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不如歸去,切切的願念(2)

作者 ︰ 當木

思清趕了幾步,到了影西的面前,微微眨了下眼。忽然對著懷北說︰「懷北,我有一個島,名為霞光琉璃!你可願意去?」

「我為什麼要去?」懷北微倪了下她,表示完全沒有興趣。思清背負著手,對他的態度毫不為意︰「那個島,名字雖然好。但是,卻很荒貧!那里皆是光影岩,堅硬非常!木法不得入,水法不能浸!我想深入地底,查探地質,卻一直不行!」

「關我何事?」懷北輕哼著,不知道她沒頭沒腦的說這些做什麼。

「孔雀三法,翠翎系波,展翔雲,還有,血契之法。雀舞龍炎!皆是柔系殺法,破力極強!」思清微微凝了眼眸,看著他︰「至于春播,自然是縱木,煥木,以及血契喚生!殺法為縱木,可陷地極深,結陣無數,糾結木錯,力拔千鈞!二者合一,則是你,有獨創新法,碧游絲!」

「你怎麼知道?」懷北略略詫異,不由的問著。

「剛影西說的。再說,就算她不說,我也有法子知道!」思清看著他︰「我需要你為我探地!去不去?」

「不去!我要幫影西除障!沒功夫幫你探地!」懷北甩過眼去不看她。

「呵,就憑你?!跟著他們,只是累贅!」思清斜眼瞥了他一下,輕輕的笑了笑!

「胡說,我怎麼能是累贅!我有法子保護她!」懷北一下跳起來,直瞪著她看。

「三言兩語就動了怒,還說不是累贅!信!」她忽然輕叱出聲,一直在影西身邊的信突然就直躍而起,袖籠挾風而鼓,直向著懷北。突然金光亂舞,一道道,一籠籠直射向他!

「啊!」懷北一驚,本能縱躍而起,撩起一陣強風便旋急而上︰「不去就動手你!」

影西微怔,正想出聲,忽然思清一把拉住她。看著信追著他躍起半空!「我知道你把他當兒子,但你想過沒有。真要當他是兒子,就該讓他成長!」思清看著半空之中的信跟懷北,輕輕說著。

「思清!」影西抬眼看她,眼中閃過一絲了悟︰「你,你看出來了?!」

「你也看出來了吧,但是沒辦法跟他說!」思清微笑著︰「那,這個惡人,我當好了!」

影西微微點頭,跟著她一起看向半空之中,雲轉風動!

懷北身形急退,肩臂猛的一拱,就要開翅上掠!信豈能容他動作,左手萬花成雨剛一打出,右手一旋,指節突變,無數長藤月兌袖而出,張開一張大網,急勒懷北的後背!懷北一翅被縛,單翅不能成翔,只能運氣在半空之中亂旋!他十指突張,碧絲急急從指尖突出,一下就將信縛了個結實!

「哼!雕蟲小技,還想拿我?」懷北輕語出聲,直看著信。他竟然還帶著笑的︰「笑什麼?!」

「你不識敵技,還隨便縛我,我能不笑嗎?」信淡淡出口,身體猛然突旋,直突向懷北而去。肩背竟然豎起尖刀來,不僅是肩背,胸月復全身被縛之處,皆是衣衫盡破,尖銳盡出!刀閃寒光,絲絲縷縷,隨刃而斷!他身體不停,右手猛的收藤將懷北回勒,將自己的身體向他撞去!他的身體刃依舊在長,眼看就要撞上鋒尖!懷北大驚,他的翅被勒緊,根本無法控制,生生的就要被信給刺成箭豬!

但是信在他的身體要貼上的一霎,猛的手臂向下一拽,就將他給摜到地上! 的一下,將地給砸個大坑!

影西看的心驚膽戰,但手被思清攥著,動彈不得。也看著半空,微微揚著唇︰「你把兒子教的不錯!」他跟龍璃說著,龍璃淡淡笑著,並不回語。他正忙著看思清演好戲!

