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思清的最佳看護(2)

作者 ︰ 當木

思清盯著一桌的食物,卻是沒什麼食欲。腦子里亂轟轟的,無端端的思緒正如濤涌般入她的腦海。身體的氣也在亂竄,讓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管自己的腸胃是否有饑餓的感覺。她舉著箸,怔愣了半晌,忽然她腦中一閃,低語著︰「影影」她的話還在嘴邊,龍璃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是啊,她醒過來了,最想知道的。當然是她朋友的情況,她之前去縴絡,以人類之軀前往縴絡,不也正是因為這個嗎?

「她很好,不時都會來看你。給你帶良藥!」龍璃將丸子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你好好養著,也許過一陣子,她就又來了!」

「真的?!」思清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扶著他的手腕︰「那麼,她也受傷了吧?很嚴重吧?恢復的時候很痛苦吧?那現在,還有沒有人再去威脅她了?她」她的話讓他心底又是一陣酸澀起來、是啊,影西是她的朋友,是她在這個妖怪的世界里,唯一的朋友!她自然會為她牽掛,替她擔心,甘願為她冒險,甚至不顧一切!她現在醒了,自然想知道對方一年來的情況,想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他早就想到的啊!可是現在听了,還是覺得酸澀。她只問過他一句‘你這一年過得怎麼樣?’沒問他,你的傷很嚴重吧?恢復起來會不會很痛苦?這一年里,有沒有各方的長老再與你為難?有沒有不甘的島主生出事端?他的心澀澀,卻是無法忽略她渴望的目光。他反手輕握著她的手︰「是,當時很嚴重。不過都過去了!現在已經沒有人威脅她了,因為她已經不再是冬寧的王後!」

「啊?」思清有些發怔︰「你說她」

「冬寧也已經退位,不再是冬寧的大王!那麼她,自然也不再是冬寧的王後了!」龍璃低語著︰「他們現在在各方游歷,居無定所。所以,只能他們來這里找我們,我卻找不到他們。不過我會派人前往冬寧,將你醒來的消息告訴給冬寧執。如果他們回冬寧或者跟冬寧執聯系的話,不就可以知道了麼?」

「呵呵!」思清忽然輕輕的笑起來,她的眉微微的揚著,掠動出別樣的風姿。影西!你自由了呢!不受束縛的過你想要的生活,與你愛的人在一起不再別離。做你想做的事,你自由了呢!冬寧的王後,你快被這頂帽子給壓死了吧!這樣很好,再不會因國家的利益爭奪而把你逼進絕境,真的很好!

「這樣你就放心了吧?!少少的吃一點吧!」龍璃微微的揚著下巴,對著她面前的小碗︰「怎麼也要吃一些的!」

「嗯!」思清點頭,突然又有些結舌起來︰「我」

「牽掛完了影西,就又想回家了是不是?」龍璃悶悶的說著,她那點心思,他早就知道的透透的︰「之前怕變樣子,一定也是怕以後不能再回家見他們了吧!」他嘆著︰「就算要回去,也得養好身體再回去!到時,我自然會把若月給找來!」

「你跟我一起去!」她接口道,看著他。

他愣住,盯著她的眼︰「你,你說」

「跟我一起去!」思清托著腮︰「回去見我爸媽!」

「爸?媽?」他怔怔的看著她,眼中綻出光彩來,唇邊掠出笑意來,心跳急促起來,指尖溫潤起來,整個人,亮彩了起來!

「就是父親大人跟母親大人!」思清笑著︰「去不去?好多好東西呢,保證你沒見過的!」

「你不是說,我會被拉進研究所嗎?」龍璃握著她的手,抑制著想親吻她的沖動!他想去,一直想去。想知道她的那個世界,想了解她的一切,想認識她的親人,想入侵她的曾經!

