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作者 ︰ 當木

「謝謝你,楨羅!」思清手撫著那柔軟若膚的樹身,低低的輕語︰「謝謝你,幫我贏了這場仗!」

「哼!」她低哼出聲︰「這個世界原本如此,唯有力量可以決定一切!無論人類還是妖怪,都是貪圖力量的賤種!」

「你也是妖怪,為何如此憤疾?」思清嘆著︰「有些時候,的確是需要力量!但是力量也絕非萬能!」

「你不用在這里說教與我,做你的強國夢去吧!」楨羅嗤道︰「只是,莫要忘記答應過我的事!」

「當然!我會親去春播,面見休淮!」思清點頭︰「你就好好靜養吧!」

「唔!下次再叫我,須得提早五日,三日太短!」她應著,最後若不是孤霜認輸,她還不好收拾!

恍恍惚惚,思清悠悠醒轉過來!她睜著眼,宮里?她已經回到宮中了麼?四周一團漆黑,似是夜色深濃,她微動,身邊有聲音嘆息起來︰「你可算是醒了!」她微怔,這才發覺已經在龍璃的懷中,他在她的身邊,正直直的看著她︰「你睡了兩天了!」

「兩天?」思清驚愕起來︰「我只是跟楨羅說話,怎麼會過了兩天了?」

「兩天了,足足兩天了!」龍璃收緊手臂,環抱著她︰「你閉目含笑,卻總是不醒,嚇壞了我!」她抬頭看他,看他眼中的倦態,他沒睡吧,因為她一直不醒!

「對不起,龍璃!」思清忍不住低語︰「我讓你擔心了!」她忽然又亂動起來︰「可是,可是,你抱的實在是太緊拉!」

「又在亂動!你還是不醒的好!」龍璃抱怨著,因寬了心,口氣也變得輕松了起來︰「若是不能習慣我的懷抱,你以後就別想好睡了!」說著,他勒緊她,閉上了眼楮,不再理會她的掙扎!

「你!」她怎麼也拗不過他的力氣,透過屋內懸珠的光芒,映在他的臉上,看他閉上眼,微笑的樣子,一時之間,竟讓她看得有些發怔!

「閑時看看水面,真是會明目淨心呢!」坐在鏡花閣的觀景樓上,影西手扶著欄桿,來了西國這些日子,直到今天,才能跟思清好好的見面閑話。看著下面湖光磷磷,不由的嘆息,剛才與思清聊些家里的事情,想到了思揚,讓她的心里一陣的酸楚。她長長的深吸一口氣,忽然笑著,回眼看思清︰「還沒恭喜你!」

「是恭喜我新婚,還是恭喜我拿到八十島的控制權?」思清歪在桌邊的軟椅上,手上執著彩繪的茶盞,懶懶的笑著︰「無論哪一樣,都並不是我想要的!」

「思清!」影西嘆著,回轉身走到她的身邊︰「你為什麼要答應嫁給龍璃?如果真是沒有半分情意,就不要答應他,誤人誤己!」

她不待她開口,便接著說道︰「你說龍璃是思揚,因你在思揚的前世那里流下了眼淚,所以思揚的命運得到了變改,她選擇投生到一個比我們來時更早的時代,在這里轉生為秋執龍璃,在這里等待你的到來,在這里期待命運讓你們重逢!你是想說這個吧!」影西拉過椅子坐在她的面前︰「但是,你答應他的時候,你並不知道思揚已經不在了,不是嗎?你為什麼答應他?是因為你覺得欠他的麼?你受到他的保護與照顧,還是你知道,你與若月沒可能,所以總是要找個墊背的!」

「影西!」思清坐直身子︰「你把我說的太不堪了吧!」

「是啊,我了解你。你不是這樣的人,而那些,不過是你自己猜的而已!所以,你對他,總是有情意存在的吧!」影西托著她的臉︰「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也好,總是對他有情意的吧!但你總是刻意的去回避這些,寧可讓自己相信自己只是要報恩給他,現在甚至將他與思揚重疊在一起!你把他想成是思揚,是可以待他更好一些,還是要把他推的更遠?」

「我,我不知道!」她怔怔的看著影西的眼,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你就是跟男人相處的太少!」影西嘆息︰「根本不會分辨內心的情感,不僅在折騰你自己,還在折騰他!」

