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思清的漫漫歸鄉之路(2)陷井

作者 ︰ 當木

船在海上行進了兩日,才抵達了南林的大港。此次前往南林,是以增配軍資及代王督軍的名義前來的。秋執已經在南林六個港口及要道駐兵,以監視夏拓動向。南林是西國的盟國,但所處的位置卻是在南國與東國之間的海島。若是夏拓派兵相助,無論是由空中,陸地,或者是海上,這個地方,是必經之路!海中皆為西國的耳目,而空中及地面,只要駐守南林即可。如果夏拓不從南林借道而選擇繞道而行的話,就勢必會接近一向與他們不合的沙馳國或者夜丘國的領地。這對他們而言,便不是去救春播而是給自己增加麻煩了。

洛瑤站在大船的甲板之上,遠遠的便看到港上南林的竹葉幡。南林也是一島國,由四島組成,以梅花狀圍在海中。四島皆是多竹林,竹是他們國家盛產之物。他們的旗幟也是以竹為標,就連西國秋執之上的竹,最初也是由他們國家而來的產物。南林地少人稀,共約有十萬妖眾,妖族也十分復雜,最早都是由各地集散而來的。南林是最早臣服西國的,一直對西國也算是恭順有加。不過,南林也曾經于四國大戰之時背叛過西國,為了利益與南國互通過消息。當然,在戰爭非常階段,有時為了在大國之間生存,也是無奈之舉。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此次駐兵上島之事龍璃一直不甚相信南林。但好在這次他們與冬寧再次結盟,冬寧更是派遣了龍部精銳來相助。所以,南林才會應承得如此爽快,並且一直沒有任何的動作。

洛瑤背著手臂,眉卻是緊鎖著的。原本來南林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是龍璃帶著個人類。不得不搞得神秘兮兮的,這個車子實在是太礙眼了。一想到這,洛瑤的心里就總是感覺不安,實在是太麻煩了,若是春播,要隱藏人類的氣息根本就是舉手之勞。甚至讓人類走在妖怪之間也絕對不會被發覺。就像若月那次,輕松的便可以將思清帶在身邊而令他們未所覺。但是,對于他們秋執而言,這件事就困難至極。這莫思清,雖然每日的飲食里都會含有妖怪的血,而龍璃也會時時在她的身邊。但是,若是與她過于接近,還是會漏出人的氣息來。所以,不得以,才會弄個車駕來,在里面布上結界。

但是,一會要怎麼辦?船抵了港,列隊前行,若是關檢的將領要求查看該如何是好?倒不是怕龍璃現于人前,暴露了身份。畢竟在南林,見過西國國君的人沒幾個。只是一揭車簾,那生人的味道不是到處都是?帶個人類來犒賞三軍嗎?這也太……太……,洛瑤的眉抖著,唉!龍璃每次總是甩難題給他,實在是讓他煩悶到家呢!看來,一會只好擺大國的威風,拒絕任何的查檢了!

正想著,船只已經按照航領靠了岸。洛瑤向下看著,岸邊站著一行人,似是早在等候了。為首的是兩個男子,著淺灰色繡竹葉的錦袍。兩人皆是黑發,綰著,帶著淺灰色的冠。攏著袖,一左一右的站在架起的梯前,面帶微笑,遠遠得向著洛瑤躬著身。雖然離的很遠,但洛瑤看的很清楚,兩人生的是一模一樣,臥蠶眉,眼如豆,而此時一笑,眯得幾乎瞧不見。短鼻厚唇,生的實在是不招人喜歡。躬著身,但看的出,身形不低。從衣著的質地以及所繡的竹形來看,至少是南林國禁軍統領以上的職位,雖然出行之前已經派使者知會南林王。但洛瑤並沒想過會有高官相迎,因為信上說的很輕描,只是說由一隊禁衛軍所帶一些少量軍配前來,向駐在南林的鬼據大人送信送物而已,只會在南林滯留最多三日。但是,今天卻如此鄭重其事的派了兩個人來接,而且都是不小的官員。是向秋執示好嗎?不但允許駐兵,而且還派高官相迎?

「在下流火與濁溪!」洛瑤剛一下船,左邊的那個男子便笑著說︰「我們兄弟二人在此相奉命相候多時了!」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令牌官牌捧出來,以示身份。

「不敢,不敢!」洛瑤忙回禮︰「小人只是奉命帶些軍配前來,二位大人在此迎候,實在是讓小人惶恐不安吶!」他瞄了一眼,笑著。伸手也從袖中將自己的使官牌名拿了出來!

「原來是洛瑤大人!有禮有禮!」兩人客氣的過份,讓洛瑤有些別扭,他可不是秋執鬼首,做習慣了外交的冠冕堂皇。實在是厭煩了這些假情假義,但是誰讓他是內庭的侍衛長,又是龍璃的貼身護衛,此行是少不了他的。(當然名牌上打的是另外一個蒙騙南林的職務)

「我們已經為大人準備好館驛,大人可以帶人先行休息。然後再去駐軍之地如何?」兩人笑著一邊指揮著隨從將船上所帶的軍資一箱箱的搬了下來,連並船上的馬車也牽引了下來,當時為了怕南林以及本國起疑,洛瑤一共準備了四駕車,一並都弄上了船。但盡管如此,龍璃還是怕那兩人一時興起去掀車簾,或者因為什麼搖動而有意外發生。

所興,他們只是幫助搬貨以及牽馬,並沒有任何其他舉動,似乎對洛瑤所帶的東西一概毫無任何查檢的意圖般。看來這個人情,真是一賣到底了!

