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佷女你張爺爺我又回來了。」張少將大大咧咧地走向耿雲嫣，完全把身旁的一干官員當成了壁花。武將出生的他根本沒什麼花花腸子，但他這一無意舉動讓耿雲嫣瞬間成為所有官員的視線焦點。
能讓一個位比省長的少將叫大佷女，那丫頭到底是哪個大牌的孩子，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質疑。尤其是那幾個收了耿雲嫣紅包的官員，更是嚇得一身冷汗，捏著紅包的手不知所措。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張爺爺，您把輩分弄錯了，爺爺和佷女不是一輩子的呀。」耿雲嫣吃吃地笑。
「那是，老頭子我沒讀過書沒文化。」張少將拍拍腦袋，「這是楚爺爺，老楚這就是耿向國家的閨女，漂亮吧喔，老蔣家的閨女更漂亮，不現在已經是咱家閨女了。」耿雲嫣的化妝技巧很好，一般成妝後外行人根本看不出她畫了妝。
那位讓L市全體官員翹首等待的官員，自然是張少將向蔣老先生許諾的省政協副主席楚尉。楚尉出生軍旅曾做過張少將的政委，因此兩人的關系好得象對兄弟。這位曾協助張少將在海南緝匪的政協副主席，爽朗霸氣得象個土匪。
「年輕人，還是自然點來得好，做作和扭捏會失去本性的。」楚尉一眼就看出耿雲嫣化過妝，只不過這些話並不是針對耿雲嫣，他狠狠瞪了一旁的市長一眼。「紅領巾是**鮮血染紅的，現在卻要被某些人染黑了。」
楚尉被張少將勸服來L市拜訪蔣老先生純屬私人行為，為了保密他甚至連私家車都沒有動用，隨便搭了輛出租車就來了。可就這樣也沒能逃過L市這群家伙的鼻子，他和張少將乘的出租車還沒進城就受到了交警沿路開道的特權，甚至連沿途的幾條要道都被封鎖了。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囂張。
不是官員不低調，只是下面的人實在太急于討好而不許他們低調。楚尉覺得百感交際。雖然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去掉某些花花腸子他會更高興。
「是是」市長急得滿頭大汗，「請移駕酒席，鄙人略備薄酒為楚老先生您洗塵接風。」他不著痕跡地把耿雲嫣往身後擠，能夠有資格陪在省領導身邊的人除了他這個第一把手還能有誰。
「楚老頭子，你這話我老張可不愛听了。俺家大佷女可是做大事之人怎麼能象我兩老東西一般不講究，不知道的人會小瞧了她。而且這社會有許多人總是以貌取人，那些家伙最會欺小。」張少將大手一揮將耿雲嫣扶到了身邊，市長雖然比張少將年輕不少，但象他那樣疏于鍛煉的人又豈是他對手。
張少將 里啪啦將耿雲嫣的大部分所作所為介紹給楚尉，除了賓館和那本已經出版了的書還有即將開拍的電影。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不滿的冷哼聲，是張昆。
張昆這個文化局局長雖然和市長的關系不融洽，但象省領導來這種大事他怎麼會不知道，野心勃勃的他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巴結領導的好機會。早在見到耿雲嫣時他已經臉色不佳，听到那本跳出他掌握的書差點七竅噴火。
張少將斜眼看了他一眼，以他少將身份根本無須理睬這樣的小人物。
「誰敢欺負咱老張家的大佷女呀沒關系楚爺爺罩你。」身為文官楚尉自然對文化人有特殊好感，尤其是一個十三歲就能出書的小天才。而那兩首發表在參考消息上的詩更是讓他對耿雲嫣有種一見如故的親切感。
那群收了紅包的官員听了嚇得差點哭出來。向商家收賄賂的確是L市的慣例，但他們並不是所有店都收的，只有那些無身份無背景的倒霉鬼才會被他們敲詐。比如栗潞的紅秀山莊又或是那家拖垮無數商家，現在歸在張昆名下的東華大酒店，他們就從來不去收。
