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不悟 第二卷 沉浮沙場 第一百五十章 又添新愁

作者 ︰ 不眠飛行009

早朝過後,淳于甄便直直去往秋水閣。得知阮鈺還未回宮,略有些不悅,隨後便去了書房。最近這位新上任的帝王幾乎天天賴在秋水閣中,故而這個不大的書房中堆滿了還未審批的奏折,此時宮僕正將新的奏折謹慎無聲的排放在書案上。淳于甄端起茶盞,隨口問道︰「阮鈺對送禮可滿意?」

那宮僕躬身說道︰「啟稟陛下,衍少主並沒有帶那些送禮。」

「怎麼回事?」淳于甄沉了沉臉。

「衍少主說送這些魏王也未必會喜歡……就叫人都搬回去了。」

淳于甄想了想,便不耐的揮了揮手,將宮僕遣了下去。然後繼續低頭看奏折。

小安子服侍淳于甄多年,一看臉色便知道主子現在心情很不好。大氣不出的站在一邊。心想,這阮鈺也真是難伺候,明知道這些是陛下安排的,卻一樣不要,誠心給他不痛快麼?這宮里也就那位主子敢跟陛下對著干。陛下對他卻不會責罰,連累著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又要提心吊膽。

其實小安子只猜對了一半,若是為著這些原由,以淳于甄的脾氣即便有不悅,也不過一笑置之了。至多用來難為阮鈺,卻不會真的惱他。

其實昨夜里,和阮鈺說起淳于昊的事,他心里是憋著火的。淳于昊對阮鈺的心思他知道也不是一兩天了,何況之後又為了阮鈺和黎國的四公主成婚。他心里不想阮鈺再和淳于昊有什麼瓜葛,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虧欠,像是憑借著自己的權利才讓阮鈺成為自己的所有物,讓阮鈺去送淳于昊一方面是個了結,一方面也是對阮鈺的試探。所以昨晚阮鈺說沒有準備送禮時,淳于甄心里竊喜,覺得淳于昊在阮鈺心里也不過就是個熟人罷了。

同樣,如果淳于昊收了阮鈺的禮,不管這禮多重,必定會心灰意冷,這麼一來此事就完滿結束了,而他不送禮,反倒顯得阮鈺看重他。

這麼想著,心氣便越發的不順。

而阮鈺回來時面色也是極差。徑直便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小安子听聞阮鈺回來了,忙抽身想先跟他通個氣,便追在身後小聲說道︰「衍少主,陛下此刻正在書房……」誰知小安子還未說完,阮鈺便大步走進了寢宮,卻叫小安子吃了個閉門羹。

小安子楞在外頭,若是旁人,他定會覺得是心高氣傲,恃寵而驕。但他認得阮鈺也不是一兩年了,這人的脾性總不至于一下子翻了個兒。

故而只皺著眉問身後的小李子,「這怎麼回事啊?」

小李子支支吾吾道,「許是累了,累了。」說完便跟上去伺候了。

小安子搖了搖頭,只得回書房。心里還猶豫著要不要跟淳于甄匯報。就听他十分不悅的問道︰「這都什麼時辰了,還沒回來,莫不是和魏王一同去了關州了吧?」

「哪能啊,衍少主早回來了,就是累的慌,回屋歇著了。」小安子只得如實匯報。

淳于甄听聞,便將奏折往桌上一扔。大步走了出去。

小安子及一行奴才又連忙跟上前去,見淳于甄進了阮鈺的寢宮,自然都安分的站在了外頭。

淳于甄進了房間,頓了一頓,將自己的脾氣壓了一壓才走進去,他坐到床邊,見阮鈺蒙頭蒙腦的睡著,一邊扯開被子一邊問道︰「怎麼了這是,三弟見你空手去送行,給你臉色了?」

誰知阮鈺並不答話,也不看他,又一把將被子拉了上去。

「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淳于甄空了的手掌便用力握了握,沉聲道︰「阮鈺,你別仗著朕寵著你,就把朕當傻子耍。」

淳于甄又去扯被子,「你給朕把臉轉過來」

再次掀開被子,淳于甄卻楞住了,因為阮鈺正用異常復雜的眼神看他,有怒,有恨,有痛,有悲。

「你是不是把四皇子殺了?」阮鈺顫著聲問道。

「……你听誰說的?」

阮鈺坐了起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把四皇子給殺了?」

淳于甄不說話,站起來轉身要走。

「你已經登上了皇位,為什麼不放過自己的兄弟,連三皇子也被調離帝都,你就那麼擔心別人搶你的皇位麼?」

淳于甄冷笑了一聲,微微側頭,「這世上誰都用這件事來指責朕,唯獨你不行。朕勸你趁早忘了這些,不然……」他目光狠狠的刮了阮鈺一眼,見他此刻神情,卻是心中一痛,沒有把話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阮鈺看著淳于甄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忽然泄了氣一般,他低下頭,顯得很頹然。

