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田將軍沽酒妻 第一卷 當壚沽酒 第五十四章 沒有女人的男人

作者 ︰ 歐陽魚魚

童寧看著白明玉利落的收拾著東西,有些不知所措。她覺得此時的白明玉極可怕的,雖則沒有發火訓斥人,臉上看來也是平靜的,卻偏透著那寒得迫人的壓。童寧去望關海滄求救,卻見五叔只在旁看著,不聲不響。關海滄臉上還腫著,指印清晰,已經變成了紫色的了。童寧在心里嘆氣,不知道大姐和五叔是怎麼了。

「大姐,你手傷了,別動了,我來吧。」童寧鼓起勇氣,去接手白明玉的活。

白明玉也就放下,交給了童寧︰「關霆關霖,幫著趙爺爺把東西都收拾好,我們一會就走。」她右手上纏著極厚的白布,還能看見黑紅的血滲出來,並沒全止住。

「白姨。」關霆乖巧的拉了拉白明玉的衣角,「要是爹惹你生氣了,你別怪他好嗎?」。他直覺白明玉與關海滄之間出了什麼事。他們倆個雖然不想白明玉嫁給關海滄,卻又希望兩人好好的,別生對方的氣。

白明玉就對著關霆一笑︰「想什麼呢,我沒和你們爹生氣。以後,大概也不會生氣了。快收拾吧,走了。」

關霆垂了頭,拉了拉在旁瞪著關海滄的關霖,陪著童心碧和趙猛上了馬車。

白明玉見著童寧把東西都帶著了,也就跟著走了,從關海滄的身邊擦肩而過,只當沒有那個人一般。

關海滄仰了頭,屋子里只剩下他一個了。看著桌上硬邦邦的燒餅,關海滄拿起來又放下,他現在嘴里都是破的,臉頰腫了半邊,開口都困難,更別說咬東西了。于是這一天里,除了酒,他再沒往肚子里裝別的。而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同樣的。當小飛家的飯菜香氣飄過來的時候,關海滄肚子極不爭氣的跟著叫喚,卻實在沒臉去人家蹭飯,只好將酒來填肚月復。這般下來,關海滄很自然的就變成了關酒鬼。

在徹底醉倒之前,關海滄想,原來離開了白明玉,他很快就會餓死的。這般一想倒奇怪了,他之前那三十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什麼時候開始如此依賴白明玉對他生活上的照顧了呢?

等關海滄再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卻還坐著個人︰「明玉?」恍惚的喚了一聲。他醉眼迷蒙,加上已經是晚上了,光線昏暗,全看不清楚那人情狀,可就是覺得,若是有人在他身邊,便只有白明玉而已。

「關叔,你醒了?」說話的卻是小飛。他高興的過來看,「關叔,你這究竟是醉了多久了?爹都擔心死了!我這就找爹去!」

原來,不是白明玉。關海滄合上了眼,真是,妄想了。到了如今,白明玉還肯理他才怪。在她面前,他丟盡了臉,最後一絲的尊嚴也沒了。大約,白明玉更是要唾棄他了吧。還有他這樣的?連男人都不要做了。現在想想,那一刀若是沒被白明玉阻止了,他自己也未必有臉拖著那樣的身體活下去。不過,只要是她的意願,他又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海滄!」小飛爹趕了過來,「你可嚇死我了!」打從白明玉帶著孩子回娘家,他就三天沒見著關海滄的人。地里酒肆里,都沒見去。結果找家里一看,關海滄都醉死過去了。那家就是個豬窩,桌上還放著三天前的燒餅和菜。夏日天熱,燒餅都長毛了,菜整個爛成了黑色的,凝成了塊。蒼蠅嗡嗡的圍著飛。再看那人,抱著酒壇子一身的酒臭,胡子拉碴的,人模樣都沒了。小飛爹咋舌,這變化也太大了。男人果然不能沒有女人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個理兒。

