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霧 月光如霧︰媽媽,不要,妳們不要過來

作者 ︰ 詩憶

為了避免有更多無辜的生命受到傷害,少年加強腳步逐一清理各個樓層,此時外面的風雨絲毫沒有停歇的可能,逐漸加劇,暴電雷鳴不時襲擊這塊飽受摧殘的大地。忽然,少年瞬間感到一種奇怪的氛團,無形的纏繞著他,四周盡是濃的化不開的黑暗,就連少年眼中投射出的精光,也穿不透這股黑暗的籠罩。

「呵,終於來了。」

一聲輕笑,少年不由的放慢了腳步,閉氣凝神的提防周圍這股邪惡的氣。少年深知這場殺人的霧中,並不單單只有會吃人的鬼人頭,其中必定還隱藏了操控它們的魔物。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不斷的消滅鬼頭,讓魔物們感受到他的存在,雖然這會曝露自己的行蹤,不過,這也是引誘它們直接出現的最快的方法,也唯有如此才能把醫院里的傷亡降到最低。消滅掉鬼人頭的宿主,那麼被控制的靈魂們,相對的自然也就不在作怪了。

伴隨著少年一步步的前進,隱藏在黑暗中,卻比黑暗更為深邃的黑影,也不斷跟著向後縱退。雖然它們有勇氣來到少年的周圍,卻不敢直接出在尊貴的天使面前,該說是彼此的層級差太多,它們只敢小心翼翼的躲藏在黑暗中,窺探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尋找任何對付少年的可趁之機。

唰──

突然,從少年背後急竄出一道的黑影,猛烈的向他襲擊而來。可是少年好似背後也長了一對眼楮,不慌不忙的一個迴轉側身。黑影往前撲了個空,過猛的力道讓它不斷的往前急縱,原本它還想順勢再次遁入黑暗中。但是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燈,疾射出的長袖,瞬間綁住黑影的腳踝,就在它還想縱躍的同時,從半空中將它抓住狠狠的往地面上摔落。

但是黑影的反應倒也奇快,眼見自己逃月兌不了,就在即將摔落地面的那一剎那,連忙伸出雙手反射式的抵住了地面,迅速的將這股半空墜下的力道,化為由左向右的橫移,一個輕巧的轉折,加上順勢翻了幾個跟斗,巧妙的化解了即將面臨重創的危機。

少年嘴角露出笑意,帶著讚賞的眼光注視著對手,他對於它剛剛的反應表示感到相當的欽佩,能如此消弭他的攻擊,這樣的敵人倒也不多見。就在剛剛不到一秒的瞬間,雙方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攻守,很明顯的少年完全佔足了上風。

少年終於仔細看清楚,曝露在亮光之下的黑影,那是一名全身穿著黑衣的男子,體格壯碩,唯一異於長人的是那雙大手。不!應該說是一對大爪子,每一根手指頭像是連接著一把鋒利的鐮刀,五指屈張斜眼看著少年。眼楮根本是一個深黑窟窿,在窟窿的深處隱藏著一對泛黃的眼珠,灼亮並且包含了邪惡。他根本不是人!只是一只披著人皮醜陋的怪物。

雖然彼此的實力差距相當的大,可是少年並不想冒然的攻進。因為他深知在黑暗中除了眼前這個魔物之外,還有許多蠢蠢欲動,跟它一樣的魔物正雌伏等待著,等待著任何可出手的良機,少年心知肚明,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大意陷入不必要的危機,畢竟他目前的身體還是凡人的血肉之軀,而有任何的損傷對他都是不必要的。

少年瞪眼的注視前方怪物的一舉一動,輕蔑的眼神帶著一絲挑釁跟鄙視,起初鬼物還鼓起勇氣回望著他,但不一會又低垂下頭,混身開始顫慄的抖動,畢竟彼此的層次差別太大,面對這樣的天使,它根本毫無勝算。鬼物早就明白了這點,它的用意只不過要阻擋住天使的去路,讓他墜入它們預先佈設好的陷阱。

「姆──吼……。」完成初段任務的鬼物迅速發出一聲低吼。

隨著這聲低吼,少年的四周迅速響起了許多的回應,吵雜的聲響。少年只感受有更多的黑影,在他看不見的黑暗處四處亂竄,像是早已訓練多時,默契十足的將少年團團的包圍住。

剎時,他們的口中不斷發出『喀……啦……喀……嘻……喀……』的奇異聲響,彼此間像是在交談,又像是在唸誦著不知名的咒語,用一種非人類的話語在唱和。隨著這股怪異的聲韻,少年周圍開始圍繞起絲絲的白霧,越來越多的霧氣從四周急湧而來,濃郁的霧氣,籠罩的空間,伸手居然看不見手指。

一直保持戒備的少年,嘴角出現一抹上揚,心中暗嘆︰「這些惡魔當真越來越笨了,也不想想看我是個什麼樣的天使!首先派出這些個小蝦米不說,居然還對我使用這種老招式,想利用霧氣掩蓋住行跡,好來個偷襲嗎?哼!可真是看扁」神」,看來我不好好教訓你們是不行了。」心念一動,少年身旁兩側的長袖,無風,卻自個兒緩緩飄動,咻地,暴然猛長。

