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思清的漫漫歸鄉之路(6)萬木之祖

作者 ︰ 當木

九根蠍尾,根根芒刺穿心。那泛著烏紫的顏色,閃爍著漆冷的光芒。就算被那尖銳處小小的掠傷一點點,也是足以致命!這家伙估計連血里都是毒藥。龍璃側身險險的掠閃過他的攻擊,喘息聲也越加的急促起來。剛才自己只是隨口提到夏拓,因為他並不確定幕後的主使是誰。但是,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痛快的承認下來,看來,今天他是勢在必得!

「呵呵!閃的不錯啊!」流火蠍尾旋轉如扇翼,大環狀卷起一陣陣的風煙,竹葉碎屑飛飛揚揚的抖落下來︰「看來,人類的血的確是上好的滋補品呢!本來我還以為,大王連動都動不了呢!」

人類!龍璃的心又糾緊了,他不由自主的想向後看,想看那馬車側下的思清究竟怎麼樣了。但是,他的頭剛一微側,耳畔便卷過一陣風聲,他不敢怠慢,急急的向上掠了出去!

「在看哪里啊,大王!」流火大叫著,尾刺如蛇般追逐著龍璃的身影。他如豆的雙眼閃著光,衣袖被風鼓賬起來,手指縮在袖中。圓滾的身體像一個球般立在竹上,壓得竹枝彎著頭,身後的尾象九只大手般上下翻飛,忽而卷起,忽而伸直,竹被這些亂飛的蠍尾削得四下亂飛著,龍璃在這些巨大的蠍尾之間盤旋,像是一只被巨大蜘蛛追逐著的小小蝴蝶,險險在縫隙之間游走!

思清感覺到有一滴汗順著發際之間滾落下來,心如同被緊繃的琴弦,稍稍再有半分力,便被盡數扯斷開來!她趴在地上,眼卻盯著不遠處倚竹而站的男人。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他顯然是發現她還活著,在面對人類時所表現出對食物的喜悅讓他不由自主的伸出長長的舌!像貓兒在逗弄老鼠般,他並不急著沖過來,而是用那雙足以扯裂她心肺的眼,久久貪婪的看著她!

思清此時腦中一團麻亂,幾乎是不能思考。這個人,不,這個妖怪,他眼中所閃現的那種殺戮的**讓她連動一下的力量都失去了!他現在看著她的樣子,分明已經像是在看一只瀕死的獵物,在欣賞她垂死的樣子,甚至他在用眼神鼓勵她,等待她發出那種絕望淒厲的嚎呼!所以他一直都沒有動,在等待她的恐懼膨脹到頂點,等待她的悲鳴……看來是她想錯了,妖怪的世界,也有這種如此丑陋的家伙,不但形容怪異,更是令人膽寒!

他的腳忽然動了一下,向著她,悠閑的邁了一步!思清感覺到頭皮一震,心被狠狠的垂痛了,她掙扎著想往車底下鑽,卻連挪動身體的力量都消失貽盡!她實在是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除了眼睜睜看他向前走,根本連任何力量都喪失掉了般,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

「不要過來,不要走過來!」思清在心中大喊著,不要,不要靠近我!她看著他慢慢的向前,一臉玩味的表情,卷出的舌頭倏的伸出,然後再很快的收回,他的手收在袖里,整個身體像是一個圓球般的向她慢慢滾來,思清的心被緊緊的攥住,然後又緊緊的放開,這種疼痛令她幾乎要昏死過去。不要走近我,不要!她在心中呼喊著,眼睜睜的看他逼近!他帶著笑,笑得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真好運吶,想不到你還沒死呢!」他低啞的聲音在思清听來就像要剮她的肉般,她拼盡全力想令自己可以動一下,哪怕是要動一下手指也好!

他慢慢的向前走著,忽然嘩拉拉一聲響,他低呼了一聲,人就從地面上消失了!陷井,他踏到了龍璃之前所挖的大坑上面了,那是龍璃照著思清的意思所挖的陷井,里面插滿了削尖的柱枝!

在他掉落的一剎,思清猛的向車轅下一滾,手上拿著龍璃給她的鱗刀,他中了陷井,這給了思清重新動起來的力量。求生的本能讓她發揮出最大的力,猛得向著車底所拴結的繩結處斬去!那些,是她將隨身所帶的衣物扯成細細的布條,一根根的搓成,將細瘦的竹枝反彎過來,系在車底轅處,上面布滿了削尖的竹枝!她因太過用力而使得自己握著鱗刀的手割出血來,但她絲毫未覺得疼痛,她只有這一個機會了!一切,只在這一瞬之間!

濁溪身形猛的一墜,但他本能的提氣而起,雖然坑深而大,但他卻並未到底便直躍而出!下而竟是林立的竹尖,這要是被狠狠的摜進來,估計直接穿成刺豬了吧!他猛得竄了出來,腦中卻是愈加的興奮起來,想不到啊,還能挖坑來害他!怪不得趴在那動也不動呢,是引他自己走過去嗎?

他身形剛一上跳,忽的一聲,迎面一排竹枝便橫掃了過來,那密葉之間捆著的細細的尖刀般的竹齊齊的彈出來,如密雨般卷向他!

「什麼!」他不敢相信,卻根本沒辦法躲開細密的竹,由于反彈力量極大,甩出的尖刺帶著強大的力量,撲天蓋地的向他襲來!只听嘩拉拉的一聲亂響,他整個人被竹的力量反擊出去,跌進了密林的深處!

