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新生的禍患(4)寂寞女楨,你是我的同伴?

作者 ︰ 當木

「查到了?」龍璃倚在門口,遠遠的看到洛瑤便直接問著。洛瑤點一下頭,看著三個人,這三個人都不是輕易暴露情緒的個性。但是此時,眼中的急迫卻是那樣的直接的顯現出來。直接到,洛瑤還沒有接近這里便可以感覺到室內異樣的氣息,令人窒息!連帶著整座邊城樓閣,都壓抑沉滯起來。

「氣息是從郁東鎮以西的臨港消失的。所以……」洛瑤話音未落,屋子一直沉坐不語的冬寧也直站了起來,若月眼急手快的扯住他的袍袖︰「你去哪?」

「還用問嗎?」也斜看他的手︰「放開!」他的寒氣已經氤氳而起,觸目及現。

「郁東鎮是縴洛國的地界!」若月低聲道︰「你這樣去……」

「要不要屬下帶兵去?」洛瑤看著龍璃,郁東鎮以南的西霞關,便是與夏拓的交界點。而縴洛國,正是夏拓的盟國。

「不行!」若月急道︰「氣息是從那里消失的,只能確定他們在那上了岸,但並不確定他們人就在鎮上。縴絡國是夏拓的盟國,貿然帶兵進去,只會打草驚蛇而已。我們只能暗訪!」

「那我自己去!」也的指尖微微的抖著,在這里等著西執的海兵追查,已經耽擱了大半天的時間了。他不能再這樣等下去!

「我也去!」龍璃看著洛瑤︰「你回去跟鬼首交待一下,我要去找思清!」

「大王!」洛瑤有些擔憂著︰「大王又要離國嗎?可是……」他怔仲了半晌,終是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他是攔不住的,無論無何也是攔不住的。他可以感覺到龍璃的氣,此時的紊亂,是他任何時候都沒有感覺過的。

「我知道了,大王你要小心!」他輕輕的應著。

「等等!」若月搶上一步攔在二人之前︰「等一下!」

「怎樣?」也忍耐著看他︰「不帶兵去?不打草驚蛇,還有什麼問題?」

「換衣服!」若月沉聲說著︰「北國尚白,西國喜藍,這種衣服,走到哪里都是標志!換掉!」他同樣的心急如焚,他與思清,已經是近在咫尺,卻還是錯分開來。是命運在捉弄他們麼?他想送她回去,回到她原本的地方,過她的日子。這樣的世界,本就與她無關,不該將她牽扯進來,他能做到的唯有如此。但是,她又從他的眼前消失了。就在,他們馬上就要相見的瞬間!

也微怔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的觸到腰間的帶袢,那絨絨的質地讓他的身體又是無可抑制的疼痛了起來,她從未遠離過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一直是跟他在一起的。她一定會害怕,會惶惶不知所措。更何況,在她的身邊,有一個那樣危險的莫思清!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會變成妖怪的莫思清!他想到她在千枯塔,與龍茵走散的時候,那樣蒼白著臉瑟縮的樣子,讓他的身體,疼痛到幾乎要掙扎著碎裂開來!

龍璃已經著手將自己原本的外袍月兌了下來,他眼底的淚痕般的印跡此時是如此的清晰。從小到大,他一直是被教導成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一直是這樣。但是,在面對思清的時候,他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懷,看到她笑,他會不由自主的跟著笑起來。看到她的眼淚,他就覺得心也會跟著疼痛,現在他把她弄丟了,就象是他親手將刀刃插在心口般,一直痛到最深處去,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等我!」這是三人心中唯一共同的聲音。一定,要等我!

「你要去哪?」影西看著起身要離開的思清,急急的站起身拉著她。兩個人找了一間客棧暫時休息下來,身體太累了,況且總是在街上游走也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她們跑出來,隨時都會有人追來!影西看著腕上僅存的四根細鐲,正想著要怎麼回西國去。突然看到一邊的思清徑直要向外去,不由的急問著。

「去找血肉!」思清輕輕的說著。

「不要,外面都是法力低微的妖怪,對你沒什麼幫助的!」影西拉著她不肯松手︰「先回西國吧!」

「誰說要回西國?」思清扯開她的手臂,雖然西國秋執那小子的血肉很不錯,但殺他太麻煩了!

「什麼?你不跟我回西國嗎?」影西死死攔著門不讓開︰「這是思清的肉身,我要帶她回去!你讓思清出來!」

「就憑你嗎?」思清不屑的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她的頸上還留存著怒焰的手印,臂上還有她的發絲勒出的血道︰「讓開!」

「不讓!」影西堅定的說著︰「你要跟我回西國!」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血里為什麼有女楨的味道!」思清突然說著︰「而且,不僅有女楨,還隱隱有人類的味道!我不想殺你,不過,你別妨礙我!」

「什麼!」影西被她突然的話弄的一怔,她發現了嗎?怪不得之前要殺她,卻在觸到她的血之後突然放開了手。

「等我拿到我需要的肉身,我會再來找你的!」思清猛的推開她,然後一拉門就閃了出去!

影西因她的推力,跌跌撞撞了幾步,差點撞上桌角。她急轉回身,已經不見思清的影子!什麼意思?什麼叫她需要的肉身?她不及細想,急急的追了出去。不行,不能讓她走,那是思清啊!上一次在北國,她已經悄悄的逃離了她的身邊,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她逃開了!