是不是踢到鐵板上了，他們欲哭無淚。
「早就听說L市有個天才要拍電影，汪主席家那丫頭已經嚷得全城皆知了，沒想到居然是你這丫頭。」楚尉含笑點點頭。
「可你干嗎拍那種人呢，要拍也得拍為祖國流血流汗的**先烈嘛。」楚尉目光掃了官員群一眼，張昆氣得臉都綠了，到是一旁的法院院長孫鉦比較鎮定。嘻嘻哈哈的勸了幾句。
「親家公，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治氣，您至于嗎，別失了身份。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張昆想想也對，好歹自己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成天盯一個丫頭象啥，只不定會被別人說成什麼樣子呢。只是依然惡氣難消。
「楚爺爺不是我不想拍，實在是我年紀太小沒人肯信。您看這六一已經沒多少天了，黨的生日也近在眼前，假如我鼓搗個建黨大業什麼的，您覺得有多少成功率呀。」
張少將正在計劃如何拉攏這一老一少的關系，猛地听見這麼生猛一句，嚇得差點摔倒。「大佷女，你也太會假想了吧。」這建黨大業是一個小丫頭能干的活嗎。
耿雲嫣連忙吐吐舌頭表示說錯，年齡小的最大好處就是不管說錯什麼，做錯什麼都不會被人較真。十四歲的她尚未具備民事能力，無須付什麼責。當然張昆那種心胸純屬意外。
楚尉眯了眼楮。「你要真能寫個象樣的劇本倒也未嘗不可。不過你這初中生不老老實實讀書到底想做些什麼，祖國的四個現代化還等著你們去建設呢，怎麼能整天光想著賺錢這等庸俗之事。難道你父母養不起你？」
他質疑地看著耿雲嫣身上的禮服以及首飾，那套白金色的禮服配上黃金臂環讓她象古希臘的女神那樣耀眼。「小小年紀還是不要太在意身外之物來得好。」
張少將臉色一變拉了楚尉在他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耿雲嫣清楚地听見周映梅和父親的名字，楚尉臉色大變。「太囂張，太不象話了，連**烈士的補助都貪污。也難為你了……」
楚尉轉過頭用非常正式的語氣對耿雲嫣說。「以後有什麼為難的事盡管和楚爺爺說，要什麼有什麼欺負你的人，楚爺爺幫你搞定，要是有機會就來省城發展，楚爺爺全力支援你。」
「謝謝楚爺爺」耿雲嫣笑得很甜，果然只有付出才能得到。
楚尉搖搖頭。「世風日下呀，為祖國流血流汗的烈士居然淪落到需要一個小孩來撫養。」
「怎麼回事？」蔣老先生終于從蔣文英身上移開視線，他從來也沒有想象過她居然如此出色。自己逼她結婚是不是過分了些呢，他捫心自問。
張少將當著眾官員的面毫不留情地將周映梅的遭遇捅了出去，那樣的事在L市並不稀罕。為了錢有些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一干官員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孫鉦清了清嗓子。「楚老先生、蔣老先生，我們一群大老爺們站著不要緊，可別打擾女士們就餐。」他風度翩翩地向著曹瑩行了個禮，一看就是個生物。
就在這時小蔣老師從停車場走了出來。「父親，我……」顯然她看見了蔣文英。
小蔣老師她身穿一件深藍色絲綢長裙，咋一看去象大家閨秀一般可人，只是站在精心妝點的耿雲嫣等人身邊猶如頑石與美玉的差別那麼明顯。
「你」小蔣老師顯然也看出了這種差別，她緊緊掐住指關節，一口貝齒被咬得咯咯做響。一道由驕傲和自負建起的籬笆轟然倒塌，在過去整整四年里她挖苦和嘲笑因為生育而發體的蔣文英，只為了彌補自己是小三的孩子這一先天缺陷。
紅秀山莊大廳里，一群客人剛用完餐出門，見到耿雲嫣等人他們明顯眼楮一亮。92年的L市並沒有禮服這個概念，女士們不管出席多麼正式的場合，即便在自己婚禮上也是穿便裝的，頂多穿件好點的便裝。在這種大環境中，打扮得光鮮靚麗的三人猶如黑夜里的明燈般耀眼。