「怎麼樣?服不服?」思清微微笑著走向他,低頭看著他︰「我想拿你,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信一落地,早有侍從奉上新服讓他換上,他一邊換著新袍子,一邊輕輕的笑著。邊上的諾不干了,跳著腳︰「娘親剛才為什麼不叫我,我也可以!」

思清並不理他,只顧看著懷北︰「你連我兒子都打不過,憑什麼說幫影西除障!」

「哼,你那是偷襲,不算真招!」懷北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騰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土也不撢,直瞪著她。

「呵呵,不說你孤陋寡聞,倒說我偷襲!」思清笑意更濃︰「我西海秋執,乃四大妖國之一,所行之法,從來不是秘密!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根本就是愚蠢!」

「我怎麼不知道,鱗轉,御水,追魚!」懷北恨恨出聲︰「你以為我爹娘沒說過麼?」

「對,但你為什麼就避閃不開呢?」思清哼著︰「他先用萬花成雨,逼你凌空,第二招放天羅地網,縛你翅羽,讓你不能開展翔雲!你出碧游絲,他用鱗轉斷你絲柔,將你拉回來撞上他,你根本無力可擋!從第一招,你已經落進他的圈套,你一開始就是輸!」

他怔怔的看著她,一時竟無言可對!思清盯著他︰「他是無翅妖怪,你明明比他有先機。卻依舊輸他?其實他放萬花成雨,你明明可以直接用碧游絲一一擋開,然後再掠翅,開展翔雲隨風飄搖,速度起來,用翠翎系波中的屏開飛羅罩他,屏開如羅帛,密密無漏。任他鱗轉成百刀千刃,也奈何你不得!他並未見過你行法,只是听我們閑言。加上對你的觀察,已經知道你實戰經驗根本全無!無論從觀察細微,到制定策略,再到實戰應變,你都不如他!還說不是輸的心服口服!」

「要想克敵,先要對彼方的招法了然于胸。但是這天下之中,有多少深藏未知的妖怪?在不知敵情之下,全仗應變能力,但你實戰經驗不足,法力尚未運行自如。就這樣隨便的就大言不慚的說要去除障,你不是累贅是什麼?你這般冒冒失失就跟著去,早晚會拖累他們,到時他們為了救你,反倒要陷入更大的危機!你不是幫她,你是在害她!」

「你,你胡說!」懷北被她說的臉色發青,除了這幾個字,再崩不出其它!

「你若想說地腐獸要靠你來拿,你就大錯特錯了!那一次,是因為恰好它是入地吞腐之妖,冬寧也之前將魂全汲走,它無食可用,才會拱出地面!而你正好前來,活著的氣息引得它上移,而你的碧游絲又能入地極深,才能拉住它。它身體無尖銳強突之處,只能乖乖被你縛住!但你一招得手,就能為能以這碧游去縛天下的妖怪,根本就是笑話!」

「要想保護別人,先要學會保護自己!」思清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揚著臉看著他︰「只有讓自己更強,才有能力給別人安全!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四大妖國的招法你尚未見全,就想闖蕩世界!你爹娘放你出來,是想你開闊眼界,錘煉自我!你不思變強,卻在這里你儂我儂!如何對的起你父母的心意!我知道,你眼底有情意,不是無愛無憎的妖怪。是因為你也受到父母的浸染,曾經受過影西的恩惠。二十年的歲月,對于妖怪來說不算什麼,就算年差百年,照有情感滋長!但是,你改變不了,這二十年你沒有的閱歷,這二十年你不曾擁有的人生經驗,還有這二十年,你完全不能介入的相濡以沫,生生死死的托負,不記一切的執著,無法割斷的糾纏,兩相顧望交織,地獄天堂的承諾!」思清一疊連聲的說著,不僅是懷北,連同影西,龍璃,也,信與諾,皆是听的發怔!一時間,被她牽引了情緒,浮動了情懷!

龍璃忽然想起,當年她以人類之軀前往縴絡,對執的勸說!那時,也是讓一屋子的妖怪,都全部呆怔!

