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一咬唇,額上已滿是冷汗。
她含淚看著鏡娉,唇已被咬破,良久,她才道︰「是,鳳儀就是阿莫。」她苦澀的笑,「那日,因為知道受封必須從那走,已經有人趕早一步在那做了手腳,女乃娘是被人推下去的。當時,女乃娘掉下去後,必定有人急著救人,場面就會亂。當時我還怕皇後娘娘留在上面不好做手腳,誰知道就連皇後娘娘也跳了下去。皇後娘娘一跳下去,你們的人就都下去了,只有抱著小公主的女乃娘在……」
「所以你們就打暈了女乃娘,搶走了阿莫,然後將女乃娘推下水。」鏡娉微微一顫,緊緊地咬住泛白的下唇,手指緊緊的按在自己的胸口邊。
春兒的眸光向上一撇又垂下,「你怎麼知道?」
「女乃娘不會將阿莫丟下去跳下。更何況……」她停頓了一下才接下去,「女乃娘的心肺里沒有一點水,顯示是先暈迷被丟下手才窒息而死的。」
鏡娉只覺得傷口的疼已經麻木,麻木到了心里,卻仍是覺得一陣一陣的翻涌,胸口好象快要跳月兌出來。卻還是不得不問︰「夜笑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春兒搖頭,「別再問我了,不是什麼事我都知道的。」
「夜笑在這兒。」
牢獄中緩緩的走進了一個人影兒,到了近前,鏡娉才看到是誰。
「紫春姑姑。」
「是奴婢。」紫春微微一笑,將手中的一個襁褓遞到了阿九的手中,這才向著鏡娉繼續說︰「從知道驗血的事後,奴婢就隨之出宮了,總算是將這個假鸞鳳帶回來了。」
「謝謝紫春姑姑。」鏡娉晃了一下,「沒想到,最後盡心盡力幫我,相信我的,只有姑姑和阿九而已。」
紫春搖頭嘆息,「皇上心中也疑,我去調查,出宮都是皇上默許的,就連找回來夜笑,皇上也一路派著人保護我。我現在將夜笑帶回來只是為了讓你安心,這孩子還要送走……」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鏡娉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卻已經快要支援不住了。「看來我真是瞎操心了。」
說著,她不等紫春再說什麼,折身而退,踉蹌的向外走出。
直到到了外面,一名小丫鬟舉著燈籠迎上來,才看到她的手指縫隙里,也滲出了一片猩紅。
「娘娘,傷口還在流血。」小丫鬟一急,丟了宮燈,急急上前扶住她。
隨後的紫春,難過的搖頭,沒好氣斥責那小宮婢,「娘娘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讓她亂跑。」
「奴婢不敢,奴婢也攔不住。」小丫鬟委屈的回口。
阿九也跑了出來,單單純純的丫頭,現在也學會嘆氣了,「這都造的什麼孽啊?」
「奴婢還要將夜笑連夜送出去。」紫春嘆了口氣,「阿九,你要照顧好鏡娉,若有什麼事,我回來可找你算賬。」
阿九點了點頭,扶著鏡娉回宮。
鏡娉回首看了一眼紫春猶豫的樣子,苦澀的笑了。
原來一切都在子恕的掌握之中,他什麼都和她說,讓她一個人在這擔驚受怕。
她早該知道,不該奢望的!
她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無法原諒就是無法原諒。
子恕……皇上……
只要想起,就那樣的痛著,那是一種,從**刻畫到骨上的,名為痛的哀傷。
尤其,那個人讓自己傾心愛上了他,現在又將她拋下。
原來,
一直都只是她一廂情願,也許他從未愛過她,也許從頭至尾都只是利用。
包括念絲!
她以為,她沒有強大的背景,也沒有任何他曾經依戀的東西,他與她,真的是絲毫不摻雜的情。
宮牆中,如今,四面,已經殘酷冰冷,往後,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她又是什麼……
一刀,又是一刀,宮中已經滿眼的血影刀光,鬼氣逼人,撲天鋪地,她只能看著,尋不到路,滿眼是瑟瑟人心,哀鳴遍野。
恨,應該恨他……可是為什麼沒有恨……
只有那種無力的悲哀。
他任由阿九與百里懿的曖昧,任由夏墨陽一次又一次的進入後宮。
其實,一切並非無計可尋,這個計策也並不高明,只是她被他蒙了眼,再也無法看見其他。
可悲的是,此時此刻,她依舊愛他……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鏡娉覺得自己有些眩暈。
再也不支的闔上眼。
遠在前方的子恕,此時此刻飛身上了剽悍的黑馬上,卻覺得心中一震,似乎有什麼中覺得隱隱不安。
但很快,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帶這濃重血腥的空氣,感覺到屬于生死相博的戰場特有的感覺,身體里面屬于戰爭的血興奮昂揚起來。
最後一戰了,子涵的兵力已被快被他削盡。
眾軍在谷口嚴命以待,風沙卷著戰幟獵獵作響,馬兒等得不耐地刨起了蹄子。
子恕沉穩的笑了。
他要最後一道權利,從此以後,他要為大理取消世襲,而他指派王。
如此,大理國將不復存在,只會成為他的一個城池。
日頭愈偏,壓著懸崖峭壁的影子沉了下來,崖上孤樹一支,斜斜地伸了出來,嶙峋宛如枯骨。進入飛碧谷之後,一種奇妙的感覺就沒有預兆的攀附上夏墨陽的心頭……
身為武將在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直覺讓他覺得渾身一陣發寒,有著某種微妙的殺氣在空氣之中浮蕩著。
敏銳的讓全身警戒,夏墨陽剛剛要高聲提醒,忽然听得那廂鼓點陣陣震天吶喊。
「有埋伏!」夏墨陽自從進入谷中就一直繃著神經在第一時間作出反應,拔出了劍大聲的喊道︰「我們中計了,快撤出谷去!」
明黃的旗幟隨著軍隊早已悄然靠近,成了扇合之勢,子恕握住了長劍,策馬而出,歪了下頭,貓似的眼楮挑釁一般的看著被困其中的夏墨陽,因馬不解鞍的殺戮而沾了血污凌亂的頭發在風中飄揚,嘴角邊泛起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