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不悟 第二卷 沉浮沙場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血月噬夜

作者 ︰ 不眠飛行009

幾個得命的宮僕已轉身離開大殿,太醫魚貫而入,慌亂之間,淳于甄心急如焚,想去攔住行事的宮僕,卻又擔心此刻逕王的病情。終于下定決心要離開之時,卻被逕王一把拉住,他蒼老而竭盡全力的手掌,緊緊的握住淳于甄的手臂,渾濁的雙眼直盯著他。

「父皇——」淳于甄跪倒在逕王的塌前,逕王絕望的松開了手,而淳于甄卻未再有動作,將頭深深的垂下。

一行御用侍衛忽然闖入了華明宮,華明宮一時亂成一片,為首者舉著令牌喝道︰「我等奉聖上之命,今夜此時將衍少送回黎國,若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說畢身後的侍衛已分散搜查而去。

小安子一步上前,「大人,此時不知太子可否知曉。」

「此事是聖上之意,不管太子殿下知不知曉,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其他卻管不了。」說著也走了進去。

而侍衛之中有與小安子相熟者,上前輕說道︰「安公公莫要阻攔,太子殿下此刻便在乾清宮之中。聖上為此事龍顏大怒,已是起了殺意,故而衍少快些離開皇宮才是上策。不然,只有……」那侍衛比了個手勢,便也隨他人而去。只余小安子楞在原地。

門被忽然打開,發出很大聲響,阮鈺不免身體一震,回過頭卻只見一個個表情冷峻的侍衛。

「聖上有令,請衍少隨我等離開皇宮,前往黎國。」

阮鈺仍在驚異之際,已有幾名侍衛上前將他押送著走出了寢宮。

阮鈺掙月兌道︰「放手我自己會走。」侍衛卻依舊不管,好似深怕他會逃月兌一般。

門外的小安子見如此情景不禁喝道︰「大膽,你們如此不禁,難道就不怕殿下事後得知此事責罰你們嗎?」。

聞言,那兩個侍衛才將手松開。

阮鈺不曾料到他竟會以這般猶如罪犯的姿態離開逕宮,連行李都未曾整理,便被督促著上了馬車。小安子遞上一袋臨時整理好的包袱,深深的看了阮鈺一眼,「衍少主保重,一路小心。」

阮鈺點點頭,「放心吧。」

這一切都太突如其來,仿佛是一個不真實的夢境。還不及阮鈺細想,馬車已動了起來,他握著包袱一直望著車後,始終看不到那個身影。終于暗淡了神色。

他們竟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了。曾經那麼希望能夠離開這捆縛著他的逕宮,卻不想真正離開時卻叫自己心痛如斯。他望著不斷倒退的景物,嘆了口氣,終于合上了車簾。

「一定會再相見的。」

待淳于甄回到華明宮時,已是人去樓空,一行奴才見淳于甄握著阮鈺穿過的長衫神情暗淡,都低垂著頭。一片寂然。

淳于甄突然轉身欲走,小安子趕緊攔住,「殿下,不可啊。」

淳于甄目光銳利看向小安子,他卻不退卻,依舊勸說道︰「此刻聖上正在氣頭上,若是殿下一意孤行,定會越加惹惱聖上,這般對衍少越加不好。殿下還是忍過這刻,從長計議吧。」

淳于甄看了小安子一眼,仍舊推開了他。

「殿下——」

而淳于甄卻不是往殿外走去,只是走向書房,囑咐道︰「傳李將軍進宮。」

小安子這才回過神。忙囑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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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淳于謙轉身將藥盞從宮僕手中接過,坐在床邊,親手喂逕王服用。湯藥苦澀,逕王不禁皺起了眉頭。

「父王息怒,反正過了今夜,亂二哥之心者將不復存在了。」

逕王停下喝藥的動作,轉而抬頭直直看向淳于謙。

淳于謙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宮僕看向逕王,逕王點了點頭。

馬車在昏暗的夜色中顛簸著不斷前行。茂盛的植物叢中,一行夜衣暗衛那一雙雙冷峻的雙眼直盯著馬車,快速的跟行著,幽寒的劍身劃過被夜色浸染的草葉,破碎一地。濃重的殺氣彌漫在空氣之中。