「不管怎麼樣,你已經嫁了。嫁了就是嫁了,先當好人妻,才是正事!」影西彈她的腦門︰「你又是怎麼做的?婚禮我是在的,你不知道龍璃是怎麼熬過去的?我都要看不下去了,這也算罷了,你總算是回來,卻馬上又把女楨給弄了出來!你很過分知不知道!」影西低叫著︰「也只有龍璃好性能忍你,換作是我……」她恨恨的,看她一副不明就里的樣子︰「現在是讓你做他的妻子,不是做武則天!你搞清楚好不好?!」

「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他啊!」思清辯解著︰「你根本不了解西國的情況,我這樣……」

「我是不了解西國的情況,但是龍璃了解啊,他能撐到今天,就不急于這幾日!」影西翻著白眼︰「哪有人家的新婚是這樣的?不管他是不是思揚的轉世,不管你們之間是不是前世的羈絆,還是今生才得來的緣份!他就是秋執龍璃,是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你既然接受了他,就該待他好一點!他最需要的,不是你能不能幫他將西國振興,而是你與他的相伴相知啊!」影西嘆息,這個沒談過戀愛的死東西,以前在人類的世界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死樣子,現在到了這里,還是一點都不開竅!雖然總是想氣龍璃,但是,現在卻又覺得他可憐,忍不住要數落思清!

「這點我承認是我急燥了,但是我哪有沒待他好?」思清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起來︰「是,是他……」

「他怎樣?」影西壞笑起來︰「到底怎麼樣嘛?」

「總之我就是不習慣他總是抱來抱去的!」思清被逼得無奈,漲紅著臉低語著︰「很別扭啊!」

「哈哈∼!」影西忍不住大笑出聲,驚得左右遠遠的侍從都忍不住往這邊看。

「喂,八卦王,你小點聲啊!」思清站起來擰她的臉,眼不停的四處亂看,生怕別人偷听了去︰「我好心跟你說,你還在這笑!」

「我們以前一直擔心你嫁不出去,你明明就是冷淡!」影西招架著她亂捅的手,喘著笑著說︰「現在更是證明了,你就是冷淡!」

「呸!」思清惱羞成怒的攥著拳揍她︰「是他怪異!」

「他才不怪異!是你冷淡!」影西笑得快背過去了,指著她的鼻尖︰「你是變態加冷淡!」

「死聶影西,你找抽吧!」思清快爆了︰「你現在越來越沒口德了,被冬寧也給慣得沒邊!就差禿頭主任來收拾你,小樣!」

「禿頭主任現在要是敢來,我保叫他跪地求饒!」影西揚揚手指,一臉的得意,看著思清已經快氣得半瘋,只得收斂著︰「好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我想龍璃是有皮膚饑渴癥吧∼!他要抱你就隨他好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何必躲來躲去,搞的他跟著了火一樣!」

「什麼皮膚饑渴癥?什麼狗屁詞?」思清一頭霧水的盯著她。

「就是小時候沒被人抱在懷里過啊!」影西收起笑意︰「我听也說,龍璃比龍茵大不了幾歲,龍茵出生不久,他們的母親就死去了。當時他們父親悲痛萬分,天天活在對亡妻的思念之中,也沒心情照管他們,沒過幾年也死去了。所以,他們兩個,根本就成了孤兒!其實這世間的妖怪,差不多都有這種毛病吧∼!他們缺少人間的溫情,總是太過注重力量的追求,所以,一旦了解了人類的情感,都會變得很執著∼!」影西輕輕的說︰「龍璃自小在宮中的爭奪之中長大,一直位于權勢的爭奪中心,看透了這些爾虞我詐。少的,就是惺惺相惜,關懷與愛!所以,他才會與洛瑤如此親如兄弟,如此的寵溺著龍茵!他與也一樣,比任何人都需要溫情,你可以給他,就不要吝嗇!」

思清怔怔的看她,影西淡淡的笑著︰「也有時給我吃藥,我雖不知那是何物提煉而出,但是也能略猜出幾分!但我從來沒問過那是什麼,因為我知道,他是為了我!自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我的手上,就已經沾上了血腥!」她長長的嘆息︰「也為了我,曾經剜去他的雙目,那麼我願為了他,而親手殺掉哀月!我與她沒有仇怨,我並不想害她,但我不能讓也,從此活在黑暗之中!以後也是一樣……反正,我是要與他一起下地獄的!」

