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妖行天下(3)假意的和平,真心的征討

作者 ︰ 當木

婚禮的盛宴,三日不撤。整座瓊台城,夜夜流光!杯盞交錯,歌舞迷離,看不盡的彩衣飛花,吃不盡美味佳果,听不盡的悠婉樂章,享不盡的人間榮華!坐在賓客之中,影西竟有剎那間的時空錯亂,仿佛回到盛世華年,史書之中的某個強大國度!听著耳邊暄囂,看著眼前飄搖。這人間的**,再也無法吸引她半分!她心中所念所想的,不過是思清而已!大宴已經三日,她卻再沒機會與思清相見,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有沒有想起些什麼,精神好不好?是不是還是眼神呆迷,表情麻木?思清,好不容易見到她,她有一肚子話要說,想知道大家都過得好不好,想知道她的爸爸媽媽,他們過得好不好,想知道朋宇……想知道太多太多那個世界的事!

夜色蒼茫,又一天要過去。外面蟬叫的急,天氣還是一貫的熱。影西一個人獨自坐在琴雪閣的湖邊,實在是受不了那種熱烈的宴會,接連不斷的侵襲著她,根本是對她的耐心嚴重的挑釁!她的腳撥著湖水,看著一那波紋一圈圈的蕩開來去。現在龍璃成了親,他的宮里多了一個人,多了更多的宮女侍從,更是沒機會去看思清了。她托著腮,輕輕的嘆息著。若月究竟在哪里?為什麼把思清這樣甩在妖怪堆里不管,為什麼,會把思清也帶到這里來?難道說,她的靈魂,也有什麼古怪不成?

「這個聶影西,又跑回來了!今天最後一天擺宴了,忍忍也不行嗎?」冬寧淨輕輕的嘀咕著︰「見到那個人類之後轉性了嗎?老是一個人在那發呆呢!」他前進的腳步被冬寧也扯住了,宴會剛過半,便看她偷偷的溜了出來。那個莫思清突然出現,讓她原本有些平靜下來的心,又變得像剛來這里一樣紛亂了。

「不管她嗎?」淨回眼看著也︰「不過說來,秋執娶親還真是大排場呢!擺闊給別國看嗎?」

「讓她呆著吧!」也輕輕說著,兩人站在琴雪閣外面的長橋之上,看著滿溢的燈火,甚至于水面蓮葉之上,都綴滿明珠,耀目生光︰「哪里是擺闊,他宴請各方,不過是試探各國而已。平靜太久了,估計他也想開戰了吧!娶的那個女子,听說她的父親是西國遠西三十三島的島主,那里偏遠,族類又是復雜。我想,是想得到那里的控制權吧。」

「真是復雜!」淨撐著橋欄,探身看下面的蓮燈︰「這里的人都怪怪的。剛才一散席,東國的那兩個女人好像去拜會龍璃去了呢!難不成他們想結盟嗎?」

「結盟?」也的唇角上揚起來,但眼中卻沒有笑意︰「你看到了嗎?宴會之中,那個雲葉接到東國知信鳥的消息之後,臉色都變了呢!這麼會隱藏的女人,也有繃不住的時候!」他看著遠方各苑各閣︰「我看,是興師問罪去了吧!」

「嗯?」淨一臉不解的看著哥哥,問哪門子罪?他是怎麼也想不通透。但看著哥哥一副根本沒打算說的樣子,也只好作罷。

「我們明日回國麼?」淨問著︰「真的要跟西國結盟嗎?」

「嗯!」也點頭︰「我想盡快揮軍南下,解決掉夏拓風夕!現在的龍璃,正好幫我牽制住東國那些樹精!明日暫先不回去,至少我們要比那兩國晚走些才是呢。」

「要打了嗎?」淨的眼都有些發亮了︰「那不是又有好多魂可以吃了?執哥哥一定也很高興呢!」

「可不是!」也慢慢著向琴雪閣踱去,就時機而言,此時的東南兩國相對是比較弱的。東國因為女楨的消失而無法增加更多強力的樹妖。而南國,則沉陷在內戰的怪圈之中。自夏拓那羅紗開始,到現在的夏拓風夕,幾乎每一任的夏拓國王,都是靠宮廷的殺戮而踏上最高的權利之台。這一點,簡直像極了人類!北國自和議大會之後,一直休養生息,國內無戰事。周圍的邊陲小國,也幾乎不用什麼兵力便可征服。領土的順利擴張,加上對待本國國民采取的寬渥的政策,如今的北國,已經不需要依靠魎雀兵團便足以稱霸一方的強國。