這幾個月周圍古怪的氣氛,以及今日淳于昊和淳于哲的對話,讓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下去。在回來的路上,他向小李子詢問四皇子的下落,小李子猶豫了半天,卻勸道道︰「小主子以後不要再提起這個人了。」說完這句再不願多說,而阮鈺也猶如掉落在冰河之中,全身都徹底的冰寒起來。

他知道淳于甄對兄弟之情一直很淡薄,卻也不願相信他竟然會對自己的弟弟下毒手,所以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故意去激淳于甄,而他卻沒有否認。

手中的被褥被狠狠的揪緊了。

也許他從來都不了解他吧,他對他的溫情和忍讓,深情和溺愛總是讓他忘記了他真正的模樣。

他是最像他父親的兒子。

他是一指千軍的統帥。

他是萬人之上的王者。

甚至他不再是淳于甄,他現在更是逕王。這個百年來叫所有臨國屬國的君王憂慮難眠,叫他國百姓提心吊膽的野心之國。

他再也不能放著自己的任性直稱他的姓名了。阮鈺這麼想著,緊緊的閉上了眼楮。

那日之後,接連數月的獨寵終于告一段落。後宮之內又顯得喜慶起來。每個嬪妃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只想借此機會留住君王的心,至少,讓他知道,這世上,只有女人和男人才是最契合的,這佳麗三千,嬌艷無數,哪一個比不上那個不懂得伺候,不懂得討喜,更不懂得珍惜的孌寵強上百倍。

于是皇宮之內夜夜笙歌,淳于甄心中苦悶,即生阮鈺的氣,又生自己的氣,便放縱自己在酒肉絲竹,魚水歡好上。卻也只有自己知道,半夜醒來,望著身旁容顏陌生的女子,思念之情蝕骨難安。

這日,阮鈺照舊在書房中練字。因他懼寒,室內的暖氣極盛,更是托著檀香的氣味縈繞在房內。院內處冬泉涓涓。而阮鈺又一身素衣,叫小李子見了直搖頭。這哪還像個後宮之中的庭院,分明就是深山里的寺廟,就差個小和尚出來念經了。

「小主子。」

阮鈺不搭理。

「小主子——」

阮鈺微微側過身。

「小主子」小李子已經一把奪過了阮鈺手中的筆。

「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即是不願服侍我寫字,出去就是,還敢奪我的筆。」阮鈺見小李子滿臉焦急的模樣,好氣又好笑。

「小主子,你別在這寫些沒用的詩詞了。這回你可一定得主動跟陛下請個罪,服個軟。」

阮鈺看了看小李子。轉身又另拿了一支筆,繼續書寫。

「小主子,此刻不比以往。你現在不是住在雨潤樓中的黎國皇子,陛下也不是住在華明宮中的太子。你如此跟他慪氣,實在是要不得。若是陛下真動了怒,決心冷淡你,你卻是誰人可依。」

小李子的確是真心焦急。因阮鈺在大逕全無親人權勢,又因淳于甄的另眼相待,獨寵數月,早已是宮中所有嬪妃麗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若是這樣的日子一長,即便是淳于甄心里還有他,其他人也早就乘機嫁禍了。就連內務處,雖借著阮鈺往日的榮寵,不敢克扣,可這幾日的臉色已是越來越不削。

今日他去領炭火時,一個奴才還竟敢笑話主子,說那主子就算是一點點寒氣,就整日都離不開暖爐了,身子真是比女子還要矜貴。」

小李子當場就大罵,「主子的身子如何也是你個奴才可以議論的?好大的膽子」隨即對著崔總管質問道︰「崔公公,這內務處就是這麼管教奴才的?我算是見識到了。」

崔公公再怎麼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小太監得罪大公公,雖說自古帝王多薄情。可這些年淳于甄和阮鈺之間紛紛擾擾,流言碎語,也早就在這深宮之中兜了個圈,要說這主子就這麼失了寵,他卻覺得未必。即便是,也比急在這一時。

故而忙板下臉,怒斥道︰「該死的東西,還不掌嘴。」

那小太監便 里啪啦的打了起來,口中一邊叫嚷著,「奴才該死。」

小李子冷冷看了一眼,便回來了。心中所惱不過是狗仗人勢。而又看阮鈺這般活佛的模樣。卻實在是要急死太監了。

「小主子,你就放次架子,跟陛下去道個歉吧。」

阮鈺嘆了口氣,終于寫不下去,又將毛筆放在了硯台之上。「得寵失寵,我早已無所謂,只是苦了你們和我一起受罪。」

「奴才可不是為了這些個才勸主子。」小李子急紅了眼。

「我明白。」阮鈺笑著拍了拍小李子的肩,「罷了,不寫就不寫吧。你去拿外衣隨我到外頭走走。」

「是」小李子听聞心花怒放,喜滋滋的去拿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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