關海滄扶著腦袋坐起來︰「齊大哥,最近村里,可有什麼情況?」他天天醉酒的消息差不多該傳出去了。

「能有啥情況?」小飛爹不明所以。

「還有人惹事麼?」

「沒有。」小飛爹晃著腦袋。難得的,倒是最近安靜了,別的村的也不來找麻煩了。

關海滄了然,倒是與他想的一樣︰「那算卦的道人還在?」

「在,還在酒肆擺攤呢!」

「哦?」這倒有些出乎意料,想了想,關海滄又問︰「那,有沒有什麼新來的陌生人?」

「說到這個,倒是今兒傍晚的時候來了個客商,錯過了宿頭,便來借宿了。」

「人呢?」

「跟那算卦的先生一起都宿在王大戶家。」

「嗯。」關海滄頷首,「那客商什麼樣?」

「看著打扮像個讀書人,就是那身子板可也太壯了些,都能跟你有一拼了!」小飛爹笑了,要不是那客商說話文縐縐的,他還真沒法信那是個讀書的。

關海滄點頭,在心里計較了下,卻腆著臉來笑,「齊大哥,可有什麼吃食?我卻餓壞了。」

關海滄狼吞虎咽了三天來第一頓飯,恢復了些精神︰「齊大哥,晚上這邊若有什麼動靜,別出來。你就好好在家待著,看好小飛,別讓孩子亂跑。」

小飛爹看關海滄說得鄭重,也便答應了。反正關海滄說什麼,他就是什麼,听關海滄的,準沒錯。

關海滄一直等到了丑時,才有客人來。听見屋頂上聲響,關海滄點起了燈︰「有朋自遠方來,幸甚。」

「關爺倒真是不簡單。」屋頂上的人回了一句,躍到了院子里。

關海滄正坐在堂前,寒鐵黑戟倚在手邊。室內明亮,外頭昏暗,他看不清楚外面人的模樣。不過看著個頭很高,骨架也極大,身形倒真與他有些類似︰「閣下來找關海滄有事?」

「听聞關爺是個厲害的角色,故而來拜會拜會。」

「外間謬傳了。」

那人搖頭︰「外間傳得厲害,關爺本人,卻比外間傳的更厲害。」

關海滄大笑︰「何以見得?」

「近來傳關爺與小姐起了爭執,小姐打了關爺,氣得帶著孩子走了。關爺煩悶,便喝成了醉貓,人事不知。然而此時來看,關爺卻極清醒的,分明是故意放了假消息,來唬人的。」

「我在等人。」外間傳的其實未必都錯,白明玉確實是被他氣走的。他心里煩悶借酒澆愁,也並不是裝出來的。甚至因為沒有吃食餓了三天肚子,也都是真的。只是過量飲酒成了醉鬼,倒確實是有意為之了。

「等我?」那人問。

「既然來的是閣下,那便是閣下了。」

「我不過是慕名而來罷了。」

「閣下消息倒是靈通得很。」

那人卻搖頭︰「不如關爺靈通。關爺隱居在這小小的鄉間,也沒忘了關注外頭的事。」

「那倒不是我的能耐了。」是張詮做得太好而已。這些時日,當初教張詮去查的東西他都查了出來,就是當初沒想到的,也都被張詮理得一清二楚。否則又怎會逼得對方現在就急著動手呢?

「是關爺的腰桿硬,才挺得起來別人。」

「閣下夜訪,有何貴干?」

「不過是來見見關爺而已。」

「閣下倒是好興致。」

「哈哈,若是能與關爺把酒言歡,便更好了。」

關海滄搖頭︰「這一點,恕難從命。」

「那麼,在下告辭了。」那人也不強求,瀟灑要走。

「且慢。」

「何事?」那人回頭,卻不轉身。

「閣下可是葉錦年?」

「關爺為何問這個?難道關爺認為我會承認麼?」那人失笑,「我卻不信關爺是這般膚淺的人物。」

「只是好奇而已。」關海滄微笑,「那通緝告示上的葉錦年與我如此相似,故而想知道是不是當真有與我這般相像的人。」

「哈哈!」那人大笑不語。

「還有。」關海滄不以為意,似說得漫不經心,「趙猛先生尋了徒弟許久了。如今得了失心瘋,倒是可憐得緊。」

「是麼。」那人淡然。

關海滄在心內嘆息,卻只得說︰「既然閣下沒別的事情了,那麼請便吧。大概過不多久,我與閣下還會見面的。到時再敘吧。」說完,將手壓滅了油燈,看著那人離去。

室內沉寂,只剩了關海滄一人,忽然就覺得,室外蛙鳴響得教人心煩。他醉了三天,好不容易清醒了,卻再睡不著。腦海里全是白明玉的影子,和那只鮮血淋灕的手。不覺又想取酒來灌,偷一夜安眠。只是酒到嘴邊,仍是放下。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他卻不能因為自己給耽誤了。如此的黑暗中,白明玉竟是在他腦中更清晰了,仿佛她就在他身旁,按著他酒杯,不教他多飲。

忽然就笑了,酒杯里映出白明玉的樣子來。白衣白甲的少年,倒提著桿亮銀槍,槍身如雪,槍刃如冰,偏紅纓似血,艷若夕陽。大戰之後,少年裝扮的她獨自行在大軍最後,愣怔的望著前面父親的背影。那時關海滄還不知道她是女孩子,只當是又一位慕主公之名而來投奔的少年。他便過去與她搭話,甚而還勾肩搭背的以示親熱。

大概,那時就已經被她厭了。怎麼會有這麼個沒皮沒臉的登徒子,胡亂的輕薄人呢?

也不知,這幾天,她的手可好些了?他那一刀極狠,卻被她生生攥住,血全流在他身上,如油煎著他的心肝。只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別再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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