「本來大王新婚佳夜,我們不該打擾。只是事態緊急,所以,還請萬望恕罪才好!」雲萊與雲葉躬身致禮,龍璃忙一手攙起雲萊,微笑著︰「不敢,東國此時肯曲駕來到我國,小王已經不勝感激,哪里還有責怪之禮!」在龍曦閣外庭中心的塔台之頂,龍璃一邊設座相迎,一邊寒暄著。雖然表面微笑,內心卻是一團迷疑,宴會之上,這兩人便是坐立不安。剛一散席,便不避嫌的跑來拜會,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既然這樣,我們姐妹也就開門見山。」雲萊連再多的客氣話也不想多講,直截了當的說︰「剛才東國來信,我們有件東西寄放在大王這里。實在是感謝大王連日來的照顧,現在,我們想取回,不知道大王可否行個方便?」

「東西?」龍璃表情不動,心中卻是一凜!這分明指的是若月托他照顧的那個女人,思清!但是,她們又怎麼會知道?

「是啊!」雲萊略有些急切的說︰「這東西,其實是一個人,請大王交還!」

「人?」龍璃淡淡的笑著︰「什麼人?」

「就是那天,我們比武時龍茵說的那個人!」雲葉忍不住開口道,這個秋執龍璃,實在是太會裝傻,竟詳裝不知,究竟是何居心?

「噢∼!」龍璃恍然大悟般的,他眉鋒略揚,眼看著雲葉︰「不過,那個人是我西國之人。一向在我西國居住。與東國又有何關系?又怎麼能說是寄放于此,托小王代管之人呢?」

「大王!」雲萊隱忍著說︰「若月現在已經回到東國,此人是他寄于大王這里。既然大王肯代為照管,還不惜跑去北院將人要回,為什麼,不肯交還于我呢?」她話說到這里,已經是大明大開了,三天前明明是跑去北院要人的,現在卻不肯交回。答應若月照管,不是正想跟東國交好嗎?

「若月?若月又是何人?」龍璃的笑更是深切︰「實不相瞞,自我西國建國以來,一直與貴國素無往來,此番小王宴請各國貴客,也正是想借機與貴國建立友誼。不過,在此之前,小王卻並未見過什麼若月,也並未收下任何東國之物,抑或是人!」他笑著起身,玩味般的說著︰「至于之前那個人,是小王的侍妾,小王找個人類來當侍妾,說來讓人笑話。所以藏而不宣了!可是北院那位大人,以為是食物,一著急搶了去。雖然也非什麼大事,不過,現于西國而言,人類可是稀有品呢,以後也難找這樣的寵物。小王去要了來,也不無不可啊!」他看著兩人︰「二位硬要說她是你們東國的人,小王不敢苛同。非要說小王受了什麼若月相托,你們大可將那位若月大人請了來,與小王對質。小王實在是冤枉呢!」他字字肯切,言語真摯,一時之間,弄得雲萊無言以對。她看一眼雲葉,後者也是一臉深沉,看來,今天是她們想錯了。本來以為,龍璃答應若月是想跟東國示好,此番她們來要,必會痛痛快快交出人來。現在在看來,是她們錯了。龍璃根本不承認認識若月,她們也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天那個人就是他們東國之人。那天雲葉連人都沒看就直接回來了,也無法得知她究竟是否有著跟休淮大人相同的痕跡!現在龍璃說那人是他的侍妾,擺明了是不肯交出來了。若是硬要的話,只會討個沒趣而已!