思清慢慢撫上她的手指,不由的說︰「我不也是一樣,我叫出楨羅,必然要斷送別人的性命!這個世界的爭奪,比起我們的世界來,沒什麼不同。只不過,更**一些罷了!」她輕輕的嘆息,忽然說︰「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有生之年盡情歡娛?」影西轉臉向著她︰「以前我們是碌碌的人類,現在是碌碌的妖怪!都是為了心中的貪婪,而在這世間爭奪!死,並不是最悲苦的,永生而寂寞,才是這世間最悲苦的事情!」她微微蹙著眉,突然說︰「思清,我很糟糕吧,這麼快就忘記了朋宇,愛了別人!」

「傻瓜,是你想的麼?」思清怔然著︰「你與他出生入死,不生情意,才是奇怪!朋宇何嘗不是如此?身體一樣,靈魂早已經變改,他能渾然不知嗎?他只是不相信這等無稽的事情罷了!」她忽然笑著︰「不過冬寧也這家伙,撲克臉一張,你對著他,不覺得無趣嗎?」

「是很無趣啊!他何止撲克臉,根本就是面無表情!」一說到這個,影西笑了起來︰「而且悶到家,都不會說貼心話!而且他生氣時最可怕,你根本是看不出來的,哪像我們還會跳腳罵人什麼的,人家老先生就直接動手!而且他笑時就更恐怖了,因為皮笑肉不笑的時候通常已經很怒了!哈哈∼!」影西學著他的樣子,貼近思清︰「他一般就會這樣離你很近的看你,眼神是那種非常鄙視的,然後問你‘想死麼?’」

「呵呵!」思清看她那副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影西皺著鼻子︰「真的啊,他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一點都沒有夸張,他真的非常非常臭屁……」

「嗯,他的確是很臭屁!」思清抬眼向她身後︰「不過,臭屁男現在已經來了呢!」

「什麼?!」影西正說得手足舞蹈,一听這個,嚇得整個人驚跳起來,頭頂沖著冬寧也的下巴就直撞了去。也適時的伸出手來拂住她的頭,避免她把自己撞痛︰「說別人壞話的時候,怎麼也該觀察一下四周吧!」他嘆息著低語,低頭看著她一臉驚愕的樣子。

「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怎麼都沒動靜的?」影西這才注意到樓梯口那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人了,她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你怎麼偷听啊!」

「是你講話太大聲了吧!」也無奈的低語︰「走了!」他一把將她挾在臂間,不顧她的掙扎就向下而去︰「我們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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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喂!你,你們要回國嗎?」思清站起身來,看著他們︰「我,我想……」

「若月什麼時候回來?」也突然說著。

「什麼?」思清沒想到他突然跟自己說話,一下子有些局促起來。

「他什麼時候回來,沒告訴你麼?」他開始不耐起來。

「還要,還要一陣子。他說他還有事要做!」思清怔怔的應著,影西說的沒錯啊,這家伙,根本就是面無表情的!真是白生了一副絕好的姿容啊!

也不再言語,他轉過身,剛要邁步,思清追上幾步︰「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回去?我想去春播!」

「思清!」影西一邊在他的手臂間掙扎一邊說︰「你忘記我說的話了麼?你靜靜的呆幾日好不好啊!龍璃這會子不會放你走的!」影西看著她︰「你先好好呆幾日,過一陣子,我再接你來好不好?到時跟龍璃說,他也比較容易答應啊!」

「但,但是……」話音未落,也已經轉過樓梯口,徑直向下了。影西在他臂間掙扎著︰「也,放開我好不好啊!這樣很難看!」

他一直走到樓下,來到湖邊的轉橋,這才將她放在欄桿上坐著,扶著她的腰,看著她︰「不是說我很臭屁,又面無表情嗎?總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很恐怖嗎?」他貼著她,微揚著眉,低語著。

「哪有,你听錯了吧!我是說你法力無邊,帥到掉渣!」影西開始耍無賴起來︰「你簡直是宇宙無敵霹靂……」她話沒說完,也已經吻住她的唇,堵住她的胡言亂語。他的身體又在微微的發痛,因為思念她的緣故。她總是亂跑離他的身邊,讓他的身體疼痛不休,他需要她的溫暖,需要她在他的身邊,需要听到她在他耳邊喋喋不休,感覺到她的心跳,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得到平靜!

思清怔站在樓上,微風拂過她的面頰,影西說的沒錯啊!她與龍璃,不管是前世的羈絆,還是今生的相遇,都是值得珍惜的緣份,她該真心待他,待他更好,才算是回報他對她的愛,對她的恩情!她捂著胸口,但是,她答應過楨羅,她要面見休淮,她要告訴休淮,唯有女楨重生,才能重得楨羅的力量!不過,這個時候,她要怎麼讓龍璃答應她再離去?她還沒與他好好相聚,又要別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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