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氣逼人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機關算盡太聰明(一)

作者 ︰ 水盈月影

「唉,一言難盡,進了這宮就身不由己了。」夏夢雪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話,只得含糊兩句就轉換話題,指著那方臉藍衫女子問道︰「那就是你家小姐?看氣勢就不同一般,定不是平常人家出身。」

依晴見提到自家小姐,臉上帶著自豪的笑,「那是,咱家小姐可是東平侯府的二小姐,正正經經嫡出的宗室女。」

「東平侯?」夏夢雪腦子里冒出些信息,原來,這東平侯府祖上是龍華開朝功臣,曾蒙開國皇帝賜下世襲罔替的侯爵之位,更是曾迎娶過兩朝公主,雖然現在有些衰落了,但在盛京城地位仍是不凡,這樣的女孩子怎麼也應該直接指婚,怎麼會被擱置在尚樂局?

「那是,咱侯府在盛京也算得是數得上的人家了,別看咱小姐在這里當樂師,這只是暫時的,咱小姐文韜武略樣樣都精……」依晴提起她家小姐,滿臉的驕傲,幸好,她還知道附近人多嘴雜,只是把夏夢雪拉到一邊角落里小聲地敘說。

這依晴性子頗為開朗,夏夢雪只是跟她交談了片刻功夫,就已經知道那幾名女子的來歷。

依晴家小姐姓蘇,閨名欣墨,是現今東平侯家的嫡女。而那抱琵琶的嬌媚女子則是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姓範名紫靨,在盛京城中頗有艷名。至于另外兩位,也是有實權的大官的女兒,來歷都不一般。

夏夢雪暗暗記在心里,還要再問些什麼,就听紅姑吩咐要繼續排演,依晴才歉然地一笑,快步回到她家小姐身邊。

可惜這次排演結束以後,依晴就隨著她家小姐離開,沒有再找到機會攀談。

因為和雪芹練習同樣的內容,而她們兩人之間只能有一名領舞,也就是說,她們兩人之間有一個人不能上場。

夏夢雪也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只好在心里對雪芹說聲抱歉,卻行動上對她越發的親善體貼,心彌補心里的歉意。雪芹倒也大方,根本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依然像她剛剛來舞伎班時一樣,落落大方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僅沒有因此與她生份,反倒更加熱心地指點著夏夢雪,兩人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漸漸地就像相識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她們這支舞的領舞有個利用白色緞帶從天而降的開幕,就好似月中仙女突降凡間一樣,別看這一幕出場極為有氣勢,但被白色緞帶吊著飛出時,舞者還是很難受的,而且這從天而降的中途必須在空中表演一段揮舞白色緞帶的動作,就必須得忍住不適做出優美的姿勢,保持出開心的笑容,就光這一段,夏夢雪和雪芹就練了一次又一次。

時間猶如指尖的沙,只是一倏忽的功夫就悄悄滑走,轉眼就已到八月十四。

明日就是登台的日子,紅姑一大早就宣布由夏夢雪領舞,當她們得到這個消息時,夏夢雪雙手合什開心地笑了。

想起因此害得雪芹不能上場,她抬頭朝雪芹望去,雪芹卻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寬慰地笑道︰「恭喜,自打听雪妹子進舞伎班開始,我就知道妹子不同于普通人,妹子可要抓好這次出頭的機會。」

夏夢雪沒想到雪芹這麼大方,想要抱歉的話哽在嘴里說不出,感動之下,最後只好加大力氣握緊她的手,「雪芹姐姐不用擔心,姐姐的舞藝妹妹一直佩服得緊。這次是妹妹奪了姐姐的機會,以後姐姐若有什麼需求,妹妹必當盡當相助。」

夏夢雪感到雪芹的手有些僵硬,詫異地抬頭,卻見雪芹眼里閃過一絲尖銳,迎向她的眼楮時,卻又溫和萬分,朝她友好地笑著,好似那份尖銳根本不存在似的。夏夢雪眨眨眼,想必是自己眼花了吧

最後一次排演就要開始,紅姑拒絕雪芹幫夏夢雪整理白色緞帶的要求,親自上前檢查那帶子是否系實,才下令開始排演。夏夢雪知道紅姑是擔心雪芹嫉妒之下做些手腳,雖然覺得紅姑有些過于小心,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隨著細膩飄渺的音樂聲起,夏夢雪腰系白色緞帶,從那高高的房梁上飄然往下,白色緞帶飛舞,佳人在白色緞帶中翩然,若是在中秋節的晚上就這樣飄然而下,倒也真如月宮仙子下凡一般。

