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店 地獄VS地獄 紅月與冬寧也(1)

作者 ︰ 當木

她眼波流轉,翦翦含水,雙腮微染桃紅。她輕頜眼瞼,柔若無骨的身軀微微的倚向冬寧也,飄飛的衣袂在輕風之中搖曳,她手臂輕挽,仿佛將要投向情人的懷抱,在這花海溪水之間,在這雲淡風輕之間,儼然是最靚麗的景致。

影西有幾分陶醉于這樣的美景之中,這漫天飛舞的花瓣,高天之上淡淡的流雲,潺潺輕唱的溪水,還有,還有在這美景之中如此美麗的女子。這等奇妙的世界,卻是在塔的最底層,那個幽暗漆冷之下,卻是這樣的世外桃源。她就這樣無法自已的看著她,直到,直到冬寧也倏的一下縱躍起來。

他的白影一下子從她眼前消失不見,然後更快的,紅月也隨著躍了起來。兩人在半空中貼近,然後飛一般的彈了開來。影西有幾分木然的向上看,她根本無法看清兩人的身姿,剛剛還象是相見甚歡的老友,為什麼一下子會這樣?

紅月輕輕的笑著,看著冬寧也︰「反應不慢呢,魎雀!」她夸贊著,那伸長的指尖已經回復了正常︰「這麼些年,果然沒有懈貽自己的功夫!」

「廢話!」冬寧也輕哼一聲,手指輕輕一彈,一縷衣帶從他的指尖飄落下來,那淺淺的藍色搖搖蕩蕩的在空中飄飛著。

紅月的臉瞬間變了顏色,她下意識的去縷了一後。冬寧也將左手抬到胸前,指節在慢慢的變成勾爪的模樣,筋骨在一點點的分錯變化,他的唇角在上揚,眼神卻凜列冰冷︰「去死吧,哀月!」他的聲音輕輕,話音未落,人已經閃到她的身後,他手一揚,便要擊向她的後心。

「是紅月!」她低笑著,舞蹈般的輕扭腰肢,這輕輕的扭動,便險險的讓過她的後背,她左手抵住他的攻擊,身體借力躍了起來,右手輕揚,長長的衣帶飛得極高,她輕笑著︰「魎雀,就算你再快也好,你是無法殺掉我的!」言語間,從她右手的袖間,忽然一陣振翅的聲音,隨著這聲音,無數的蝙蝠從她的袖籠中飛了出來。

影西抬頭看著兩人,她根本無法看清兩人的動作,只是看到兩個影子在空中。忽然兩人停住了,她看到紅月壓著冬寧也的手臂,整個人半倒立在空,她的手輕輕的舞動著,像在跳著妖冶的舞姿。在她還在看著的時候,便不知從哪冒出的一大群黑壓壓的東西涌了過來。只是那一瞬間而已,她連任何反應還來不及做出。她就被一大堆的毛絨絨的家伙結結實實的撞了一個大跟頭!

「蝙蝠?」冬寧也內心一凜,他略吃驚的表情讓紅月又吃吃的笑出聲來。

「是啊,這些都是我的子民!」她手臂一堆,人就又高又飄的躍了出去,她雙臂同時向上揚起,更多的蝙蝠 里啪拉的亂舞著,向著地上的聶影西直直的沖過去。

「原來是這樣,蝙蝠翼谷的繁渺國,根本就是你的妖氣而生成的妖怪!」冬寧也恍然道,怪不得說探不下這千枯塔,怪不得擁有跟魎雀相似的妖氣,原來就是她為了拖延冬寧下塔而設下的緩兵之計。

「不錯,這根本就是由于我妖氣而形成的妖怪。這些年來,在這塔底,我已經擁有奏彈哀月全部四章的能力。這些,都要歸功于這些蝙蝠。因為你們不敢親自下塔來找尋我,所以依托這些與你們相似的妖怪,魎雀,也正是這樣,給我了修行的時間。就算你不來,我想我很快也會出塔。」飛舞的蝙蝠卷起強大的風,吹著兩人的衣袂裹著身體凜凜的飛著,她的長發四散飛舞著,笑容依舊如花般的美艷︰她的眼一瞬間瞪得奇大,眼珠仿佛要迸裂開來︰「只是第一章的樂曲,就足可以讓你們通通回到地獄!你竟還帶著人類來找我,真是不知死活的小鬼!」

