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鎖紅塵 4

作者 ︰ 喬玉桃

鳳仙從柳塘埡回來,老遠就看見麻府門前人來人往,象上次那樣熱鬧非凡,偶爾傳來嗩吶聲,近了,鳳仙坐在馬車上正自納悶,幾個玩童從後面往前跑,一邊大喊著:「哦,大麻子娶三姨太,大麻子娶三姨太」鳳仙從車上下來,二當家的趕忙從階上跑下來︰「哎喲,鳳仙啦,都急死人啦,出去也不打聲招呼!」

「怎麼著?這不回來了,咦,二當家的,今兒個老爺有啥喜事?」

「哎喲,鳳仙啦,你咋不曉得,你梅枝妹子成了老爺的三姨太啦,以後你也得跟著神氣幾份啦!」

「什麼?不會吧?」

「什麼不會,不會的,都拜堂啦!」草兒提著東西從人群中走過來,趴在鳳仙耳邊小聲嘀咕著:「鳳仙姐,我听翠香說老爺是烏龜,嘻嘻,這不是裝門面?」

「去去去,死丫頭,嘀咕些什麼,給老爺送去。」二當家的訓了草兒,草兒嘟嘟嘴進去了,「鳳仙,還愣著干嘛呢,走,走啊!」

「喝,啊,喝喝各位」麻老大胖呼呼地站起來舉杯在那里勸酒,七八個鄉紳笑鬧著,喊著酒令,哥倆好啊,梅枝兒低頭坐在一旁,鳳仙進去道︰「老爺,太太鳳仙祝你們幸福美滿白頭皆老!」麻老大停下杯子應道︰「哈哈,好啊,鳳仙回來就好,一起坐吧!」「小女待會兒來陪陪各位大爺,行不行?」

「鳳仙,今日個要叫新娘子,叫太太多難听!」二當家的呶呶嘴,「去,對你梅枝妹子道聲安,瞧她那副樣子,老爺待會兒發現會不高興哩!」

鳳仙過去向梅枝兒使了下眼示意她過來,梅枝兒憂愁地緩緩過來,鳳仙就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高興一點,別怕,記住,栓住老爺的心,咱就會鬧他個天翻地覆,去,笑一笑!」梅枝兒看了看鳳仙勉強笑笑也不答話便回到座位上去了,鳳仙笑道︰「老爺,您可照顧照顧新娘子哩,可別叫她喝醉了酒!」「那是那是,翠香,去,到廚房多揣幾樣菜來,今日個兄弟們喝過痛快,娘子,要麼你先回房休息去!」幾個鄉紳也在旁叫道︰「老大您可是艷福不淺啊,娘子勝過西施!」「嘻嘻,我看啊,比西施還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哩,你沒看她那小臉蛋兒

「老爺老爺,不好啦,後院著火啦!」小廝慌慌地從門外跑進來哭喪著臉大喊著,滿屋的鄉紳丫頭太太都驚叫起來,「**,又是那幫子人干的」

「麻老大瞪著驚恐的眼,酒醒了一大半,「他女乃女乃的,大家靜一靜,阿發,快說,是哪個王八干的?」小廝哆嗦著連說不知道,「快去,叫二當家的帶幾個弟兄救火,給我察清楚是誰干的。」小廝應了聲便急匆匆往外跑去。

「哎喲,麻大哥,是不是給團防局張老頭子說說,叫他派人來將這批亂黨一網打盡!」

「哎喲,這樣下去,咋得了啦,天天不是這里,就是那里鬧事,前日個金老板府里也出了人命,那金二少爺被人給捅死在樓上,慘」

麻老大怒氣沖沖地慌忙抱拳向鄉紳們叫道︰「各位請別驚慌,本人多有得罪!」說完便大踏步向後花園趕去,少時一群人便各自散去。

「快快,救火啊,往那邊去,去,」二當家的站在那里喊著,一邊往火堆里潑水,麻老大老遠看見,氣得兩腿發軟,「哎喲!」這一叫只覺眼前金星閃閃,一黑,便央央倒了下去

「開槍,給我追哎喲,媽呀」

「翠香,翠香,快去叫秋榮,老爺他昏倒啦!」王媽跟著一個小廝背起麻老大往里走。

梅枝兒站在閣樓上,看著那熊熊燃燒著的大火,還有小兵們府里眾丫頭小姐們跑來跑去,尖聲叫喊聲,她平靜地、嘴角顯出一絲微笑,草兒扶著她,兩眼直直地從窗口向外望著,一邊小聲道︰「那又是俺哥來救咱的吧?」

燒吧,燒光了才解恨,燒光這些貪得無厭的大惡霸,大哥哥,你真行,燒吧,燒到逼死俺爹娘的狗東西府上去,燒到河那邊金老不死的窩里去燒吧,燃燒吧,將這昏暗的世界燒光吧

「梅枝兒!」不知什麼時候,鳳仙從後面摟著了她,梅枝兒扭頭會意地和鳳仙笑笑,兩個便靜靜地望著那燃燒起來的大火

「鳳仙,鳳仙,新娘子怎麼啦,還不下來看看老爺!」

鳳仙松開手,趕忙走出門去,只听她在門口叫著︰「新娘子頭暈得很,還在昏迷不醒哩,說了叫老爺不給她酒喝的,哎,這下不好了,王媽,你就不用去打攪她了,咱去見老爺!」

鳳仙躺在床上,二當家的忙了一天,氣喘吁吁地進房來便和衣倒在床上,鳳仙搡搡他,「也不月兌靴子!」

「哎呀,今日個這火燒的也挺怪的,遲不燒晚不燒,偏在這時燃起來了?難道會是他?不,那又會是誰呢?」

「二當家的,燒都燒了,盡瞎想,累死了,睡吧,咱們只不過守著他麻老大,這一下就起火啦,叫咱咋管,又不是咱的房子!」鳳仙嘀咕著。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就少說兩句得了,叫人曉得,我這二當家的就要成了討飯的,咱可說什麼也要保住二當家的這個位子!」

「二當家的?象嗎?跟著你就受丫頭娘們的氣,哼,那個秋榮總看俺不順眼的。」

「好啦,好啦,寶貝睡吧,秋榮這丫頭,老爺會說服她的。」

「不嘛,听我說」鳳仙推推,二當家的睡得沉沉的,呼嚕呼嚕打著憨,鳳仙便幫他月兌去衣服疊好被子睡下了。

金老板臥室,燈光明亮。

老頭子躺臥在椅上,光著脖子,脖子上還戴著金燦燦的項鏈,丫頭驪兒站在他身後給他不停在捶背,末了還在老頭子肩上捏捏,牆角處的那台刻有鷹鵡圖案的紫紅色鬧鐘嘀噠嘀噠地響著,老頭子臉上毫無生氣!

瑪麗沙穿著絲綢旗袍推門進來,「老爺,我听人說當初跟那紅梅花的丫頭到了河那邊麻老大府上去了。」「那當初」「不,是以後被麻老大從陳無賴那兒給搶去的,听說前些日子還和麻老大拜堂成親了哩!」

「哦,那不成了麻老大三姨太太了嗎?哎喲,這下可難對付了.」金老板起身,看著瑪麗沙步態輕翼地走出門去,隨後自言自語地︰「忠兒,安息吧,爹一定會給你報仇的!」說完,他匆匆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往地下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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