「當你真正可以貫通其力,並且能夠完全的了解這情意!當你可以處變不驚,成為真正讓人佩服尊敬的男子漢!當你有一天,可以成長到,有能力保護你所愛的人的時候!到那個時候,你自然有你的一方天地,自然,可以得到你的江湖!」思清看著他,他已經被她眼中掠閃的光芒吸引,不知不覺的,被她身體里所勃發的氣息而引導!

「並不一定是天下霸道,至少,對的起你自己!」思清盯著他黑色的眼眸︰「你父親是孔雀族第一高手,你母親,是春播強法妖怪!你日後,會有其他兄弟姐妹,你為長,自然要為他們作個榜樣!你自然要無愧于他們,自然要對的起自己!」

思清緩了聲音︰「我的霞光琉璃島正在用人之際,你法力淳厚,只要稍加教。日後定然銳不可當!怎麼樣?敢不敢,同我去西海一游?!」

「我有什麼不敢,只是,」他回眼去看影西,但被思清一把給拉回來︰「那好,說定了,你就隨我去!不去,就是孬種!」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順便再刺激一下,把懷北給搞暈頭轉向,一下就跌進她設的套里頭去了!

「沒錯,不去就是孬種!我也在那里!」信是深得其母精髓,適時的在那敲邊鼓!

「好,你在那就最好了!」懷北看著一臉得色的信,咬牙切齒!但是,他還不忘記回頭去看影西︰「影西,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影西怔怔的看他,一時間有些感慨萬千。思清說的沒錯,當他是兒子,就不能不讓他成長!況且,他需要真正了解自己,需要時間磨煉,需要找到,屬于自己的江湖!

「去年龍璃要把信跟諾送走,我不舍得!」思清忽然說著︰「他們還小,不該過早離開家!我真是不舍得!但是,兒子不是我的玩具,兒子有他們的天地,他們需要成長的空間。總有一天,我會放開他們,也會放開自己!」她的話,影西能明白,就如同她們的父母一樣,放開了!

「諾要一直陪著娘親,保護你!」諾忽然摟過思清,低低的說著。

「諾,你水法勝過信,但旱地之功不如他!我剛剛不叫你,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必勝的。可以說服懷北的結果!」她伸手撫著兒子的臉︰「並不是娘親,厚此薄彼!」

「我當然知道!」諾輕輕的說著,被她的氣息,弄的安靜了下來!

「影西,想我的時候就去找我,不要在這里等了!」思清看著她︰「因為我很想念你!」

「懶蛋,想我為什麼不來找我,你想找到我,自然有法子的!」影西皺著眼皮嗔著她,又想流眼淚。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暈飛機暈船加暈車,就沒我不暈的!」思清自己都要笑出來︰「出趟門跟要命一樣,加上我的確是有點犯懶!」

「你何止是有點,你太懶!」影西摟著她的頸,忽然在她耳邊說︰「幫我照顧好懷北!」

「放心,是

你兒子,也是我兒子!」她笑著︰「他們日後自然有他們世界,他們會找到他們心中的至愛!會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不知不覺,已經行出林子,到了開闊地。從這里,思清要轉水路回去了!影西跟也看著他們復又登上車駕,看著懷北心不甘情不願的被誑進秋執的隊列。影西向著他們揮著手︰「思清,明年,明年我們再見!我還會來這里等你!」

思清看著她,輕輕笑著︰「加油!幫我生兩個丫頭!」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影西這才怔怔的問著︰「什麼兩個丫頭?」,也還不待開口,忽然見懷北自半空旋掠,向著這邊︰「影西,影西,我會回來找你的!!」也一把摟過影西的腰,就向著蒼祺境地而去,莫思清最好把他給看好嘍,別再讓他出來!

「什麼兩個丫頭?」影西的長發飛掠起來,抬頭看著他的臉,一時沉迷在他閃動飛揚的微笑里去了!