「天羅地網斬!」在空中的龍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那竹枝所彈出的力量,下面密布的竹刀,雖然是他布的陷井,但發揮出功效來,就只能讓他想到春播的天羅地網斬!思清,他是安照她所說的布置的陷井,但是,她怎麼會這個?會春播的招式!但是,他的心卻寬了下來,她還活著,太好了,原來剛才只是在裝死而已!她一向是很會裝死的,她沒那麼脆弱,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

「濁溪!」流火大吼一聲,盯著滾趴在車下的女人︰「該死的,原來你是春播的人!竟然害我的弟弟!」說著,他猛得向下沖了過去,蠍尾向著她的頭顱,要將她一下子斬成兩半!

「你又在看哪里?」龍璃猛得伸手扯住他的後頸,言語間,手臂一彎,一柄劍狀的鱗刺慢慢從身體里穿了出來,撕扯開他的衣服,混和著他的血,自他的皮膚之中,顯現了出來!龍璃猛得飛起一腳,將他重新踹上了半空︰「在解決我之間,不要亂看啊!」說著,臂上劍狀的鱗一條條的顯現出來,這樣干燥的身體,使出鱗轉的同時讓他的身體疼痛非常,但是,再怎麼疼痛也好,他有必須贏的理由!因為思清,他絕不能死在這里!

他雙臂如同長滿了劍般,向前半空之中被他踢高的身體,猛得迎了上去,被他的毒血淋滿身也好,一定要解決掉他!

濁溪猛得從林中躍了起來,一邊拔掉身上插著的竹枝一邊飛快的向著思清沖了過去︰「你這個女人,要懂得適可而止啊!」說著,他的身體已經半飛起來,身後伸出巨大的蠍子尾刺︰「去死吧!」

「啊!∼∼∼∼∼!」飛在半空的龍璃听到一聲淒絕的叫聲,不象是從喉中發出的,那聲哀鳴,讓他整個人不由的顫抖了一下,思清!那小小的陷井是不能給濁溪致命傷的,他對思清做了什麼?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身形一轉,丟下反掠出去的流火就向著思清的方向沖了下去!別死啊,千萬別死啊!他急火攻心,全心的鱗片反轉過來,身體已經半化成鮫,撕扯得他鮮血淋灕,他將後背整個的讓給了身後的流火,那九支尾撲飛過來,但卻因他瞬急的速度竟撲了個空!

「思清!」龍璃叫著,猛的跳在車頂!車下躺著的,分明是濁溪!他的尾刺深深的刺在剛才思清躺著的地面上!地上,流淌著大量的,烏紫的血!他的手伸出來,緊緊的陷在地里,而頭……他的頭,不見了!龍璃的心被猛然的棰擊著,幾乎將他震暈了過去。

「濁溪!」流火從空中看到這一切,急撲而下,躍到弟弟的尸身前,他目欲呲裂,眼角幾乎要流淌出血來︰「濁溪!」他哀吼著︰「春播的女人,竟敢殺死我可愛的弟弟!」

「哪里可愛了?」一個輕飄的聲音淡淡的響在他們的頭頂,龍璃這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思清竟已經站在他們身後的竹尖之上!思清,不,她不是思清,雖然還有著思清的容貌,但他知道那不是了。因為,她身上散發著強大的妖氣,她的發,竟是碧綠,濃長的翻卷在身後,眼眸也是碧綠如玉,眼底閃爍著的,是攝人的殺意!她的額前綻開一朵青色的蓮花,嘴角還泛著動人的笑意。她低垂著眼眸看著他們,在她的手上,拎著的,正是濁溪的頭顱!

她將那頭顱拎到自己的臉前,平視著它︰「哪里可愛了?」她重復著,然後就隨意的將它丟了出去!

「啊!你該死!」流火怒吼著猛得向上躍起,龍璃很快的也躍了起來,想阻斷他進攻的路線。但是,他才剛要躍身而已,只覺得眼前一道綠光閃現,他只听到細小的咯察的聲音,然後流火肥圓的身體就在空中斷裂了開來,象是在空中被削斷的竹葉,破敗的墜落在了地上!那黑色的的血在空中綻了開來,有幾滴還落在龍璃的身上,那帶著毒素的血液浸入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疼痛而痙攣了起來!但是他卻未所覺般的,盯著上面的女子!看她輕描淡寫的揮了揮頭發,甩落掉沾染的血滴!

「到底是誰該死?」她鄙夷的輕笑,隨即,眼便落在龍璃的身上。她微微的揚眉︰「在這里鱗轉,不要命了嗎?」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思清的身體里?」龍璃盯著她,在思清見到若月的時候,曾經一度變成過這副模樣,但是,只有一瞬而已。但是,他依舊清楚得記得那樣子,是若月給她下的咒語嗎?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我?」她盯著他,忽然展開雙臂,臂展之下,滿林的竹似在應和一般的沙沙搖擺著,葉片之間,發出轟轟的嗡鳴聲。她笑著,碧綠的眼眸此時如晶亮的寶石,額前的花跡映現出更加濃深的顏色︰「我是萬木之祖!」

萬木之祖?龍璃的心狂跳著,萬木之祖!他的瞳孔猛的收縮︰「你,你是女楨!」

她收起笑意,一轉眼間,竟已經來到他的身前,快得竟讓龍璃未有所覺!她的手指輕輕的撫過他已經化鱗的身體,撫上他的頰︰「思清,你在叫的,是我的這個肉身吧!」她略沉吟著︰「這名字不錯,以後歸我了!」她仰著臉看他︰「你中毒了,會死的很痛苦!看在你一直保護我的份上,讓你痛痛快快的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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