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如煙上塵囂 第三十二章 回憶城︰ 謝謝你讓我一睜眼便看到了你

作者 ︰ 晞弦

當下,雖然艱難,但畢竟堇傾听自己心靈的聲音做出了選擇。

那麼,讓我們不要急著去揭曉答案好嗎?

現在回頭看看回憶城里那些過去的他們到底演繹了怎樣的故事,回首來時的路,一定會受益良多。

佛曰「︰物隨心轉,境由心造,煩惱皆由心生。」

那場淒涼的雨和蕭瑟的風讓堇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她開始不明白自己走上的是不是一條不歸路。她真想告訴自己,孤獨算得了什麼,如果我去讀讀佛經,敲敲木魚,拜拜佛祖,清心寡欲,或許轉眼百年已過也說不定。

雙休日,其他女生逛街的逛街,約會的約會,寢室里只剩下堇一個人,因為淋雨的關系,她發了高燒,頭痛的要死,她瞞著室友,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躺在床上,閉著眼楮,想哭卻哭不出來,心情同病弱的身子一起沉入谷底。

「同學,這里是女生寢室,你不可以進來!」

「讓開!我有急事!」

急促的腳步聲和高分貝的爭執聲讓堇硬撐著虛弱的身子想坐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這時一個人突然沖了進來用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按了回去︰「躺好!別動!」

來人正是安奈,堇驚訝地看著他,以同樣驚訝神情看著這兩個人的寢管老師站在門外。

堇趕忙解釋說︰「老師,這是我一個朋友,找我有點兒急事,他一會兒就會出去的,如果過一會他再不走,我就和您一起轟他走。」因為堇一向很乖,況且她今天生病,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離開了。

安奈用手試探性地模了模堇的頭︰「哇!真的發燒了!」

堇咳了兩聲︰「你怎麼會……」

「不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這不重要。吃藥了嗎?」安奈關切地問,這種關切,讓人一時間無法適應,畢竟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只是偶爾的交集,卻也不曾如此問候過。

出于禮貌,堇朝他微笑了一下,然後虛弱地搖了搖頭。

「笨蛋!」

安奈怒吼︰「藥在哪里?」

「桌子左邊第二個抽屜。」

安奈找到藥以後,就強行要喂她吃藥,倒好熱水,並且堅持要親眼看她喝下去。扶她躺下後,又為她蓋好被單。

「今天……」

「什麼?」安奈疑惑地問,這時臉上因著急所逼出的紅暈仍沒有消散開。

「沒有約會嗎?」

「那算什麼啊……」安奈不屑地說。

堇怔了怔,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好點了嗎?」

「嗯,謝謝你啊,還這麼關心我……」

「什麼關心?哦,誰關心你了。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未免太可憐了,我不喜歡看到別人生病……」

安奈又說︰「我討厭生病的痛苦。」

眼前的安奈是那樣的溫柔美好,堇相信這才是真實的安奈,她又想起了可凡,想起可凡的父親是著名的外科大夫,想起可凡在每次她生病時都有模有樣地照顧她的樣子,想起他珍視她的模樣,安奈總是不經意說著和可凡相似的話。

「喂,白痴,生病了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嗎?難道已經被別人照顧慣了,產生依賴性了?」

「啊?沒……沒有啊……」

現在的安奈,雙手握住堇的手,堇清晰地感受著他手上的溫度。她知道自己又在幻想可凡守護在她身邊了。這樣很自私是不是?這樣對安奈很不公平對不對?可是……我真的好可憐,根本無法抑制自己對可凡的思念。就一下,一下就好,讓他化成可凡好不好?陪我一下就好,求你。堇偷偷地想著,祈禱著。

「呃……」

「怎麼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可以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嗎?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哦。」

安奈輕聲答應,臉上帶著少有的微微的羞澀。

他們後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

上學的時間,安奈對外收起了溫柔、陽光的模樣,依然渾沌地過著日子。堇雖然少了一些生氣,卻多了一些不解,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偽裝,在她看來,那是他在折磨自己。她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很卑微,無力感瘋長,因為她沒有資格去管他,是啊,她有什麼立場跟身份去插手他的生活呢?

他的世界里,沒有她的存在啊!

她曾經說,攤開雙手,她什麼都沒有,其實她什麼都有,當她拋開一切的時候,她希望自己覺得她擁有了全世界。

一天下午,堇坐在校園的長廊里看書,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這不禁讓她在發現時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安奈笑而不答。

堇揉了揉疲憊的雙眼,合上看了好幾遍仍意猶未盡的書微笑著說︰「有什麼事嗎?」

「喏。」安奈像第一次見她那樣變魔術似的在她面前張開了雙手︰「喜歡嗎?」

天啊!是她和可凡最愛吃的榛子味巧克力。堇刻意掩飾住內心的激動,接過巧克力吃起來,熟悉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感受到了那甜蜜以外的,還有溫暖與感動。

「為什麼是榛子味的?」

「因為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苦又不至于苦澀,甜又不至于甜膩,一切都是剛剛好的,我喜歡這樣的恰到好處,就像人生,有時候會失望但絕不至于絕望,有時候會得意但絕不至于忘形,巧克力這東西讓我感覺在品味人生,很完美……」

話音未落堇已淚流滿面,她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可凡,你這個大壞蛋!你真的很過分!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不要原諒你,永遠不要!」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安奈有些不知所措,笨手笨腳地想要拭去堇臉上滑落的淚水,可是此時她的眼楮卻像極了一個巨大的泉眼,向外不停地噴涌淚水,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我說錯什麼了嗎?安奈望著眼前這個瘦弱嬌小的女孩,他終于用顫抖的聲音問︰「可凡是誰?」

這個問題讓堇一下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澆得她從頭到尾,從內到外都涼了,也是這個問題讓她清醒,慌亂之中她放開了安奈,竟終于抑制自己的啜泣,擦了擦淚水,扔下一句「對不起」,然後逃走了。安奈看著她的背影,又想了想「可凡」這個名字,腦袋一陣又一陣猛烈地疼痛,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其實,事實是︰榛子味巧克力是上官可凡的最愛,他是為數不多愛吃巧克力的男孩子,而夏堇是為數不多對甜點不感興趣的女孩子,卻因為愛屋及烏愛上了榛子味巧克力,而那年可凡告訴堇他喜歡的理由,站在今天看來,顯得那麼戲劇化,堇不能面對,面對這個淒慘的夢……

生命是如此荒謬的蒼白,那麼,就此讓我徹底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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