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鏡娉一口斷喝，她舉起手，一巴掌就要扇過去，卻還是半道便懸住了手，半晌之後盛怒的臉色驟然斂去，緩緩垂下手道︰「來人，將淑媛給我關起來。」
「你……」念絲氣急，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已經有人上來將她拽住，向外走。
她一甩胳膊，恨恨道︰「我會自己走。」
「你放心，你們的事至有皇上定奪。」鏡娉淡淡的說。
念絲腳步停了下來，並不敢回首，半晌才問︰「你要去稟明皇上？」
「皇上怎麼了？」鏡娉看到了她的顫抖，心里一陣憂慮即起。
「能怎麼了？不過已經睡了。」念絲又一聲冷笑，方才回過頭。
鏡娉長出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看著念絲，「你且下去吧，我不知道你讓怎麼讓皇上寫下了這道聖旨，終歸……算了，什麼事我都不想攪合，我今天來，也只不過是為了保阿九一命，你，我，阿九都是姐妹一場，你放心的先下去吧。」平淡的語音里，竟然帶著些微的脆弱。
念絲細細看她臉色，比之上次見時似乎又單薄了幾分，在如晝青紗燈照下，分明已經被熬干了一般。更襯得那一雙眸子，蒼寂得發磣。
都是皇後淡如水，念絲心里冷冷一笑，也是藏了數不清的心思吧。
念絲走後，鏡娉才走進側殿。
還未到近前，就看到阿九將臉埋在膝頭，嘶聲哭泣像是胸腔里滾出來的。
鏡娉一愣，阿九一直都是樂天的人兒，還很少見過她哭過，更別說這樣悲傷的哭泣了。鏡娉靜立良久，才上前，輕撫著她的一頭秀發。
「姐姐。」眨著滿是淚水的眼楮，阿九才看到眼前的人是誰，一把將鏡娉抱住，狼嚎大哭起來。
「阿九別哭了。」
「姐姐，你會懂的。」她哽咽著言語，「我對百里懿的感情……那種得不到，又被人誣陷的感覺，你不會知道的。我天天想著他，可我還記得自己是子恕的妃子，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子恕的事情，為什麼子恕還要這樣污蔑我，為什麼？姐姐，你是愛子恕的呀，這種感覺你不會懂。念絲，她憑什麼來，她憑什麼，她愛子恕，卻要與他人苟合，竟然還……」
此言一出，驚得鏡娉一身冷汗，慌忙捂住了阿九的嘴，「我的好妹妹，你倒是什麼話都敢說。」
「如果不知道真相，你以為我敢說嗎？她也就是知道我知道了她與夏墨陽的事，才想下毒手害我的。」
鏡娉注視著阿九，緊緊抿著的唇角似是沒听懂她說什麼，阿九說她愛子恕，原來旁人都看了出來，只有她還在掙扎。阿九說念絲也夏墨陽苟合，她只覺得是天荒夜談，偏偏阿九說得煞有其事……
心里攪成了一團亂麻，她茫然的任憑阿九抱著她，一邊訴說，一邊哭泣……
「我不管，我愛百里懿。等明日我就求皇上，要麼將我賜死，要麼將我許配給百里懿……」
鏡娉驚了一聲冷汗，猛然推開了阿九，「你瘋了不成。」
「不瘋留在這兒遲早也就死。」阿九抹了一把淚，倔強的說。
鏡娉剛想說什麼，卻見阿九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竟如孩子般的透明。她突然到口的話就說不出來了，「真的想和百里懿在一起嗎？」
「是的，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而不是一直守著這冷冷的景福宮。」她揚臉，「我不是子恕的女人，你知道的，我也知道。」她說到最後，聲音就小了下去。
鏡娉拍了拍她的手，「你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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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姐姐，讓我見百里一面吧。」阿九拖住了欲起身的鏡娉，「你知道的，百里一身沒有一個親人。我小時候就想，我以後一定要日日陪伴他，不讓他害怕，不讓他孤單……」
她的眼中滿是期盼，但是人言可畏。
「阿九，你相信我，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百里懿。」鏡娉堅定的看著阿九，「如果你信我，我一定會幫你和百里懿，讓你們結為夫妻。」
阿九聞言，猛地抓住了鏡娉，眼里迸發了驚喜，「你說的是真的？」
「但你今晚要好好的，不要再做出什麼傻事，否則不光你，就是百里懿，我不保不了了。」
阿九緩緩的點頭，在希翼中放開了鏡娉的手。
出來後，鏡娉就直奔繡莊殿，在半道上卻踫到了方公公。
「皇後娘娘，可巧在這兒遇到了你。段妃娘娘現在如何？」
鏡娉疲憊的笑了笑，「已經沒事了，多虧了公公著人通稟。」
「娘娘言重了。」方公公略略起身，「娘娘這是要去見皇上嗎？」
鏡娉點了點頭，「皇上現在怎麼樣了？」
「皇上雖然沒有醒，但已經移駕崇光殿了，奴才怕娘娘走錯了地，特別來通知一聲。」
夜色露重，鏡娉拿著帕子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娘娘還是趕緊上鑾駕吧，皇上喝了千日醉，已經服下了解藥，不打緊了。」方公公見狀，忙解釋道。
鏡娉這才點頭，在巧兒的服侍下上了鑾車。
到了崇光殿時，月已半沉，崇光殿前的花樹上沾了絲絲露珠，宛如佳人清淚。
殿門處，方公公已經攔下了所有的侍婢。
鏡娉挑起翠羽碧玉帳，在千樹燭台的映照下，愈顯得那張清俊華美的容顏魅人心魄。
鏡娉幽幽嘆了口氣。
其實早在她走進來的時候，子恕已經醒了，只是今晚的事，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對她說，索性緊閉著眼。
心里正暗自感嘆，想他堂堂一個君王，竟如尋常兒女家的男子，因偷情被媳婦抓住，而覺無顏。更何況，他是和自己的妃子同寢罷了。
因著惱，正想睜眼，听到她這聲嘆，他反而不動了。
當鏡娉坐到榻邊，略顯得冰涼的十指撫上他的面頰上，他的心里不、禁一陣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