人群里的女人不滿地揉揉自己身上的便裝，發出不滿的哼聲。「狐狸精」
而男人里雙眼發亮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其中尤以一名老者最為興奮。「太完美了，太動人了，多適合黃金的人兒。」他舉起手做了個鏡頭。
說話的老者是整個L市黃金行業的龍頭老大慕東。
「爸，您還在想那個什麼的宣傳計劃嗎。」慕東的獨子不耐煩地說道。「爸，您的生意已經夠大了，整個L市沒有人能超過您了。而且您年齡也大了，您這又是何苦呢……」
「年代不同了呀，好酒也怕巷子深。L市是很大有幾百萬人，但和全過比呢，全世界比呢……」慕東興致勃勃地介紹，隨後他停住了，因為他看見了自己兒子臉上的不耐煩。
今年二十四歲的他剛從大學畢業，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一听責任傳統什麼的就頭疼。滿懷著闖蕩江湖發大財的不切實際夢想，慕東簡直不知道如何教育他才好。
「你知道嗎，在國外即便是一個小小的咖啡店也可以傳承上百年……」
「好拉您說的什麼都是對的，一切听您的。」年輕人一听他的這套就覺得頭疼，但在母親嚴厲而不帶商量余地的警告目光中低下了頭。
「老頭子，看中哪個姑娘。」慕夫人笑吟吟地迎了上去，那口氣比較象在給丈夫選妾。
「那個，還是那個？」她的手先指向蔣文英，隨後又移向曹瑩。對于譯名經驗豐富的婦人，是不是處子一看就知道。
「庸俗不堪。」慕東瞪了夫人一眼，將手指指向耿雲嫣。「是她，就是她，第一季的宣傳主題就叫黃金之鄉……」
「她，太小了吧，頂多十來歲呀。」
「頭發長見識短，不和你說了。」慕東把目光轉向自己助手，把我的名片給她，如果有可能請她私下談談。
就在這時他認出來耿雲嫣身邊的大部分官員，而他們居然在向他鞠躬。怎麼回事，難道她是哪個大牌的孩子。慕東的眼神變的炙熱，有挑戰才有樂趣，他認中的帶言人必定跑不掉。
「楚老先生，我們還是趕快入席吧。」一邊的市長已經第三次催促了。「我們為您準備了四頭的鮑魚。」
「四頭，這麼有錢？看來今年的貧困補足你們市不用領了是吧。」
市長急的快要哭出來了，他們一干人等傻站在這里不就為了這個嗎。
「大佷女，你站著陪我老東西喝風也喝累了，走咱請你吃飯去。」說罷大手一揮，領著耿雲嫣一行人向包間走去。
栗潞為了保護紅秀山莊建築的原汁原味，並未在原來的基礎上大興土木多多修些什麼，因此包間數量少到可憐，最頂級的包間只有區區三間為天字號房，設在山莊最深處。就在天字號房與地字號房的交界處，等候在那里的市長秘書不著痕跡地把耿雲嫣一行人欄了下來。
「怎麼著，這店是你們開的，只許你們請客不許別人訂餐。」耿雲嫣不滿地皺皺眉頭，後者卻一點要讓路的意思也沒有。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手。況且我們訂房時，栗潞可聲明了，那是最後一間。」他的表情就象在看一個說謊的小孩。看看耿雲嫣身後的官員瞬間明白一切，一個連那種貨色也要巴結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里面定房。
「干」張少將和所有武將一般不拘一格。私人訪友被人無辜打擾也就罷了，居然還得在吃飯的時候听一些齷齪不堪的勾當，他才不想消化不良呢。
「大佷女過來」他一把將耿雲嫣拉了進去。市長秘書急得大叫。
「請問您訂的是幾號房。」耿雲嫣溫柔卻很堅定地推開張少將的手。
「天字二號。」對方一臉囂張。
「對不起，我訂的天字一號。」
這回市長秘書叫得更大聲了，有沒有搞錯，打自紅秀山莊開業就沒有外買過的天字一號房居然被人訂了。
這得多大的大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