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妃 第一卷 2,翩若驚鴻神仙公子;凶神惡煞地府閻羅

作者 ︰ 墨小邪001

蘇陌看著眼前這個忽男忽女的「姐姐」,有點犯楞。明明昨天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怎麼一下就變成哥哥那樣的人物了?不但衣服變了,連聲音都變了。難道他就是二哥說的妖精嗎?那他是不是該有條尾巴?

宇文公子用扇子打了一下蘇陌的頭,蘇陌才哎喲一聲回過神來。宇文公子道︰「記住了嗎?從今天起,你叫秦蘇陌。」

蘇陌捂住吃痛的頭,玩命地點。生怕那大扇子又啪地落下來。

宇文公子一行人決定保持蘇陌的名字不變。這也是有原因的。畢竟蘇陌才九歲,他們擔心若換過一個名字,這小孩被叫到本名時有反應;或者是對新名字反應不過來,反倒被人看出端倪。不如保持蘇陌這個原有的名字,再加上秦王的封號「秦」。這樣一來,不但這個「化名」在世人眼中合情合理,而且哪怕有人喚她做蘇陌也不會出現意外。

「你從小在這個院子里長大,從未去過外面。以前有個很好僕人,你叫他二哥。你的生日是八月十五。最喜歡的食物是桂花糖、芙蓉糕、糖漬玫瑰。不愛吃豬肉,只愛吃魚蝦海鮮。」宇文公子慢慢地說,「愛喝茶。」

根據收集到的信息,真正的秦小姐是愛吃零嘴的。不能換了人後就口味大變,所以蘇陌必須喜歡吃桂花糖芙蓉糕糖漬玫瑰。同時為了保持「父女」間的「血統相似性」,他們已經訂出了一份最適合「秦小姐」的食譜。在某些人眼中,飲食口味的遺傳是非常有說服力的。

小蘇陌一腦袋的問號,但是想想橫豎有糖吃。也沒問那麼多了。

「好,現在告訴你怎麼吃東西。」宇文公子說。

小蘇陌一听,樂了,眉開眼笑地說︰「我懂的,我懂的!‘食不言寢不語’,吃飯的時候不說話是聖人傳下的規矩!」邊說,邊去抓碟子里堆得煞是好看的糕點。

一扇子啪地打在她手上。小蘇陌吃痛縮手,抬頭,淚眼正迎上宇文公子帶著寒意的雙眸。宇文公子淡淡地說︰「我現在教你吃東西的真正規矩。」

「鬼琰,出來!」宇文公子道。話音剛落,宇文公子的背後無聲無息地從梁上飄下來一個丑陋的人。這人身量不高,看身形還是個少年。少年穿著緊繃繃的黑衣,臉上帶著一個黝黑帶鱗的面具,面具上的紅黑獠牙泛著詭異的青光。蘇陌哪里見過這樣的人,不由得倒吸了兩口冷氣。

這是鬼吧?

「蘇陌,你看好。」宇文公子說。

鬼琰右手往桌上一伸。小蘇陌看見他的手上帶著手套,皮手套上還有些鉤環扣刺,皮底上還有些紅色符文。蘇陌不知道這種手套已經是件難得的殺器。沒一處不透著殺人的心機。蘇陌只好奇地看著,心想,這樣的天氣,這人戴這樣的手套不熱的麼。只見鬼琰右手一伸,手套中無聲無息地彈出一根銀白的細針和一根血紅細針。鬼琰將這兩根針依次在糕點中過了一遍,朝宇文公子拱拱手,表示任務完成。

宇文點點頭,對蘇陌說︰「蘇陌,你記住。以後,任何時候,沒有得到鬼琰的準許。你不許入口任何東西。包括水——這就是吃飯的第一個規矩。」

小蘇陌看著那幾盤被插了兩個小洞的糕點,食欲全無,無精打采地說︰「好。」軟軟糯糯的發音,十分惹人憐愛。

「啪!」又一扇子拍在蘇陌的頭上——「要說‘是’。」

「好。」

又是一扇子。

「是。」

宇文公子撲哧一笑。又收斂笑容正色道︰「你看這些杯盞怎麼樣?」

小蘇陌揉著紅腫的額角,泛著淚光看桌上的小杯子小盞。瓷杯瓷碗她以前也見過,但是桌上這些卻很特別,小杯小盞小碟小碗都是一套的。清秀的瓷色像是雨過天晴的天空,又像是帶露珠的新荷葉兒。杯口碗沿都是一圈銀底金花。金銀本富貴逼人,經巧手繪制成纏枝牡丹、出水蓮花,倒是大氣而不俗氣。仔細看,連小花的花瓣都清晰可見。

