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纏一番,子恕走後,鏡娉柔柔的手指才小心翼翼的落在了月復部。
她還以為自己還在適應子恕的地步,沒想到懵懵懂懂中,這個小生命就來臨了。
「貴妃娘娘,這下好了,過不了多少時日,我們就要改口稱您皇後娘娘了。」見皇上走了,才上前服侍的巧兒一臉的憧憬。
鏡娉睨了一眼,似笑非笑,「怎麼你比我還高興。」
「娘娘,你這個樣子也就露給奴婢看看。要是皇上在這兒,你就一本正經了。」巧兒撅著嘴,不滿的說。
「你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鏡娉起身,下了榻。
巧兒忙上前為她整理衣衫,嘴里卻沒停。
「娘娘,不是奴婢放肆,您看那淑媛,趕著皇上這些日子沒去繡莊殿,今日一大早就去西苑里找皇上了。」
鏡娉蹙眉,淡淡的問︰「去西苑?阿九天天不在那嗎?兩人八字不合似的,她還去西苑找皇上。」
「說是要談什麼琴,好像是不大好,說是皇上撞見了段妃與百里大人在一起。」
「巧兒。」鏡娉沉下眉頭喝道︰「這種話也能亂傳。」
「奴婢不敢。」巧兒一驚,跪在地上。」
鏡娉這才轉了口氣說︰「罷了,你先起來,西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巧兒先是一驚,後是一愣,這才將西苑里發生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听完後,鏡娉久久不語,緋色的嘴抿成了薄薄的一線,金步搖的珠簧在細軟的黑色發絲邊搖曳,長長的睫毛遮掩下微微眯細的眼,卻是如冰凍的一般,注視著前方。
「去,把阿九給我找來。」良久,她突然出聲。
巧兒一福身,「是。」
不大會兒,阿九就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進來。
舉步上前,才見鏡娉並沒有著裝,一件素色月白內衫,襯得一張臉似冰般隱隱透明,絲絲縴細的血脈在肌膚下若隱若現,幾乎是削瘦的。
她側了臉,狠狠的剜了巧兒一眼,知道一定是西苑的事已經傳進了鏡娉的耳朵里。
她深深吸了口氣,才伸手拉了鏡娉的衣袖,撒嬌的叫道︰「貴妃娘娘。」
不料想鏡娉一甩手,睨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然後,阿九垂眸,款款地跪下了︰「姐姐。」
鏡娉見阿九這個樣子,心里的氣早就沒了,卻仍然板著臉,冷哼一聲,「恩,不叫貴妃娘娘了?」
見她這般,阿九嘻嘻一笑,就要起身。
「你給我跪下。」鏡娉冷冷的說。
阿九一愣,隨即挺直了腰板,跪在那一動也不動。
卻還是忍不住咬住了唇,輕微的戰栗著。鏡娉從來沒有這樣對她生嚴厲色過。
「倒是說說,今天在西苑怎麼樣風光了?」鏡娉細細由上自下打量了她片刻,才問。
阿九一撇唇,不吐一言。
「和百里大人跪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挺威武不屈的嗎?怎麼現在在我這兒也用上了?」
阿九震驚中看向鏡娉,那姣好的面容被光影一時遮去了紋路,雲髻壓翟鳳金冠,極美笑靨,就如雕像一般的無暇。
忍不住的,阿九的淚就落了下來。她早已把鏡娉當做自己的親姐姐,她怎麼能
這樣對她冷嘲熱諷。
「姐姐……」叫出聲的時候,已經到了哽咽。
相思的苦,她怎麼能知道。
為了百里懿,她能做任何事?她愛的這樣苦,她怎麼能這樣的說她。
「沒想到,段妃撒嬌買痴的本事也是一流。」
忍住心里的綿軟,鏡娉幽幽的笑道。
阿九面色一轉瞬蒼白,咬著唇,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了鏡娉的臉上。
「我愛他呀,姐姐,我愛他。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她痛苦出聲,身子一軟,坐到在地上,繁瑣的衣裙凌亂萎靡在地,仿佛一朵萎謝失色的花,經風而謝。
「你們都下去吧。」鏡娉這才抬眉,吩咐左右侍從。
待到左右的人都退去了,她才長長嘆了口氣,「起來吧,阿九。」
可她固執的坐在地上,動也不動。
「我說你兩句就受不了了。你這樣魯莽,這宮里多少雙眼楮在看著你,皇上寵你,你就能恣意妄為?女子失德是大罪,若是傳到朝臣的耳朵里,皇上想護著你也護不了。你要別人怎麼看子恕,怎麼看你,又怎麼看百里懿。」因防著人听見,聲音低微,卻一字一字都如針刺在阿九的心上。「難道,要人說百里懿亂了後宮,你才甘心。還是你愛到不能活了,也要拖著百里懿一起……」
「姐姐,你知道我不是的。」阿九打斷她,揚起臉來靜靜地看著她,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你知道的,我愛百里懿啊,那種情況下,我怕,怕他們真的會對百里懿不利。」
「即然這麼愛,當初為什麼又要嫁給子恕呢?做了他的妃子,難道真的就不能為他考慮嗎?」鏡娉幽幽一嘆,憐憫的看了阿九。
如花似玉的絕世容顏,就要這樣的消磨在自己不想愛的一個人的身上。
「姐姐,母命不可違,而且,他不娶我。我去求他,他都不答應。」
「你自己都說母命不可違,還要他怎麼答應?!」鏡娉冷冷看她。
阿九是子恕的妃子,她原本什麼也不能說的。兩人的癥結,阿九看不到,鏡娉卻看得清清楚楚。
阿九先是一震,隨即黯淡了容顏。
是啊,她不該心里有疑惑,真的地這份愛堅定不移的話,就不應該在壓力和賭氣中做了子恕的妃子。她應該在嫁給子恕前,就拉起百里懿的說,告訴所有的人,她愛他。
「鏡娉,這就是你任性的代價。子恕曾經問你真的要做他的妃子嗎?你答應了。現在,你要好好做好段妃,而不是用你在宮廷中的不愛,而拖住百里懿,讓他永遠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