「既然這樣,也許真是若月弄錯了也不一定!打擾大王休息,還請大王恕罪!」雲萊輕輕的致禮,與雲葉一同站起身來。既然明著要沒有結果,只有等待時機再說了,現在耗在這里,也是沒有什麼意義。

「不敢!」龍璃依舊是微笑著還禮,親自將她們送至塔閣之下。目送著二人離去,微笑著的眼漸漸變得深沉。若月,究竟是何居心?一邊交托給他,一邊又回到東國去宣揚?此時他若是承認,不是正說明自己私下與若月相識,不僅是東國,連北國都要起疑心。他想了想,直接向閣外而去!

「無涯,什麼事?」冬寧也听得外面有細小的聲音,抬聲問道。

「秋執龍璃在外庭,要見大王!」無涯輕聲應著。

「嗯,我這就去。」冬寧也拉開門,跨了出來。龍璃藏著莫思清,這件事一定是讓東國知道了。現在人家跑來要人,真不知他要作何應對呢?想不到,一貫心思縝密的龍璃,這次握了個燙手的山芋!

他隨意的甩甩衣袖,繞過曲折的回廊向外庭而去。冬寧也慢慢踏上外庭的亭閣,看到龍璃已經在上面等候了。他略笑了笑︰「龍璃兄這麼好興致,是夜還來找我聊天?」

龍璃微蹙著眉,搖著頭說︰「別取笑我了!本想待他們走了之後再好好相聚的,只是心中煩悶,唯有叨擾兄弟你了!」

「客氣了!」難得他這麼直接,冬寧也便不再跟他兜繞。他坐下來,端起桌上的杯︰「是因為春播吧!」

「正是!」龍璃坐在他的一側,手肘支著下巴︰「小弟不敢瞞著兄長,在我宮里的女人,其實是若月交托與我照管的!」

冬寧也看著他,並不語,沒想到他這樣痛快的說出來。他倒饒有興致起來,听他繼續講下去。

「那天你也見過那個人,你看她現在痴痴傻傻的。其實來的時候,根本就同死人沒兩樣!」龍璃的手指撫著自己的眉,微微吐了口氣︰「當時若月突然來到瓊台,就帶著這個女人,她當時氣息全無,卻溫而不僵。我與若月素無來往,甚至素未謀面。但他開口便提及父王的名字,倒像是與我父甚有淵源般。他向我借赤血之淚,卻不肯與即日就到的春播國主相見!他將那個女人托付給我,說一個月之後便會來尋!誰知道,剛才雲萊她竟然得知此時,開口向我要人!」他輕輕嘆息︰「這次,還真是做錯了呢!」

「錯在何處?」冬寧也淡淡的揚著眉,輕聲問著。

「不該一時心軟,答應若月!」龍璃說著,眼卻注意著冬寧也的表情。剛來時他已經想過,與其瞞著他,不如索性告訴他,這樣一來,之前去北院要人的事情也正好可以解釋過去!再說,冬寧也曾經在東國當過人質,與若月自小相識,若是哪天兩人對上話。豈不是對自己不利,不如說個明白,倒顯出自己的坦誠來!

「其實無妨!」冬寧也應著︰「必是若月回國,見到某個重要人物,威逼也好,利誘也好,反正是招出來了。那個女人必然對東國重要非常,不然雲萊怎麼會不作前思後慮徑直要人!」

「我想也是如此,但卻不知,那女人究竟有何重要?」龍璃就是怎麼也想不通這點,所以才忍不住跑來見冬寧也。

「我們又何必知道,蕩平東國之後,再重要的人物對我們而言,也不過是廢物!」冬寧也毫不在意的說著,眼神不動,他當然知道是為什麼。東國號山塌陷,那個靠著他分離靈魂的女人一定是醒過來了,醒的時間不對,自然行事變了本性。但這些龍璃沒必要知道,他只要這樣讓東國一路猜忌下去就好了。龍璃知道這些的話,莫思清小命不保,死了她倒是小事,卻有某人會為此痛徹心扉!

「冬寧兄,你這話是何意?」龍璃看著他,眼楮卻發亮了。他就是過來看他的態度,看他是不是還要保持這樣四國假腥腥的和平!

