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第一卷 重逢應不識 第十九章 不擇手段暗試探

作者 ︰ 樓陰缺

鳴蟬中了毒!燕洛雪的腦子好似炸開了一個悶雷,她更暈了,怎麼會?周善文心急火燎,絕非是開玩笑。那,是有人下毒,還是無意間倒霉?

燕洛雪本能地看向秦慕蕭,秦慕蕭的神情有些冷,但很鎮定,他說道︰「不會有事,你放心,起來吧。」

三人迅速回到秦慕蕭所在房中,鳴蟬躺在外間床上,臉色呈現慘白之色,嘴角有一絲血跡,昏迷未醒。

秦慕蕭並未去為鳴蟬診脈,只是站在床邊靜靜看著鳴蟬。燕洛雪順著他的視線,見他盯著鳴蟬嘴角,她拿出一方帕子,上前,小心擦拭,然後遞給秦慕蕭,秦慕蕭接過,湊近鼻尖,略聞了下,然後問道︰「善文兄,你發現鳴蟬時,她是什麼樣子?」

周善文說︰「屬下想找莊主,走至窗下,就听到她連聲申吟喊痛,當下也顧不得什麼,就闖進去,她倒在地上,手捂著胸口,滿臉是汗。我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她中毒了,然後就昏了過去。」

「當時沒有別人在場?」秦慕蕭又問。

「沒有!只她一人在屋。」周善文說著,把疑惑目光投向燕洛雪。

燕洛雪皺眉,心想,這真是荒謬!看她干什麼?她和鳴蟬相處幾天了,都可說是貼心朋友了,她會給她下毒?動動腦子!

秦慕蕭卻並沒有看燕洛雪,他神情顯得很疲倦,說道︰「此毒喚作……」

「此毒喚作‘離人心上秋’」一道嬌柔聲音在門邊響起,秋月憐身穿一身湖藍色軟羅衣裙,俏生生倚在門邊,嘴角含笑,仿佛剛才的滿臉愁苦只是燕洛雪的眼花。

「阿蕭,你果然還記得這‘離人心上秋’,傷離別,心欲碎,你可知當年你決意離開,我的心就如同蕭瑟秋天。」秋月憐說著傷情話,眼波卻笑盈盈劃過燕洛雪。

「姐姐何必舊事重提,當年你傷心難過,可服了這‘離人心上秋’,受錐心之痛的卻是我,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多謝姐姐當時慷慨相救。可是,姐姐你惱我就沖我來,何必對鳴蟬下手,她不過是一個侍女。」秦慕蕭坐在椅子上,冷冷說道。

「侍女?侍女怎麼了?我想成為你的侍女還都不行呢!」秋月憐走近鳴蟬,「她五歲就在你身邊了,她真是好命。」

秦慕蕭眉頭緊皺,周善文神情焦急,燕洛雪心中氣惱,「秋月憐,你這樣痴纏,只會讓秦慕蕭更厭煩,而且,鳴蟬何其無辜!」

真虧她做得出!目的呢?指責秦慕蕭令她心碎?還是展示她非凡手段,折磨秦慕蕭?人,不可貌相!秋月憐一幅花容月貌,而且嬌嬌怯怯,怎麼看都不是一個陰毒之人。她,一定是被秦慕蕭這劑狠藥刺激了,才會如此不顧情理!

對,一定是這樣!秦慕蕭的手段也是很怪異的。其情可憫!其情可憫!她能現身,是來相助的吧。

燕洛雪著急,怎麼都干耗著,鳴蟬在受苦呢,快點解毒啊!燕洛雪看秋月憐,秋月憐看秦慕蕭,秦慕蕭無語漠視。

真是!還是她來吧,燕洛雪假意咳了一聲,說道︰「秋姐姐,洛雪知道秋姐姐是師婆的高足,這‘離人心上秋’你能解吧?」

秋月憐笑了一聲,說道︰「雪兒妹妹不知,這劑藥是我配的,我就解不了了,需別人才行。」

唉,還賣關子!燕洛雪正要張口相求,卻听一聲申吟,鳴蟬醒了。她忙過去,叫道︰「鳴蟬,鳴蟬,你怎樣?」

鳴蟬不答,鼻尖,額頭漸漸滲出汗珠,顯然忍著極大疼痛。這樣的痛,秦慕蕭受過?燕洛雪看看秦慕蕭,秦慕蕭眼望著窗外,手已握成拳頭。周善文已顧不得男女大防,上前抱起鳴蟬,讓鳴蟬靠在他懷里,說道︰「鳴蟬,你再忍忍,莊主一定會救你的。」

鳴蟬搖頭,淚珠滾了出來。她一雙淚眼,望著秋月憐。

秋月憐說道︰「我說過了,救你之人只有你這個心上人。我是在幫你,周善文與你聚少離多,誰知他會不會一心一意對你?」

她怎麼越看越糊涂?燕洛雪心說周善文與鳴蟬關你秋月憐什麼事啊?難道你已經走火入魔,見不得別人恩愛了?