「好看。」蘇陌說。

「這樣的瓷器,你一共有128件,是八歲生日時得到的。」宇文公子說,「你吃飯喝水,都只用這些。」

「哇,好多啊!」小蘇陌驚嘆。

宇文公子被她的吃驚表情逗得嘴角又浮出一絲輕笑。扇子卻毫不留情地拍了過來。「好多,多話!」

「嗚。」小蘇陌的額角已經完全紅腫了。委屈了一聲。

「疼嗎?」。宇文公子問。

蘇陌以為宇文公子發了善心。忙不迭地點頭。誰料宇文公子說︰「怕疼就好。來,打開這個盒子——兩個時辰的時間。若是記不住,打一百下。」

桌上一直擺著一個紅木雕花的小方盒子,蘇陌還以為是裝菜的食盒。一打開——里面放著許多彩圖。有的畫在絹紙上,有的畫在熟宣上。畫得都是人臉,有些畫旁邊還有字。這些圖畫滿滿地裝了一盒子。恐怕有幾十張。

「他會教你認這上面的人。記熟。兩個時辰後,我來考你。」宇文公子言畢就揮袖而去。他?他是誰?難道是那個面具人?蘇陌一想到這,立馬驚恐地去看那個陰森森的面具人。

與此同時,面具人無聲無息地轉過頭來,連一絲衣服的摩擦聲都沒有。從紙窗透射過來的朦朧光線將那張滿是鱗片的面具照得半明半暗。面具的嘴張了一下,這下,小蘇陌的恐懼感終于在一霎那上升到頂點。「不啊!」小蘇陌轉身就朝宇文公子走掉的方向撲去。這時候,她只希望宇文公子走慢點。

「彭東!」驚慌失措的孩子被門口的門檻絆倒。

真倒霉!蘇陌暗想。撐起身子想再跑。卻發現那個可怖的面具人已經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面前。他是怎麼到自己前面的?飛嗎?

小蘇陌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眼淚鼻涕終于一起下來了。

「若跑。」鬼琰說,一揚手,一柄飛刀從他袖口飛出。一聲悶響,連柄一起沒入了抄手游廊的柱子里。

小蘇陌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再傻她也知道,跑是肯定跑不了了。自己的身子可不比那柱子結實。發抖的小蘇陌低著頭跟著鬼琰回到房里。

鬼琰開始教小蘇陌辨認盒子里的人。宇文公子的聲音好听而柔和,言辭再冷都能讓人如沐春風;可這個鬼琰卻剛好相反,他的聲音好像寒冬臘月听刀子在瓦片上摩擦,又冰冷又刺耳,讓人背脊發寒。

「這個人叫王成康。擔任外事船政使。右額角有顆黃豆大紅痣。善于察言觀色,阿諛奉承;專好結交權貴。此人會多種異國語言,也精熟于各國風土人情。所以現在能混到這個位置。這人在太平港乃至整個我們整個大魏國來說都是交際場上的一流好手。」鬼琰說。小蘇陌渾身都在抖,結結巴巴地捧著畫,重復鬼琰所教。

這個時候的她,哪里還會去想為何要記人臉?

「王成康,外事船政使。右額角有黃豆大的大紅……。」小蘇陌說。

「這個人叫趙德清,字遠山。面部特征是酒糟鼻,上下嘴唇異常薄。左手小指指甲不修剪,奇長。為人喜好打听傳播各種小道消息……。」鬼琰教著。

小蘇陌不知道,這些信息都一條都來得多麼不容易。年僅九歲的她,也不會去想,究竟要什麼樣的人物,才能擁有這麼多朝廷大臣的詳細資料。甚至詳細到喜歡吃什麼喝什麼。

她只知道要記住鬼琰的話,出自孩子害怕的天性,她不敢放過鬼琰說的每一個字。事實上,鬼琰的每一句話。都是絕好的辨認順序。這種記憶人物特征的方法,估計許多走入社交場合的孩子在小時候都會學過。只不過,他們的信息可能只會停留在「某某某,是干什麼的;臉上有啥特征」之類的簡單信息上。遠遠不及小蘇陌手中信息的詳細。

小蘇陌手中的畫卷,每一張記完,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從紙上來到小蘇陌的腦海里。這些人,或狡黠或耿直,或喜歡金銀或熱衷古玩。每個人從容顏到性格都活生生地映入小蘇陌的腦海。字句雖然不多,但是已經足夠小蘇陌去辨識他們。

對于外貌相近的人。鬼琰會適當的講述其中一兩個的故事,這些故事多與這些人愛好品行有關。「三位右軍大人,一出牙帳。王右軍往前走,要去喝花酒;李友軍往左走,要去棋社下棋;劉右軍往右走,他怕老婆,先去竹林里折根竹枝回去,免得老婆生氣了打他找不著棍子。」

小蘇陌記著。

抄手游廊的拐角處。一身銀絲罩衫藍衣的宇文公子隨意往游廊的花隔欄桿上悠閑地一坐。一個黑衣人立刻從陰影里走了出來。看他的裝扮,與鬼琰相近。

「查到了嗎?」。宇文公子問。邊問邊撒了一把魚食進荷塘,引得無數魚兒爭向水面搶食。

黑衣人無聲無息地走近,道︰「就在今晚。」

宇文公子遙望天邊。隱隱似有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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