她惶急的追出去,正看到她下樓的影子,她不由分說的直接從二樓的走廊直躍下去,再度拉著她的袍襟︰「思清,思清!」

此時夜已經凝深,樓下已經沒有食客,小二歪在櫃台打著盹。被她們這樣一鬧,驚得瞪直了雙眼,抖了皺掉的衣服,半睡睡醒的問著︰「二位,想要……」

「滾!」思清碧眼一斜,小二已經嚇醒了大半,再不敢多言半句。跌跌撞撞的朝著後庭閃了出去,再也沒有半點蹤影。

「我對你一忍再忍,你別太過份了!」思清低凝著聲音︰「滾開!」

「要麼你就殺了我,要麼,就跟我回西國去!」影西緊盯著她的眼︰「思清,我知道你在,你出來!」

她渾身猛然一顫,碧眼突深起來,她一把勒住影西的喉︰「你在這里叫她,想她死麼?」

影西被她這樣一勒,一下子警醒了過來。她頸上的傷被弄的生疼,讓她不由自主的掙扎了起來︰「松,松開,喘不上氣了!」

思清將她拉近,與她對視著︰「你願意回西國便去。這鎮上有驛站,你身上的金,足夠你雇一輛飛行的車駕!不夠的話……」她一伸手,將頸上一根雙魚環飾取了下來,丟在一旁的桌上︰「愛吃多少包子隨便你!不要再妨礙我!」她碧眼深沉如墨︰「你最好留著這條小命,別讓夏拓的人找到你!一會就快點滾!」

她的手在漸漸的加力,讓影西有種暈眩的感覺,她的指尖在動,護身的狐氣已經在隱隱的旋動了起來。但是,她一直沒有發出去,那是思清,就算是掐死她,她也無法對著思清發招!

「你,你要,去哪?!」她的喉頭在咯咯作響,依舊掙扎著問著︰「你,去,哪?!」

「去找血肉!原來的,屬于我的血肉!」她一字一句的說著︰「我還有話要問你,不過現在……」她的手猛的一加力,影西低哼了一聲,就綿軟的倒在了下去。思清撐著她的身體,將她放坐在桌邊的椅上,將那個雙魚的環飾放在她貼身的衣袋里面︰「你說的沒錯,我很寂寞!所以,你最好別死!不然,又剩下我孤零零的了!」說著,她頭也不回的向著街口而去!

「倚君大人,就是她,忽人忽妖的!」清冷蕭靜的街上,一個聲音低低的隱在黑暗中輕語︰「若不是小的站在最後面,小命已經不保了!」

「哦?」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白發的男子,凝著一雙銀白泛著灰的眼眸,盯著那淡淡的碧影︰「殺了蘊雪的,也是她吧!」他環著肩,側目身邊的客棧︰「我跟著她,你去把聶影西抓回來!」

「大,大人!」旁邊的聲音還發著顫抖︰「那個狐妖會放傀儡,小,小的……」

「知道了,盯好她就行了!郁平舞的人就快來了!真是不甘心呢,這次又讓他搶了風頭!」他微嘆了一口氣,說著,他氣一動,人已經不見了!

思清一路向前掠動著,唇邊卻浮著淡淡的笑意。她身形起落,眨眼間已經出了鎮,向著鎮外的幽深之處而去。跟來吧,這種氣息的涌動,真是合我的心意!她胸間輕痛,血氣也不時的翻涌著,這身體實在是糟糕,就算是調整到最佳的狀態,也是沒辦法發揮木法的精髓!她要血肉,大量的血肉!

郁東鎮的鎮外以南是大片的林地,密深的難透光隙,這里向西是臨港,再向南便是西霞關。中間這間隔的林地綿長而濃郁,風輕涌,葉片沙沙作響,在她耳畔,卻有如輕歌!太久太久,沒有這樣傾听如此美妙的聲音,春播休淮,自已將遍布女楨的東國之地交付與她,如今,卻換得這樣的下場,實在讓她郁憤難平!竟然驅逐了她的靈魂,獨佔這樣強大的身軀,她根本有違當時的盟誓!她握緊手指,指節在她的力量之下微微的發著痛!等她聚合足夠的血肉,她要重回號山之地,那里是她生根發源的地方,是她的故鄉!

她在林間掠動著,忽然霎時頓住了身軀!她凝停在一棵樹的枝椏之上,抖了抖翩飛的衣袂︰「跟夠了嗎?出來吧!」她低笑著,似是掩不住心內的快意般的,微微的偏了頭顱。長發此時已經濃長的拖拽到了腳邊,耳畔的發隨著她的氣飛舞著!

身後的人顯然是微驚,一時分辨不清是隱漏了氣息還是怎麼的,猛然的停住了腳步!思清回轉過頭,看著身後樹枝之上的男子︰「夏拓的蒼鷺,身形快捷而優美,氣息溫良而醇厚,血脈涌動如溪,絹細而不止。」她盯著他的眼︰「展翅高揚于天際,鳥之國的強者,美麗的身軀!」

他略略了怔仲了下,她究竟是什麼人?他明明是隱氣而行,為了怕驚動她而特別拉遠了距離,這里四散各地妖眾的氣息,她是如何辯晰的?

「我的木穿刺,居然還留了活口!真是丟人呢!」她體一彎,直接坐在枝椏之上,搖擺著雙腿,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跟了很久了吧!從我們在集市開始?」

「你,你是什麼人?」他終是忍不住,沉聲道︰「你,你怎麼……」

她輕笑出聲︰「是你們抓我來的,卻不知我是什麼人嗎?」她掠著發絲,一根根的自指尖滑動著︰「不去看

著小狐狸卻來找我,你真是活到頭了呢!」她抵著唇︰「你的血肉,一定比那個蘊雪來的美味!」說著,她的眼忽然凝深了起來,頭發一下子如扇般自身後飛展了開來,她雙袖一展,像大鳥一般,直直的向著他滑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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