周善文也糊涂了,問道︰「鳴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鳴蟬勉強虛弱開口,「我,不知道會是這樣,我……,你不要怪秋姑娘,她沒有逼我,是我同意吃的,我也想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這又是唱的哪出?鳴蟬啊鳴蟬,你昨夜不還是對周善文十二分的滿意?

周善文不明就里,愣愣問道︰「試我心意?你想讓我怎樣?」

「真是胡鬧!」秦慕蕭生氣站起,「你知不知道善文兄他修煉功夫到了最緊要關頭,此時大量失血會讓他大損功力,重新修習也再難達到鼎盛境界,若早知如此,我,我就不……」

燕洛雪見鳴蟬忍著痛,又受秦慕蕭斥責,格外不忍,問道︰「‘離人心上秋’是什麼毒?怎麼解?難道非周善文不行?怎麼這麼怪?」

「雪兒妹妹!我來告訴你好了。」秋月憐伸手來拉洛雪,秦慕蕭卻將她二人隔開。

秋月憐搖頭微笑,說道︰「其實也不是非他不可,只要是未破身的男女都可,這里,我是配藥人,不行,剩下的當然就只有他了。對吧,阿蕭?」

原來如此!還真夠變態!

不過,也不是非周善文不可。燕洛雪手指著秦慕蕭說道︰「他練功,你也練功啊?你就不能……」她突然住了口,意識到這實實在在是個非常嚴肅又是非常敏感的問題。

秋月憐笑容甜膩得有些嚇人,她說道︰「阿蕭和你成親了,當然不行了。」

秦慕蕭黑眸凝視著她,說道︰「我是不行,三年前,我中過此毒,就不能再解此毒。」

這是在向她解釋嗎?燕洛雪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告訴自己「不在意,不在意!」

燕洛雪挺直腰板,仰起頭,給秋月憐一個大大笑容,說道︰「他不行,我行。我可以為鳴蟬解毒!」

「夫人!」周善文和鳴蟬叫道,都愣在那里。

秦慕蕭臉色更加難看,狠狠瞪了下鳴蟬。而秋月憐臉上緩緩露出了甜蜜微笑。那,是真正開心的笑。燕洛雪明白了,秋月憐是在試探秦慕蕭是否真正和她成親。不過,這手段也太極端了吧。秦慕蕭倒真沒有看錯她,古怪,可怕,真是恰如其分。

這樣的人需要教訓。燕洛雪笑著走近秦慕蕭,主動伸手拉住秦慕蕭的手,說道︰「這些天我一直病著,所以,阿蕭就做了柳下惠。」

「柳下惠?」秦慕蕭摟了她,問道。

麻煩!燕洛雪笑著搖頭,說道︰「就是正人君子,定力非凡,女子坐懷而不亂。」

秦慕蕭此時臉上陰暗之色漸去,笑道︰「看來我這幾日功夫並沒有白費,雪兒對夫君甚是滿意。只是,要你解毒,我真是不忍,你要受三天皮肉之苦,會很虛弱。」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鳴蟬是我在無情山莊的第一個朋友,我怎能見死不救。」燕洛雪臉上露出柔情,目光若春水,望著秦慕蕭,實際上,余光是瞟向秋月憐的。

秋月憐卻絲毫不在意,看著他們兩人大秀恩愛。

燕洛雪羞惱,說道︰「此事因你而起,記著,你欠我的情要還,還有這是個教訓,做人不能太自私,否則會殃及無辜,會受報應!」

秦慕蕭揚眉笑道︰「遵命!」

秋月憐終于變了臉色,她看了看他們二人,說了聲︰「即使是招了報應,我也要他記得我。」

說完,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三天對燕洛雪來說是痛苦的三天,寂寞的三天,憂心忡忡的三天。

這三天她的手腕每天都要被利刃劃開,取出她鮮血一碗;這三天,她沒有見到秦慕蕭,沒有看見師公,沒有見到秋月憐,連周善文也失去蹤影,每日面對的是鳴蟬憔悴的臉和秋婆婆不苟言笑的面容;這三天,她都要吃下秋婆婆熬的「補藥」,那苦味真是令人難以下咽。

三天終于過去,她的身體倒沒虛弱到臥床不起,只是左手腕內有個傷口,秋婆婆在上面涂了藥,還給她纏上了厚厚白色棉紗布。傍晚時分,當面色紅潤的鳴蟬跪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竟然看見秋婆婆對她笑,溫和說道︰「你救了她一命!憐丫頭這藥非你來解才可,若是周善文,怕會是要了她的命!」

見她大惑不解,秋婆婆說道︰「憐丫頭加了另外一味藥,男子就不能解這毒了。她一個小丫頭,整日和我們老家伙在一起,很寂寞,性子都變壞了,她本性不是這樣的,你不要怪她。」

秋婆婆能這樣說,並不是有意袒護秋月憐,而是在向她道歉,這或許是因禍得福吧,秋婆婆接受了她這個「入侵者」。

入夜,燕洛雪正要歇息,听見屋外門聲響動,她坐起身,只見秦慕蕭推開里屋的門,站在那里,靜靜看著她。

三天未見,秦慕蕭似乎臉上有些風塵,他出谷去了嗎?他這樣默默無語看她,為什麼?