「這龍幡駒,只有西國才有,真是神異非常呢!」流火看著駕車的鱗馬,隨口的夸贊著︰「前些日子,鬼據大人帶兵來的時候,也是我們兄弟迎接的呢!大人所騎的四翼龍幡駒,那實在是,威武不凡吶!」

看著他們那小眼短鼻,皮肉亂顫的奉承表情,讓洛瑤簡直快吐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跟著哼哼著,腦子卻想著,還是早點到驛館吧,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兄弟!簡直馬屁精再生,做妖怪都能做成這樣,真是服了!

龍璃靠在車內,听著外面的聲音,已經快笑出來了。洛瑤估計是要招架不住了,不過連他也有些奇怪,南林王為什麼派這麼大陣仗來迎?之前鬼據也就罷了,畢竟是駐軍上島,但這次,洛瑤的名牌上明明寫的只是一個糧行官而已。犯得上這樣賣好給他嗎?他看著身邊的思清,她正睡著,這家伙暈船暈得厲害,兩天來吐的比吃的還多。此時臉色都泛著青灰,估計要是再行船幾日,要把腸子都吐出來!他輕輕的將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每每看到她這樣平靜的睡顏,他也會隨之變得平靜起來。不知覺的,連心情都沉澱了下來!

出了港,洛瑤帶著隊伍隨著這兩人的引領向著館站而去。這也是他首次來南林,事先看過地圖,這里位于南林的西島,南林的首府在更向南的一個島上,但與這個島相餃。也遠隔數百里,這里有南林重要的兩個港口,他們剛所在是一個,與西國相臨,還有一個在南邊的海岸,隔海可望首府之城,約隔有百里之遙。鬼據就有一支隊伍在那里,這個島是南林最大的一個,甚至比首府還要大。但是比較荒僻,只有兩個小鎮,其余全是竹林。

流火與濁溪帶了約二十個隨從,持著幡為他們引路,濁溪在前,流火則騎馬跟著洛瑤,一路不時說幾句奉迎的話。而洛瑤所帶的親軍與車駕都跟在洛瑤的身後。這樣一拉長,倒也是一支極綿長的隊伍了!

出了港界,洛瑤便看到密密的竹林,他還是首次見到這樣大片而濃密的竹林。一眼都看不到盡頭,兩邊亦是,只是從中間闢開一條也算是開闊的路,一種綿伸著不知通往何處。

「這個林還算是小的,過了這個,還有個更大的呢!我們南林啊,就這玩藝多!」流火訕笑著,他看洛瑤不怎麼愛理他,也覺得無趣,沒話找話說著。

「已經很壯觀了!」洛瑤這句話倒是出于真心,如此密的林子,剛一出港界的城圈,便是這樣濃密的林地。翠綠密集的茫茫無際,竟說是小的。一進林中,便覺出一股水氣,竹葉中的水份蘊出來,蕩出一層薄霧,隱隱綽綽的,也別有一番景致。

「過了這個林子,是碧竹鎮!大人先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日小人帶著大人去南港!」流火笑著說。

「不用,到了鎮上,小憩一會就好!」洛瑤輕聲說著︰「我身負王命,不敢擔誤!」

「那是,那是!」流火點頭應著,看他不苟言笑的樣子,實在找不到話題說。只好指著前面說︰「那不如我讓濁溪行進的速度加快些如何?」

「也好!」洛瑤實在是煩死他了,巴不得他快點消失才好。听他這樣說,忙點頭答應著。

思清迷迷糊糊的醒轉了過來,听得外面的聲音︰「到了?」她抬眼看著身邊的龍璃,問著。這兩天真是受大罪了,她一直是最煩坐船,暈到不行。弄得她現在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掉了,頭還痛的要死。

「嗯!」龍璃應著︰「一會到了驛館就好了,不如你再睡一會吧!」看到她的臉色實在是不好,他心里也著實想加快些行進的速度,希望這次不要在南林呆的時間太長。冬寧已經取得兩城,夏拓若是出兵的話,或許就是最近這幾日了。如果真的要動起手來,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越向前行,洛瑤越感覺霧濃重起來,真是怪了,就算是水氣。也不該是這樣的啊,怎麼會有樣濃的霧氣。流火跑到前面去了,但卻不見他回返過來。洛瑤不由得有些生疑起來,他催馬向前,對著一個小跑著的步兵問著︰「還有多遠到碧柱鎮?」他問了兩遍,那人竟毫無反應,洛瑤忍不住伸手一推他的肩,一推之下,手竟是推空的!他的心一下子緊搐了一下,眼前的人飄飄渺渺的,如一團氣般,消失無蹤了!這一下讓他渾身都驚出一身冷汗來,抬眼一看,前面執幡帶路的一行人,皆是如此,如煙如霧般的散在空中,匯在濃霧里,消失不見了!幻術?不可能,秋執是幻術高手,怎麼會看不出來?一開始,絕對是真實的人在面前,但是,什麼時候變成幻術了?在他不耐煩間嗎?

他的心猛的撞痛了起來,突然一個激零,就向身後看去,這一看。他整個人如冰般凝在那里,凍結住般的一動也不動了,渾身開始發麻般的,從後腦一直向下延伸,他的隊伍還在,但是,唯獨緊跟在他身後的,龍璃的車駕,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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