「我幫你改裝,不會讓你進研究所!」思清笑出聲來,騰出另一手來模他的眉眼︰「頭發就這樣沒關系,反正那里染發的也很多。戴個帽子把耳朵擋上就好了,眼楮嘛,買個黑色隱形眼鏡就行了。瞳孔那里是無色的,不會影響你看東西!你說」她的話還未說完,他忽然一把抱住她,摟緊她細瘦的身體,把她壓進自己的懷里︰「我去,我去!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她去哪里,他都會跟了去,就算她的牽掛中總是沒他的份也好。他就是要跟了去,有口氣就跟了去,死了,願念也要跟著去,願散了,隨著命運的羈絆也要跟了去,總是要跟了去的!

「龍璃!」他勒得她有些微微的發痛,但他的心跳讓她覺得平靜。這一年來,是他,又讓她活過來了啊!她在漆黑的地方迷茫,毫無方向的奔跑,除了那個所謂的命運,再見不任何一絲光亮。她以為自己會一直沉淪在這無盡的黑暗里,是他,給了她方向!他幫她打開了出口,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他微笑的容顏,看到那眼底如淚痕一般的印跡!是他指引,讓她又回來了!

思清勉強吃了幾口粥,一會就覺得胃里翻得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悟覺的復醒,與這個體魂不合,所以各種感覺似乎都有些慢半拍一樣!龍璃重新把她抱過去躺著,她覺得體內的氣竄得更是厲害起來,壓抑不住的在四肢百骸亂行。疼痛慢慢佔領上她主要的意識,被氣所頂壓的疼痛要把她的內髒給擠爆一般!她想,這該是龍璃所說的,難受的在後頭吧!醒來了,才是真正難受的開始!女楨將悟覺之魂歸于她,而她,將體魂歸于女楨。從而合為全新的魂魄,再慢慢妖化這個人類之軀!她一年來的失魂,悟覺在游離狀態,體魂本能保住身體。但是現在,悟覺回來了,要想操縱其力,必先掌控其魂!或許這種疼痛,是她要經歷的第一步!

她的身體在中午的時候開始降溫,變得冰涼。然後在晚上的時候又開始火熱,她的身上不停的冒冷汗,身體抽搐不休。她的神志開始變得不清楚,滿嘴的胡言亂語。龍璃早從休淮那里得知,與女楨合體的過程本就是一種生死的考驗。他早有心里準備,但見到她這般模樣,還是心痛的要死!現在他幫不她,任何藥品也不能給她幫助,現在是她與女楨之間的交融,能幫她的,只有她的強悟!這種無措感讓他幾近崩潰,讓他飽受煎熬的心時時刻刻都在碎裂的邊緣。讓他一再的抱緊她,怕她這次真的會遠離!他觸著她亂跳的脈博,一絲都不敢放開!

「媽,我肚子疼。給我揉揉啊!」思清緊閉著眼,皺著眉在他的懷里亂拱著,她咧著嘴哼哼著︰「媽∼∼我想你啊!」,龍璃一手抱著她,一手去給她揉肚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疼,只覺得那里面氣竄的厲害,他又不敢胡亂壓,只是輕輕的揉了幾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急著又去撫著她的臉,看她一會工夫就是一腦門的汗。她的溫度還在上升,滾燙的,身體不停的抖!

「思清,思清!」他忍不住開口叫她,明知道她听不到,還是忍不住要叫。

「影西!影西!」思清又開始叫著。含糊不清的吞吐著這兩個字。龍璃抱著她,感覺她的脈越來越快了,已經快到了一種極限,她的身體也越抖越凶,讓他的恐懼在不停的膨脹!他托著她的臉,指尖觸在她欲崩斷的脈博之上,他看著她尖瘦的下巴,緊緊閉著的眼!思清,不要只見我一面就離開,他的心紛亂的破碎著,糾結成一大團,讓他疼痛的無法呼吸!

「我不去,我不去!」她的身體突然開始掙扎起來。她的手無意識的推擠著他,掙扎著想月兌離他的懷抱!她胡亂的搖著頭︰「我不去!」她的聲音伴著她粗重的喘息,像是被惡夢襲擾著一般的緊緊的鎖著眉頭!