他走到床邊坐下,抓起她的手,看那左手手腕,然後輕輕放下,伸手欲解開繩結,燕洛雪縮回手,說道︰「別看了,秋婆婆上了藥。」

「不行,我給你帶了不留疤痕的藥,一定要立即敷上,若晚了,效果就不好了。」秦慕蕭拽回她的手,將紗布解開。

傷口並不大,只是每天都要取血,傷口並未結痂。秦慕蕭取出一個碧綠色玉盒,打開後淡雅香味飄出,他用手指挑了些抹在傷口上,然後用手掌按了一會兒,燕洛雪覺得傷口處有些熱,知道秦慕蕭在用內力讓藥盡快發揮效力。

他倒還是很細心嘛!他若總是如此,倒也不錯!

哪里知道,她錯了,秦慕蕭依然還是那個我行我素的秦慕蕭。燕洛雪次日醒來,是在秦慕蕭的後背上,他正背著她翻山越嶺,早離開了藥王谷,根本就沒有考慮她失血過多,需要休息。

燕洛雪喊道︰「放我下來!」

秦慕蕭欣然同意,燕洛雪坐到了地上。她問道︰「干什麼這麼急?我還是病人!有你這麼照顧病人的嗎?」。

「手腕這點小傷還算病?你每日吃了那麼多珍貴藥材,還病?你既然醒了,就自己走!」秦慕蕭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燕洛雪奇怪,昨夜細心體貼的秦慕蕭哪兒去了?

「走就走!那你告訴我,我怎麼一直沒見過師公?你不是說他什麼都會告訴我嗎?」。燕洛雪邊走邊問。

「他去咸安城給他主子去報信。」秦慕蕭譏諷一笑,「你急什麼,知不知道又能怎樣,什麼都改變不了。」

燕洛雪哼了一聲,說道︰「他是天機老人,還有主子?他不應該是仙風道骨,遠離塵囂嗎?我還想問他‘天機’到底是什麼呢。」

「天機不可泄露,再說世上之人,誰能真正看破天機,看破?虛妄罷了。那日在順安城,你不是說不想知道自己命運嗎?怎麼又變了?」秦慕蕭沉思著問道。

「那時我還沒料到你會是如此……」燕洛雪看著秦慕蕭眼眸閃著威脅,她止住了話語。

「如此怎的?我讓你感到心慌,不確定,對嗎?」。秦慕蕭笑了,「是你讓我感到不確定才是,你自己問問你自己,你可曾想過自己究竟要什麼。」

燕洛雪沉默了,確實如此。秦慕蕭看清了自己,他甚至比她還要了解自己。那又怎樣,她一向胸無大志,她一向隨遇而安,她這樣心無雜陳,她都要忘了那個等著她的人了,這不是很好嗎?要她學他算計人?饒了她吧!

他們出了山林,沒多久就有無情山莊的人趕著馬車接應。但秦慕蕭說不回無情山莊,而是要到距離東齊國都城金鷹城不太遠的一個名叫慈恩的小鎮。

慈恩鎮古樸,清幽,雖靠近都城,但位置偏離中心。秦慕蕭帶著燕洛雪,鳴蟬,周善文來到了一間醫館前。醫館匾額上三個字「濟世堂」。

秦慕蕭敲門,有人開了門,開門之人竟是秦慕蕭的義姐,秋月憐。

秦慕蕭神色未變,顯然知道秋月憐來此,燕洛雪自然也不能大驚小怪,叫了聲「秋姐姐」也跟著進了院子,鳴蟬微微施了一禮,而周善文目不斜視,直接拿了包袱,向一個房間走去,仿佛是輕車熟路。

秦慕蕭和燕洛雪在後堂主屋住下,燕洛雪方知秦慕蕭是這濟世堂的幕後老板。秦慕蕭囑咐洛雪遠離秋月憐,不許擅自出濟世堂,又叮囑了鳴蟬幾句,就離開了。這一走,又是三天。

這三天,她倒是想遠離秋月憐,可秋月憐不遠離她。每天都會找她,態度自然,聊些家常,問些無關緊要的。秋月憐言語風趣,人又溫柔,與她在一起,真的讓人很舒服。若不是見識過她的手段,燕洛雪真的很想和她成為朋友。

這三天鳴蟬也很粘人,燕洛雪走哪兒她跟哪兒。燕洛雪知道,鳴蟬受秦慕蕭指令一是監視她,防止她逃跑,二是保護她,怕秋月憐對她不利,可這緊逼盯人也太令人壓抑了吧,尤其是秋月憐在時,鳴蟬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讓燕洛雪想對秋月憐進行心理輔導的嘗試化為泡影,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老虎不發威,還真就被當成病貓!秦慕蕭不在,秋月憐也不看著她,甩開憨憨的鳴蟬應該不在話下吧。

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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