啪──啪──啪──啪。

連續數聲悶響,潛藏在霧氣中的鬼物,竟然全數被包含著少年神力的長袖擊中,分別飛出丈外。好不容易蘊釀出的霧氣,幾秒不到的時間就全部消散。白茫霧氣完全散去後,原本空間里的黑暗也跟著退讓,少年清楚的看到除了原本站立在他眼前發抖的鬼物之外,地上倒臥著七、八個一樣穿著黑衣的鬼物。只是體形上略比少年眼前這只男子外貌的嬌小許多。

飄浮空中的少年居高臨下,怒視著這些伏蜒在地上的鬼物,嘴角上揚的笑,好似在嘲諷它們的自不量力。心中想著︰「哼!真不知道指揮他們的頭目是怎麼想的,對付我這種位居六重天之上,大天使層級的神,竟然派這樣的小東西出來有用嗎?愚蠢!」但是,就在地上鬼物們掙扎爬起的那一刻,少年臉上的笑容卻凍結了。因為剎那間出現在他面前的鬼物,抬起頭望著他的,竟是他心底深處另一個靈魂最為熟悉、與朝思暮想的面孔,那就是──莫少奇的母親。

看到自己的母親從地上掙扎爬起,眼中滿是責怪,少年整個內心如同受到電殛,一種哀傷的心情油然而生,他無法壓抑的眼淚,骨碌碌直在眼框里打轉。天使深知這是他內心另一個靈魂的感情,但是對於眼前的局勢,這種突然蹦出的情緒卻是最要不得的。七、八個相同的面孔接連的出現,而它們的身上同樣帶著屬於莫少奇母親的靈魂,看著它們朝著自己爬行過來,少年此刻再次感受到身體里的靈魂傳出的又是不一樣的心情。

那是恐懼!不斷從內心莫少奇的靈魂渲透而出的恐懼,這股感覺引發了少年全身的顫抖。天使記得之前喚醒自己的情緒也是一樣!他害怕、他顫慄,宛如先前的夜晚,那由父母親靈魂形成的鬼人頭,不斷在房門外搜捕著自己,他幾度想要放棄自己的性命投入父母的懷抱,就算被他們吃掉也好!因為他知道它們這是世上最深愛他的倆個人。

可是每次心中的衝動,都被害怕死亡的恐懼擋了下來。他知道自己懦弱,面對這樣的關頭只能選擇逃避,就是因為逃避他才會喚醒天使出來,由祂來代替他承受所受到的一切壓力。可是這次他的選擇卻是不再相同!

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泌流而下,順著兩頰滴落到地面。身為天使的少年只能雙手環抱住自己發抖的身軀,緩緩自半空中落下,他再也無法保持飄浮在空中的姿態,雙腳跪了下來,臉色是那麼的灰白,天使的意識逐漸消散。

這一切只因原本沉睡的莫少奇,他醒了!他的意識掙月兌了藥物的控制,他想要清醒過來,他想要逃開!逃開面前所看到的這一切,他不願任由天使傷害自己摯愛的母親,就算只是被惡魔控制住的靈魂。但也不願就這樣無端的失去自己性命,他只想逃開,逃離這傷心的恐懼,逃離這致命的危機。

「不,還不行,現在還不可以!這一切都是假象,它們不是你的母親,只是你母親的幻影,是它們這些惡魔用來欺騙你的手段。你在忍耐一下,讓我來對付它們,否則我們會有失去生命的憂慮。」著急的天使拼命的想要安撫體內莫少奇的情緒,此刻,祂才終於知道惡魔們費心算計的詭計,利用自己體內另一個人尚未成熟的靈魂,利用親情的呼喚,壓制住自己強**力。所以它們才會將莫少奇母親的靈魂撕碎,安置在現場看到的每一個鬼物身上。天使祂失敗了,祂料想不到居然它們還有這麼一個手段。

因為就算是神明也不能違背自己的宿命,不遵守自定的遊戲規則。就在下一秒鐘,就在少年眨眼的剎那,莫少奇的眼楮失去了琥珀色的光芒,天使再次進入長眠。汗水再次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莫少奇茫然的看著四周,恍惚間,他只知道有人在對他呼喚,但是剛剛所發生一切事情,他卻是渾然不知。

「少奇……少奇……。」

莫少奇望向呼喊他名字的聲音來源,這一看他嚇呆了,可是心中又感到一股哀痛,掙扎爬起的『母親』宛如電影中喪屍的情節,口里呼喊莫少奇的姓名,一步一步向他緩慢的走來。不知道是先前受到天使神力一擊的緣故,還是鬼物們精心的安排,這爬起的『母親』大隊,有的頸骨已然折斷,下垂的頭部無力抬起,只能隨著行走的步調,規律的在胸前晃阿晃。有的則是腰部受創,後仰著身子,靠著行走的腿部在地面上拖行,還有的不是身體某部份已經血肉模糊,或是胸口深凹還是凸出的眼楮低垂掛在臉上,身上滿是鮮血,完全看不出先前的人形。可是唯一不變的,就是依然朝著莫少奇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再次,莫少奇的淚水氾濫流下,他嘴里也只能泣不成聲的哭喊。「媽媽,不要,妳們不要過來。我好害怕……好害怕……求求妳們……不要再過來。」顫抖的身子一點一滴的往後面緊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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