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傾天下 正文 道不明,難述其故(四)

作者 ︰ 傅璟雯

第一百四十九章

閔湘湘近來極不安分,三天兩頭的往我這里跑,來了也沒有事情,就只是挑刺。一會兒是飯菜準備的不夠新鮮,一會兒是茶水涼了還不換新的,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小事,總能讓她找到借口呵斥下人大半天。不過說來也怪,她從來都不罵我的人,也不罵自己帶來的陪嫁丫鬟,專找寧王府的人出氣,被罵的最多的就是她身邊的拘善,然後就是跟著我的拘緣,就連偶爾路過的雲香也一不小心招惹了她,生生被她臭罵了一頓。雲香脾氣不算好,礙于身份倒是也沒有還嘴,但是臉色陰沉的不行。我顧忌著畢竟雲香和聞人成倓關系不一般,有點不放心,事後曾試著問起閔湘湘此事,誰料閔湘湘一臉的無所畏懼,眼楮一翻,氣哼哼的說,「那又怎樣,到底也不過是個奴才難不成她能翻了天,把我趕出去?」

惠英對閔湘湘的這種做法極其厭煩,數次提醒我不要讓她再來了,而我只是笑笑,並不理會。閔湘湘和聞人成倓有什麼矛盾我大致能夠猜出一二,不過就是聞人成倓連日流連**樓,讓她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我對此很是放得下心,因為聞人成倓每次去**樓,都會帶上我。

其實聞人成倓去**樓真的沒什麼的,只是和雪姬吃一點很簡單的飯菜,然後坐在房間里看書一直到很晚。可是我怎敢將此事告知閔湘湘?聞人成倓瞞著她,無非就是想保護她,那我又有什麼權利去替代聞人成倓解釋呢?更何況,我還有事情要靠閔湘湘,所以也不能不見她,于是也就只能維持這樣的狀態,時不時的听她嘮叨一陣子罷了。

開了春,時間就過的很快,隨著天氣逐漸轉暖,我的心情卻愈加煩躁起來。

靈教的事情處理的很好,叛亂的人或伏法或被帶回總舵依教規處置,只有魁首白一鳴下落不明,莊誠一如我的所料沒有追擊。白一鳴和我也有情誼,但是事關靈教百年基業,我不可能姑息養奸,必須殺一儆百。所以我瞞著靈教諸人向流光要了一支搜索小隊支援,這小隊算是流光的精英,只可惜我指的是一條錯誤的路線,本來只需十日便可完成的事情,這些人繞道用了二十多天才找到白一鳴的蹤跡,不過還是不巧讓他僥幸逃月兌,掠獲了他的劍。對于一個劍客來說,這是相當于殺頭的侮辱。白一鳴已經受傷,他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不過即便他有命,也再沒有臉在江湖上混了。至于靈教其他不服氣的人,莊誠就算再不滿我讓流光插手此事,也還是會將這些人整治的好好的。于是,靈教的叛亂到此為止。

可是我還是煩,不可抑制的越來越沒有耐心。

當時,我曾承諾三皇兄,不出三年便可讓他遠離是非,但是眼看我嫁到北朔已經將近一年,非但沒有一點頭緒,反而被北朔朝堂的各種事情攪擾的快要失去方寸。

其實聞人成倓很有能力,而且咸樂帝是知道並且認可的,但是咸樂帝卻不知為何,總是用各種手段打壓他。

按照聞人成倓的說法,我是咸樂帝的心月復大患,所以奉命監視的寧王也就被安排了各種事務留在甫京。聞人成倓以前統領文書院,任務之繁重堪比翰林上院,只是名聲差了太遠。現在,為了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留在甫京的機會,咸樂帝將翰林院下院也交給他管,這樣一來,他身上的任務不要說超重眾人,即便是左右丞相也不及其三分之一。只可惜,這文書院只負責分發公文,翰林下院只有權力管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凡三年以上的刑獄或者當事人出身氏族或者是有功名在身便要移交上院審議。所以聞人成倓還是一個「閑人」。而且,咸樂帝總是把一些明擺著就是吃力不討好還得罪人的事情交給他去辦,辦的好了沒有功勞,稍有差池便是眾矢之的,每當如此,咸樂帝是絕對會把寧王推出去當箭靶子的。例如天珠一案,淑妃查不出結果,寧王卻被罰俸一年,弄得我都覺得有點冤。

我對此很是費解,曾委婉的詢問聞人成倓,當時他正在看公文,抬頭看我的眼神頗有些詫異,繼而微笑了,「寧錫身為靈教掌教,身邊有忠心者如莊誠,亂黨者如白一鳴,但是也應該有一兩個狗腿子,沒事替你揚揚威,有事給你背黑鍋,如我所料不錯,你的惠英姐姐就是這樣的角色吧?」