她雙臂的振動加劇,腰間的衣服在這強大的風流之中四散裂開,她的腰。確切的說她根本沒有腰,剛才的縴柔靈動的身姿,根本只是掩在衣服之下的四根琴弦而已!連接著她的上肢與腿的部位,只有這四根琴弦!

影西感覺脖子一麻,她死命的伸手一抓,那個毛絨絨的小東西就被她攥在手中,她模了一下脖子,濕濕的一片。她並沒有覺得疼,只是覺得一陣惡心,剛剛有些被迷惑的心神瞬間清醒了過來。那些該死的小東西正劈頭蓋臉的向著她撲過來。

影西亂揮著手阻擋著它們的進攻,很快,手上,頸上,露出肌膚的部份都被它們咬了。咬到的傷口並不痛,只是有些麻麻的感覺,很快的,滲出的血滴落在她的白衫之上。血的味道刺激著它們更加瘋狂的撲向她,臉上被撞了好幾下,剛穩下來的身形又有些搖搖晃晃了。她有些驚惶,那些蝙蝠圍著她阻住她的視線,那些漆黑的小生物正在吞噬著她的血。

她正亂撲亂打間,突然眼前一亮,面前大片的蝙蝠紛紛碎裂著跌落在地上。她剛想開口,後脖領子被人一下子拎了起來︰「往林子里跑!」冬寧也的聲音在耳畔低低的響起。

「冬」她被他這樣提著,根本不能好好的回頭看他,她只側了下眼,只看到隱隱間有團黑氣在他的四周。她還來不及提問,就听到他接著說︰「一落地,就要不停的往更遠處跑!」

影西不解,什麼叫一落地?她的腦子還沒轉到,突然整個人就被遠遠的丟出去了,像是鉛球一般,不,更像是肉球!!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樣的扔她,不是推開,就是用力將她整個人扔了出去!她听著耳畔的風聲,整個人失重的向林中穿行著。連飛著的蝙蝠都被她遠遠的甩開了,追著她的身影向林中而去。

要死了,這樣會摔死的,影西的叫聲變腔的從嗓子中擠出來。很快的,就隱沒在林海之中。

「要救小女孩嗎?」紅月的手指摁在腰間,依舊是這樣醉人的笑著,眼楮眯起來︰「想不到魎雀會對自己的食物動了感情!」

冬寧也看著她,胸前裂開了一道細縫,靈魂正從這縫中隱隱的流散。他的眼楮微微泛紅,哀月之心,是他們一族的鎮魂歌,自己的父親就是死在這樣的樂曲聲中。

之所以不帶部下前來,是不想任何其它族類得知冬寧這致命的弱點。但沒有想到的是,哀月自己,已經成為了這樣強大的妖怪。她不僅幻化出繁渺國以迷惑他們,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甚至于,她已經達到了可以奏出四章的力量。就算是他,也根本無法抵擋這樣的曲調,那來自地獄深處的招喚!

他盯著她,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弱點?只要攻擊她就會發出那讓他無法自制的音樂聲,只有他才能听到的聲音,直接的撞擊到他的腦中。听到那樣的聲音,他體內曾經所吃掉的靈魂開始燥動,那些曾經已經被吸收回他力量一部的靈魂開始在他的體內掙扎,要扯碎他的身體沖出去。

她的笑容愈加的滿溢,原本就是為了殺掉這些不屬于這世上的生物而來的她。因為生出了願念而不願再回去她,她並不只是一張琴而已,能彈奏這樂章的,也並不是只有神而已。魎雀終究是魎雀,不管停留在這世上多少年,不管從冬寧山上汲取了再多的力量,不管是否得到更加至高的法力,終究是沒有心,沒有血,沒有生氣的死物而已,就同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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