛要布陣結法。忽然水波一下大泛,轟然向岸上擁去,音頃刻泛水到了他們眼前,長袖一兜︰「下來吧!」他一聲干呼,幾個人全讓他給掀了進去!

旋被那黑影包勒,只覺渾身氣力在被他不停汲吸,大駭之下竟然開始亂掙,但枝條越裹越密,將他全身已經團團圍住,直勒入體!他身體開始泛碧,石屑紛紛碎落!那黑影嗖的一下又直落入水,毫無水花,一如剛才彈出一般疾速!

月鏡湖又歸于寧靜,岸畔又露出水面。大石依舊立在湖畔,一如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不知過了多久,湖面又開始泛涌,兩個人慢慢現出湖來,一個青發,膚色微微泛青,眼眸青碧,一身湖水藍衫。背負雙手,長發高束,面容寧靜,唇邊帶笑!只是,眼珠流動間,一會黑,一會青!兩個眼珠,兩個瞳仁,交錯游轉在眶內,最後,只留了青色的在外面!

「大人好風彩啊!」另一個同樣青發,披散腰間。眼珠卻是微紅,唇角飛揚著,一臉的笑意盎然!

「哼,你也不差啊!」二人于水面踏踱而來,一如平地。先後來到岸邊,相互打量,俱是會心一笑!

「你有二世魂魄,具未滌清,汲他之力,湊其五魂。就連冬寧,也分辨不出!」那紅眼的笑著低語︰「玉部旋大人,我說的是吧!」

「你熟悉玉部,這還真是個好方法!」旋回眼看他︰「不過,你這個人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

「我又不見冬寧,哪管這些。回到玉部,叫我什麼,我便應什麼就是了!」他笑著︰「走吧!」

說著,二人便一前一後。向著來時方向而去!出了石谷,看到遠遠的有大車相候,見兩人走來,紛紛拜倒︰「大人!剛才听得異動,屬下正想前往!」

「嗯,不用了,回去吧!」他說著,抬步便上了車。旁邊的人向他們身後看了一眼,低聲問著︰「彩,平跟擇近呢?」

「剛才有強妖在湖底作亂,擾我生死之地。他們二人為了保護大人,已經殉了!」他搖搖頭,嘆息!

「哦!」對方听了倒也平靜,于妖怪而言,爭戰死亡,都是難免,彼此之間,都是以強弱而分。難有情意滋長,死了,就是沒用!

穿過漫石之地,便見前面山路蜿延,隱隱有座大城橫在山頂。兩邊全是巨石,少見林木,氣候森寒!

「大人,一會是直接入城,還是越山北上?」車外有人輕輕說著。

「真接去太昌吧,莫讓大王久候了!」他歪在車內,感覺體內氣息亂涌,微微含笑。這個身體真是不錯,強願正好讓他了解了過去!實在是不錯的很啊!

執倚在啟元大殿的大坐之上,看著卷軸,唇邊若有似無的帶著笑意!他們回來了,淨也回來了,太昌熱鬧了許多!一家團聚,就是這個意思吧!雖然影西總是呆呆的發著怔,有時神游太虛。但偶而與淨的笑鬧還是給這里憑添了許多生氣!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與溫度,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身體溫暖的家伙!就算藤花二部,身體也是微涼的,與她完全的不同!

「大王,玉部旋到了!」外頭侍者揚著聲音說著。

「嗯,讓他進來吧!」執听了,坐直了身體,丟下手中的文卷。

「大王!」一時旋便進入大殿,跪倒在高階之下!

「旋,月鏡湖的事,怎麼樣了?」執微微揚著眉,伸手示意他起身說話。

「是,屬下昨日已經帶人勘查!發現是屬下舊部玉部音作祟,致使月鏡湖月余不生新妖!」他沉聲垂首回答。

「玉部音?!」執想了很久,突然眉峰微動︰「他不是死了很久了嗎?我都快忘記這檔事了!」

「是,其體已經干敗,借湖力陰氣而復生!」旋低語著。

「那不是復生,是強願不散!我接你奏報,就知道事有稀奇。只不過月鏡湖是你們玉部生死之地,我不想隨意動法!」執站起身來,凝著眼眸看著他︰「看來我得讓淨去一趟!」

「大王,是屬下無能,致使玉部遭逢此禍!請大王降罪!」旋一下子跪倒在地,低聲說著。

「你鎮守玉部,何罪!」執微微揚眉︰「這些天你就留在中山城吧,先不要回玉部了。之前影西在的時候,一直是你與無為陪伴左右相護!我不想再調派新人讓她不適,你就留下待召吧!」

「是!」旋躬身下拜︰「屬下定會傾盡全力,以護大人!」

「哼!」執輕笑︰「如今國中無事,哪用你傾盡全力!照舊就好了!」他微微揚手︰「你下去吧,有事我會找你!」

「是,屬下告退!」說著,他慢慢起身,退出殿外!

傾微眼看著他的身影消逝,不由微微搖頭。旋自從也離國之後,便回玉部管理部盟之事!這些年來,冬寧沒有四方征討,國內也很寧靜。想不到,月鏡湖卻出了強願了!也近年來一直除願除願,這會強願竟敢跑到冬寧之境來了!當今是看他們太寧靜無事了,偏要生出些事來給他們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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