「不去,我不去!我要去找,我要去找龍璃!」她囈語著,含混著,喉間哽著︰「我要去找,龍璃!」

他緊抱著她,感覺心口碎裂,緊崩的心在瞬間崩塌!他的眼沖撞,卻無法再流下淚!他的心火灼,如她一般的滾燙!他听到她的囈語,那是她給他的承諾,她一直都沒忘記!他微笑,卻顫抖!他緊緊的摟著她,不理會她胡亂的掙扎︰「思清!」他叫她︰「回來找我!回來找我!」

如此三日,思清都在渾渾噩噩,冷冷熱熱之間掙扎。而龍璃,也同樣在恐懼之中掙扎。他一直懷抱著她,看著她的發忽碧忽黑,看著她的眉,忽松忽緊。听著她胡言亂語,听著她狂放的心跳。他知道她可以,她有女楨所選擇的強悟,她說過要回來找他,她一定是可以的!他在她的冷的時候幫她保暖,在她熱的時候幫她降溫,在她疼的時候安撫她,在她紊亂的時候呼喚她!他能做的,全都做了,能等的,也一直在等。那是他的願,與她休戚相關!

思清在三日之後身體開始慢慢停止抽搐,體溫也慢慢恢復了正常。她紊亂的心跳開始變得平緩,龍璃已經從她的身體外部感覺不到狂亂的氣流!她真的可以,她的悟,壓抑了她的體!感覺到她平穩下來的脈博,看她靜靜的睡著了。龍璃歪在她的身邊,身體如同所有的力都耗盡了般的讓他覺得倦怠。他長長的吐了口氣,支著肘貪看她平靜的模樣,微微的笑了起來!

洛瑤一直都候在外頭,從那天早飯罷了之後。殿下就又開始不舒服,大王又是三天沒出房門一步!屋里氣息紊亂,不時傳來一兩聲,弄的洛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大王沒喚他,他也不敢動。只是枯守著!孤霜等人都在外面等消息,連龍曦閣都沒敢進,更別說眠月軒了。怕人多了大王又要暴怒,所以一直都只讓洛瑤在這里!他歪坐在院外的石凳上,桌上擺了一個大托盤,里面密密麻麻的碼放著這三天的公文。大王沒出來,他也不敢送進去!他現在只盼著王後殿下千萬別有什麼事才好,不然的話,根本就是把整個西海給打進地獄!到時大王再發起瘋來,可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了呢!他真是,連想都不敢想!

他正惴惴不安著,忽然听得屋里有些許動靜。他急急的站起身來,剛想靠近些听得仔細,忽然听到里面龍璃懶懶的聲音︰「洛瑤?進來吧!」

洛瑤一听,忙應了一聲。趨行了幾步,推開正堂的折門。正看到龍璃倚在正堂的坐榻上,他一臉倦色,微微的閉目養著神︰「你在外頭一直守著?」龍璃輕問著,他感覺到了洛瑤的氣息,只是前幾天一直忙著照看思清,無暇跟他講話!

「屬下無意抗命,只是,大王身邊有個人。若要湯藥,也好早些傳達!」洛瑤躬著身低語著︰「殿下她」

「嗯,我並沒怪你。」龍璃淡淡笑著︰「總算是過去了!現在,只要靜養著,估計沒什麼事了!」龍璃舒展了一下手臂,挺了挺酸澀的腰背︰「這兩天可有什麼事麼?」

「積了很多公文!」洛瑤看他一臉的倦怠,不由的說︰「不如大王休息一下,明日坐朝再理也罷了?!」

「我這幾日不去,你去告訴孤霜。有事就直接來報,我最近都不會再坐朝!」龍璃微伸手指,示意他把公文拿進來。

「大王,這」洛瑤微驚,看著龍璃的眼,一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怕什麼?你以為我會像冬寧也一樣?」龍璃揚著眉,笑著︰「放心,我不會退位的!」他側頭看著內室暖閣的方向︰「她希望我有一日可以成為真正的西海之王!我自然,要如她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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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大王!」洛瑤哽咽著,有些顫抖。他看著龍璃展眉輕笑的模樣,依舊是優雅翩然!是啊,王後殿下回來了,大王,也同樣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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