「你知道些什麼?」逕王冷冷問道。

淳于謙淡笑,照舊舀起湯藥往逕王口中送去,「父王放心,兒臣只是猜測,若此事是真,也覺得理應如此。」

逕王喝下湯藥,眼中卻多了幾分戒備。長吁了口氣。「你二哥太叫朕失望。」

「二哥只是一時糊涂,以後會了解父王的良苦用心。」

「但願如此。」逕王抬手推開了藥盞,不願再喝。

淳于甄淡笑著,依舊舀起一勺。「父皇喝藥也總是這般,只肯喝一半,這般病如何能夠好全。」

逕王只得再喝。

「兒臣想起母後逝去之前,也總是這般,若不是兒臣在一旁看著,她便不會將藥喝盡,然她是失了活著的念想,而父皇卻該好好保重身體才是。」

逕王听聞不禁冷下了臉。

淳于甄將藥盞放在了一旁,「每每兒臣提及母妃,父皇總是不高興啊。」

一聲刺耳的鳴叫之後,暗從中忽然躍起了數名刺客,驟然將馬車包圍,長劍在月色的反射之下投射著陰寒的光束,那一雙雙野獸般的雙目只盯著馬車。片刻之間已沖了上去。

護行的侍衛大驚,連忙舉劍于之抵抗,一時間兵器交錯,火光四射。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說起。」逕王冷冷問道。

「兒臣只是不知,母妃究竟犯了什麼大罪,得父皇如此冷遇,至死都未能見父皇最後一面,父皇可知,母妃是死不瞑目,她的雙眼還是兒臣給合上的。」

殿中忽然靜了下來,只有陣陣夜風吹動著燭火,忽明忽暗的搖曳著。

「你怎會不知?她害死了朕的長皇子。未下令賜死,已是恩德。」

淳于謙輕笑出聲,「兒臣當然知道,只是不知父皇竟會相信。兒臣只是不知,父皇竟會自欺欺人這麼多年。」

「放肆」

「不是兒臣放肆,而是父皇太過偏心,姜皇後是您的寵妃,二哥是你一心想要培養的繼承人,你便如此放縱,她殺了你的皇子,你也願意相信令有其人,巴不得令有其人。呵呵,其實父皇早該知道,母妃平時連只螞蟻都不忍殺害,她也從未有爭名奪位之心,又如何會參與這些。父皇知道,所以不願有人提及。對吧?」

「住口來人啊,將這不孝子拖出去——」

殿外卻一片寂靜。半響都未有人前來。

逕王驚異,「來人啊,都死絕了麼?」

淳于謙輕笑,「父皇這一輩子是叫這些人伺候慣了的,兒臣已叫他們先行一步,到下面去候著了。」

逕王听聞大驚,一把拔出了床邊的寶劍,但隨著劍身出鞘的鳴叫之聲,刺目的暗色血點也灑在了上面。

逕王面色一時猶如枯葉,神情痛苦,他死死的盯著淳于謙依舊淡笑著的臉,長劍直直的指著那個氣質翩然的身影,想說些什麼,罵些什麼,卻只有鮮血,沿著他顫抖的雙唇緩緩流瀉,終于轟然倒塌在榻上,沾著血跡的劍「踫」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淳于謙緩緩走進,對著狠狠瞪著他的逕王輕聲說道︰「父皇,你令我自幼喪母,我只恨你,卻並不怪你,因為你有你的打算和顧慮。我並不想叫自己的父親死在手里,但是你若不死,我的心願便也不能完成。你好生去吧,三哥會是個好皇帝,我會幫著他的。」

淳于謙抬手合上了逕王的雙眼。

他起身推開了殿門走了出去,外頭一已是一片血光,宮僕及侍衛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喧鬧之中,不斷涌進的侍衛將那些依舊抵抗或者求饒投降的利落的刺死。

他越過那些,猶如未聞。

夜色的另一邊,漸漸淡去的拼殺之聲,隱秘的上演著另一出暗殺。阮鈺掀開了車簾,卻只見一道寒光直直的刺來。鮮血伴隨著溫熱的觸覺立即灼傷了雙眼。他幾乎是被迫著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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