「這是什麼意思?貶低惠英還是抬高你自己?」長時間的和他相處,我的脾氣越來越好,即便是這樣的話我還保持禮貌的微笑。

「知道太子黨和睿王黨都怎麼說我麼?」但是他比我還要溫和,笑眯眯的解釋道,「寧王就是宣政殿手底下最听話的一條走狗。」

不得不承認,這句話雖不中听,但是一針見血。

「你甘心?沒想過其他的路?」我承認,當時是別有用心的想挑撥一下。

「我要是真的認命,你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過了好幾天,每當想起這句話我還是覺得後背涼涼的,莫名的後怕。

于是我很悲哀的發現,對于自己曾經篤定的路,竟然也一時難以判斷是否正確。父皇的遺命我毫不猶豫的違背了,但是這條路卻越走越難,越走越偏離預定的軌跡……

我進宮越來越頻繁。

姬皇後對閔湘湘的疼愛不是裝出來的,隔三差五就會將其宣召入宮,我也仗著和她的關系借著這個機會進宮。我從來都不和閔湘湘一路,而是長時間的停留在芳花園。

亙語是個沉默的小孩子,听話懂事但是過分的成熟,只有在見到成俍的時候才能展現出活潑好動的一面。每次,我看到成俍和亙語坐在一起,小聲的說著什麼,還有一旁的畫扇,安靜的做著針線,那種彌漫在周圍的靜謐的空氣就會讓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

成俍雖然是癱子,但是卻有一種溫和的氣質,能讓人產生無條件的信任。

當惠英最終查出結果的時候,整整一個晚上,我心緒難寧,輾轉反側。正巧第二天閔湘湘奉旨進宮,協助姬皇後籌備為西疆使者準備的筵席,我就厚著臉皮跟她入宮。

興許是我一夜失眠,臉色和精神都不太好,成俍陪了亙語一小會,就讓畫扇將他帶到一邊,招手讓我坐到他旁邊。

「天氣轉暖,沒事應該多出去走走,」成俍側過頭來,仿佛閑話家常,「甫京周圍還是有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例如西山的普濟寺,這時候的景色還是挺不錯的。」

「也許吧,可惜我一向對郊游之事沒有興趣。」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不用多心,甫京有京畿大軍駐守,沒有人會懷疑你的用意。」他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你心里壓了那麼多事情,也沒有人說,出去走走至少能舒緩一下,還是好的。」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的用意,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猶豫著,「二殿下……」

「這里沒有殿下。」成俍打斷了我,但是沒有生氣的樣子,依舊很平和,「此處雖是皇宮內院,但我淡出紅塵已久,你不必有所顧忌,也不用害怕隔牆有耳。」

「我……」我一時語塞,抬眼苦笑了一下,「您清楚我的身份麼……」

「楊謹德,廣安長公主。」成俍回答的很快,「我雖遠離塵世,但也不至于孤陋寡聞至此。」

「您和寧王關系想必很親厚吧,」對于我突然的問題成俍面色依舊,于是我就接著說,「寧王娶我事從權宜,我出嫁也是迫于無奈,我過的不舒服實屬正常,您不用多心。」

「看來你還是不放心我,」成俍笑了笑,「我雖不知你因而而憂慮,但也大致能猜出幾分。但若我直言,你肯定不會相信。」

「不妨明示。」

「你現在很安全。」成俍轉過頭目視前方,目光聚焦在很遠的地方,「父皇即便有心也不會貿然傷害與你,至于其他人,我只能說,四弟的實力你應該是見識過的,他既然做出承諾你就應該放心。我這里不好多說什麼,只想告訴你,四弟承諾的事情,言出必行,從未有失。」

「當然不會有失」我嘲諷的輕笑出聲,「寧王的承諾是︰我在北朔一天,便可保我一天平安。說白了也就是我出北朔之日,便是我性命不保之時。如此承諾,有與沒有有何差別」

「有人對你不利嗎?」。成俍沒有理會我的反駁,而是頗帶著幾分關切問道,「近日以來,我每每見你都是面帶疲憊,目光焦灼不堪,可是有人為難與你?」

「沒有。」我很干脆的轉過頭,「多謝關心。」

「那好吧。」成俍輕輕嘆了一口氣,「多的我也不說了,省的你認為我是在為四弟辯護。我只說兩句話,第一,寶媛郡主是個好孩子,也許任性了點但是絕無壞心。第二,那個名字里帶‘雪’的女子,你是應該小心些,不過也要有些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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