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迷不悟 第一卷 子非汝屬 第二章 頑姿

作者 ︰ 不眠飛行009

自那日之後,阮鈺果真再未去上書房。偶爾在宮殿之間的夾道中遇到他,總是獨自一人,並無奴婢跟隨,見了他便遠遠的側身佇立,低頭垂目。很是乖巧的樣子。淳于甄卻總是想到那日他與淳于昊對峙時桀驁之姿,反差如此之大,不免嘴角上揚,卻是停也未停,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許久,阮鈺抬首看著那個遠去的高大身影,暗暗呼了口氣,繼續前行。

來到逕國皇都已經一月有余,日子過得非常平淡緩慢。沒有熟識的人,也不用向誰請安。那四個奴才本就因被派遣伺候他這樣一個身份特殊之人心有不滿,而他既然親口叫他們不用經常伺候,自然是樂于承受。于是他一整日也說不上兩句話。嘴中總是泛著苦澀之味。便經常自行朗讀課文詩詞。打發時間。飯後在雨潤樓附近散步,沉迷春-色。做一個不知進取,了無羞恥的質子。

閉上眼,沉沉一吸。

阮鈺撥開細密的枝蔓,繼續行走。忽然听見不遠處傳來陣陣說話聲。其中一個正是三皇子淳于昊。

「听聞四弟前日得了幾壇上好的柳葉青,今日難得我們兄弟幾個聚在一起,你也就慷慨解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

「哈哈,三哥怎地將皇弟我說得如此不堪,難道我還要私藏偷喝不成?三哥既然喜歡,明日我就叫奴才全數送去。」

「哈哈哈,你少賣乖,要不是我今日自行討酒,熟知四弟要過幾年幾月才會想起自己有個喜歡喝酒的皇哥啊?」

嬉笑之間,那腳步聲已經越發臨近。阮鈺不想會再如此僻靜之地,與那幾個踫上,心想著如何避開,還是先躲一躲,但是萬一躲避不成更遭恥笑。正進退兩難之時。

三個皇子與四五個青年並身後遠遠跟隨的一行僕人已經打了個彎,迎面走來。

為首的四皇子先看見了他。不禁朗聲笑道︰「咦,那不是正在苦練無師自通之法的黎國皇子阮鈺嗎?」。

其他人听聞也向他看來,嬉笑出聲。只有淳于昊冷冷的看著他。

見躲已躲不過,阮鈺放下舉著樹枝的手。伸直了身子走了出來。

「各位皇子好興致。」

身上還沾著幾片花葉,眉目帶笑,神情自若。倒是一點都沒有身為從屬國質子的唯諾之勢。

四皇子淳于謙見他不過十幾歲光齡,卻不卑不亢,且面容俊秀,有幾分可愛,心添幾分好感。于是邀道「黎國皇子今日可願與我等同去飲酒賞花?」

阮鈺正打算婉言的退卻,卻看見淳于昊一臉輕鄙的看著他。「哼,瞧他那身形,乳齒未月兌的模樣,也就只會迭聲細語的與人斗斗嘴,叫他喝酒,莫不是要看黎國皇子耍酒瘋嗎?」。

阮鈺心知不可再多是非,與自己並無利處。卻依舊年輕氣盛,聞此言,順口便說道︰「我自然是知道三皇子與我不同,早已退去了乳齒,且生得一副浩然潔齒。乍一眼望去極似象齒。只可惜總歸不是。」

「哈哈哈」本來沉默在一旁的五皇子爆笑出聲。四皇子也是強忍著笑意。淳于昊臉上的顏色又開始變幻莫測起來。

「阮鈺,你好大的膽子……」本想說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罵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卻思及這樣一來反而是倒打自己一耙。于是改口說道︰「難道你們黎國人都像你這般目無尊長,不知禮數嗎?」。

听聞此言,大家都愣了愣,不知淳于昊為何忽而說起教來。

「暫不談你我身份尊卑之別,你一個比我等年少之人,見了我們竟然一點禮節行拜也無。究竟有沒有將我大逕國皇室放在眼里,恩?」

阮鈺愣了愣,規規矩矩的作了一揖。然後說「各位皇子安好。阮鈺先行告退不掃各位興致了。」

剛要離開,卻被淳于昊一把拉住,往前一推。阮鈺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阮鈺,我們也有一月未見了,叫你行個大禮也不為過吧?」淳于昊挑釁的看著他,氣勢逼人。

不過是個屬國質子,竟然三番兩次取笑與他,今日一定要叫你好好的記住,這究竟是身在何處,誰人做主!

阮鈺緊鎖眉頭,惱怒的看著他。

「怎麼,不知道如何行大禮嗎?」。

其他二位皇子不曾料想淳于昊會忽然生出此事,雖有些不忍,但卻不好當著阮鈺的面胳膊往外,何況他們熟知淳于昊脾氣火爆,且容易記仇,他與阮鈺的梁子早已結下,如今勸說他,定會連他們也一同記下。

于是四皇子向阮鈺打了個眼色,叫他不要逞強,不過一跪。

「難道我淳于昊還受不得你這黎國質子的跪拜嗎?」。

阮鈺不答,只是氣憤的對視著他。

淳于昊見他如此,越發氣極。「來人,給我好好教教這小子該如何行禮。」

話音一落,身後的兩三個青年就上前壓制住他的肩膀和手臂向下按去。阮鈺拼命掙扎,硬是強撐著不肯下跪。其中有一人被他攪得失去了耐性,一腳踢向他的腿後,阮鈺膝蓋一彎,單腳跪了下去。緊咬著嘴唇,揚著頭,呼吸沉重,怒目而視。原本整齊的發絲也有些凌亂了。

但此時他那不訓的模樣卻猛的讓淳于昊心中一震。忘卻接下去要如何羞辱與他。

「在做什麼。如此熱鬧?」

「二哥。」

「太子。」

循聲而去,淳于甄正緩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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