夏夢雪的身影停在半空,她手握白色緞帶,把白色緞帶掄出一圈圈波浪,做出一個個迎風的動作,風飄飄,人影渺渺,真是翩然若仙……

夏夢雪緞帶往後一收,正要隨著音樂緩緩飄下,突然,身上緞帶一松,身子往台下墜去,原來緞帶因為承受不住她身體的重量從中斷掉了……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無論是夏夢雪還是台下的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夏夢雪快要跌落在地上時,說時遲那時快,從樂師隊伍里飛身翻出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她伸出雙手,接住落下的夏夢雪,在地上打了一個旋,才穩穩地停在地上。

夏夢雪睜開眼,看到的是蘇欣墨那冷漠的方臉,她輕輕地把夏夢雪放下,等到夏夢雪站好,向她道謝時,她已經背對著夏夢雪丟下一句,「不用謝。」回到自己樂師的隊伍。

直到蘇欣墨回到原位,場上眾人才反映過來,排演廳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還有感嘆聲和竊竊私語的聲音。

夏夢雪在幾名處得較好的姐妹的慰問間隙望向蘇欣墨,只見她似乎對身周的一切毫無反應,只是用手里的錦帕細細地擦拭著她的琴,好似剛剛救人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由于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這麼多的人,卻沒有多少人敢上去與她搭話,只有一些人遠遠地對著她指指點點,似乎在敘說些什麼。

見到這一切,夏夢雪心里隱隱生痛,她能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救人,證明她並不是真的不關心身周的人,是什麼使她表現得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呢?

沒有時間容許夏夢雪多想,紅姑自從夏夢雪落地,就去檢查那緞帶斷掉的原因,此刻她正朝夏夢雪招手,叫她過來。

紅姑把手上的緞帶放到夏夢雪手中,「听雪,你看看這緞帶跟你平常用的有什麼不同?」

夏夢雪接過緞帶,緞帶柔滑細膩,一如平常所見一樣泛著銀白的光澤,這絕對是上好的雪緞,雪緞以其雪白堅韌著稱,綁住夏夢雪的這根緞帶也不細,按理不應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她順著緞帶一直看到斷裂的部分,斷紋凹凸不平,毛邊較多,明顯不是割斷,確實是因為受到負重不堪承受而斷。

難道我真的胖到這根緞帶承受不起的地步?夏夢雪忍不住這樣想到,隨即搖搖頭,據說只需一寸寬的雪緞就能承受一個成年人的份量,這條緞帶卻寬一尺有余,即使傳說有些夸張,也不應該差別這麼大。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姑姑可看出什麼?」夏夢雪把雪緞交回到紅姑手里,自嘲地一笑,「可能是我最近長胖了吧」

紅姑接過緞帶,臉色凝重地說道︰「我也看不出,這雪緞是今年才進貢的,按理不可能現在就腐得不能用,再說,如果真的腐了,它就應該會略略泛黃,不再是這麼白。」

夏夢雪心里一動,她拎起緞帶的一角湊到面前使勁嗅了嗅,聞到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辛辣味,眼楮一亮,正要跟紅姑提起,卻見雪芹湊上前問道︰「听雪,你沒事兒吧剛才可把大家都嚇壞了。」

「僥幸啊,要不是有那位蘇姐姐援手,听雪明日可真不能上台了。」夏夢雪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給雪芹。

「這帶子太不結實了,幸好今天是排演,要是在明天出這事兒,那可就糟糕了。」

「唉可不是,我到現在手心里都還是汗呢。」夏夢雪捂住胸口,做虛弱狀對紅姑說道︰「姑姑,听雪今天嚇壞了,可能無法參加排演,還請姑姑另行安排。」

紅姑在她們兩人身上來回看了幾眼,方才說道︰「那你就去休息去吧,這里有雪芹即可。」

夏夢雪朝紅姑行了一禮,對雪芹笑了笑,「姐姐好生練著,夢雪先告辭了。」

夏夢雪佯裝虛弱地退出排演大廳,走到拐角無人處靜靜地望著地上一株蘭草出神。

「姑娘有什麼吩咐?」小玉的聲音傳來,原來夏夢雪在走出排演大廳前特意從小玉身邊走過,輕聲吩咐她稍候出來找她。

「小玉,你的呈情書已經送上去了?」

「托姑娘的福,段郎已經向小玉父母提親,我不日即可離宮了。」

「恭喜你了,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就這個鐲子還算喜慶,就送你添妝吧」夏夢雪從手腕上褪下上次買的那只血紅色的瑪瑙手鐲,順手戴到小玉的手腕上。

小玉惶恐地要褪下手鐲,「姑娘,段郎說過,姑娘以後就是我們的主子,我萬萬不能接收姑娘的禮物。」

夏夢雪臉一板,「你如果真把我當主子,就收下吧,估計我到時候沒功夫去喝你們的喜酒,這就當作賀禮了。」

「那,小玉就收下了,謝謝姑娘。」

「不謝,在你出宮前,我還有事兒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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