&nbs

p;「還用我明說嗎?西北一向結盟,開始是因為人類,然後是因為女楨!」冬寧也最愛這樣的談話方式,不必去揣測對方心意,直截了當,酣暢淋灕!

「此話當真?」龍璃伸出手來︰「當時龍茵回來,我還以為冬寧兄瞧不起小弟微薄的力量,都不肯讓龍茵幫忙呢!」

冬寧也看著他支在桌上的手肘,不以為意的伸出手來,與他交握︰「小事哪用龍茵出手,四國平分天下本來就太擁擠了些,听說東國要重種女楨,夏拓也暫平了內亂,真是如此,若再不出手,不是錯過大好時機!」

「說的好!到時還請冬寧兄多住幾日。讓小弟好好招待才好!到時,我們再商討細節如何?」龍璃金色的眼眸亮如點星,唇邊第一次浮出這等放肆的笑容,他笑著︰「還有一事,我倒想先問問冬寧兄的意思!」

「何事?」冬寧也看著他的笑容,不解的揚著眉。

「還不是龍茵那個丫頭?冬寧兄,覺得如何?」龍璃笑意更深濃︰「我們親如兄弟,親上加親,不是更好?」

冬寧也愣了一下,眼低垂下來,微動了一下肩︰「我?」他的唇揚著,像在說一個笑話般。

「可不就是!」龍璃笑著︰「雖然我知道,你們冬寧有規矩,婚配必是力量強大之人。不過龍茵也不差啊,她潛力深厚,雖然現在稍有不足,但我想不需太長時間,必是西國數一數二的高手!」

「我並非此意!」冬寧也迎著他的眼︰「我尚無娶妻之意!」

龍璃微怔了下,並未料到他這樣快的拒絕。一時之間,他竟有些尷尬起來︰「難道說,小妹並不入冬寧兄的眼嗎?」

龍璃突然說起婚娶的問題,讓冬寧也有些無措。結盟便結盟,居然還搞什麼聯姻!他搖著頭說︰「並不是這樣,只是我……」他不知該如何作答,竟踟躇起來。

龍璃看著他,似有所悟般︰「是因為,那個白琥大人?」

冬寧也眉尖抖了下,突然笑了起來,似是心底觸動了最柔軟的部份般。只是一下而已,卻讓龍璃明了,因為那眼神,根本就像極了之前看著思清的若月!

「是我一廂情願了!」龍璃微微苦笑了下,真是笨吶自己,竟然這麼遲才發覺!但是,那天那血漬,若是這樣,那血漬又是怎麼回事?直覺他有事瞞著自己,卻又實在無法將所有事情貫通一氣,實在是讓他頭大不已。

「你我既然親如兄弟,龍茵自然跟我妹妹一般!」冬寧也低聲說著︰「希望你不要介懷才好!」

「哪里!此時暫且不論,今日晚了,改日我們再好好傾談!」龍璃笑著︰「早些休息吧!」說著,他便起身告辭。

冬寧也將他一直送到琴雪閣門口,看著他與侍從等人一同穿過長橋。這才慢慢的向回走,他掃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後不語的無涯,低聲說著︰「若是你與他一起前往東國,蕩平那里,需要多久?」

「若是實力都與雲萊雲葉相當,一日即可!」無涯面無表情的回答著。

「他們國內有一個人,叫做春播休淮,是女楨之祖。力量無可估計,冒然而去,恐怕去不復返!」冬寧也低語著︰「龍璃宮里的那個女人,她必須活著,只有活著,那個春播休淮才會有所忌憚!過些日子,我想讓你跟著龍璃,听從他的指派,助他保護那個人類,你可願意?」

「小人命都是大王的,大王怎麼吩咐,我便怎麼做!」無涯應著。

冬寧也不再說話,不知覺,已經到了內庭。他抬眼看著正中的院落,里面尤有燈光。龍璃都成親了呢,突然之間,他也隱隱的,感覺有些暖意襲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往生店最新章節 | 往生店全文閱讀 | 往生店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