「沒什麼!成全你的美夢!」也摟緊她,微微的笑著︰「現在,又剩我們兩個了!」真好啊!

「呵呵,是啊!」影西跟著他微笑著,其意融融!兩人剛掠行不遠,突然一道人影而至,一個男子!影西沒見過,正怔愣間,忽然听冬寧也輕語︰「那其盟!」

這個名字讓影西一驚,整個人直跳起來,那其盟?那,那跟那其勛是什麼關系?!她定楮看著,黑色的長發,狹長的眼尾,好像,兩人長的好像!她猛的抖起來,腦後飛竄起一股涼意來!

「我早就猜到,往生店的主人,一定是個能攝魂的妖怪,想不到,真的是你!」他一身碧綠的衣衫,面色有些灰白,眼瞳之中有悲意。看著他們,指尖微微的抖。

「想動手嗎?」也微向前一步,罩住影西的身形。

「想,求你幫忙!」他嘆息︰「蒼祺有家往生店,主人去了東國。我,是特地來找你們的!」

「哦?」也淡淡揚眉︰「我以為,你躲藏練了二十年,終于敢出來,給你哥哥報仇了呢!」

那其勛的弟弟!影西一下明白過來,她直跳出來叫著︰「你哥哥不是他殺的,是他**死的!」她叫著,他們早已經淡出紛爭,不想再害人了!為什麼,還要來找他們!

「我說過,是找你們幫忙的!」他重復︰「我妻子胎死月復中,聚生成妖。不能驅出,我用火法,只會讓她斃命!幫不幫?」

「啊?」影西一下子怔住了,死胎成了妖?竟然有這樣的事?

「前仇舊恨,我早已經不想再過問!我只想避世生存,若不是因為這個,我根本不會出來!」他的神情更加的淒冷,低低的說著︰「幫不幫?」

「還未聚胎落地,便已經成妖,具有兩世不滌之魂,非常麻煩!」也听了,微忖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得見一下才可以!」

「你若怕我陰你,我將我妻子帶去蒼祺,如何?」他听也能說出根結,一時眼中有些發亮。輕輕說著。

「可以,我就在蒼祺江臨城等你!」也說著,便拉了影西的手,向蒼祺而去!影西看著他直掠而隱,身形極快,很快便沒了任何的氣息!

「真的很麻煩,他樣子好憔悴!」影西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輕聲的說著。

「嗯,很麻煩!但更麻煩的是,我們很快就得再搬家了!」也伸手把她抱起來。

「為什麼?」影西勾著他的脖子。輕輕笑著!

「名頭都傳到東國去了,再不搬,要開打了!」也微微笑著,看著她的臉頰︰「這宗買賣完了,我們搬去哪好?」

「嗯,霞光琉璃島吧!」影西歪著頭,忽然逗他!

「你想的美!」他說著,一下攫住她的紅唇,吻盡了她的甜美!

思清枕著龍璃的腿,抬眼看他垂下的眼眸,她微微的笑著︰「你看什麼?」她的臉依舊是蒼白,血氣不足的樣子。他撫著她的臉頰︰「你回去要閉關了,我得多看看才行!」

「笨蛋!」她輕輕的笑,二十年的相濡以沫,生生死死的托負,不記一切的執著,無法割斷的糾纏,兩相顧望交織,地獄天堂的承諾!說的,也是他們!

「笨蛋現在要親你!」他垂下頭來,氣息壓迫著她。她低呼著去掩他的嘴︰「不行,我們馬上要換船了,好多人看!」

「不管!」他拉下她的手,吻上她的嘴唇,抱緊她的身軀,沉浸在他獨一無二的天下里!他的思清!

我們都是細小的凡塵,沒有能力,改天動地。但我們都是自己的強人,為了心中的至愛,成就了屬于自己的江湖!

兩天以後,號山上空,聚起了厚厚的雲層,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再然後,又飛揚起一場,茫茫的大雪!這奇異的景觀,無關法力,而是天意!號河的水,再度奏起樂章,那細小的根苗,勃勃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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