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機天運 第一卷 氣運 第十九章 算盡

作者 ︰ 紫芋

「真是晦氣,就差這麼兩步!」

快到家門口了這場大雨才下起來,韶志免不了被淋了一身濕,敲門的時候連手勁兒也大了幾分,聲音響亮,「快開門,他女乃女乃的,就差這麼兩步!這什麼雨嘛!」

韶韻踢踏著木屐跑過來,踩上板凳的時候因為有水差點兒滑倒,搖晃了兩下,才在韶志那一聲緊過一聲的叫門聲中把門閂拿掉,門打開,韶志走進來,韶韻忙把手中的傘遞了上去,「爹爹小心,不要淋了雨!」

「沒事兒,已經淋了。」韶志的手一撥拉,傘被推開了,他自己大步往里走,跨過門檻就抹了一把臉,把手上的水甩掉,三兩下月兌了濕了的外衣扔到一邊兒,光著膀子又去解褲子。

韶韻被那一撥拉又晃了兩下,忙忙扶著牆站好,關上門,把門閂上,做完這些回來,韶志已經把自己扒光了一半,的那條四角褲跟現代的內褲性質相同,光溜溜的兩條大腿露著,極為不雅。

好吧,就當他是穿著泳褲的,沒什麼大不了。

以前夏天熱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光著膀子穿著四角大褲衩踢踏著人字拖壓馬路的男人,這種形象實在犯不上大驚小怪。

韶韻面容鎮定地舉著傘走回來,古代的油紙傘撐起來的時候傘面有些平,有些大,雨水擊打的重量紛紛集中在傘柄上壓在手中,撐一會兒就覺得累了。

進了門先把木屐月兌到門口,把傘合攏立在門邊,見韶志正拿了毛巾擦身,韶韻忙洗了手去倒了一盞熱茶過來。

韶志擦的差不多了,往椅子上一坐,接過熱茶喝了一口,挑眉看到一旁的小藥爐,那還是原先李氏為了煎藥方便弄的。

「你怎麼把這個翻出來用了?」

「正等著爹爹回來吶,這小爐子放小鍋正好,我跟婆婆學了炖菜的做法,喏,菜都準備好了,就等著爹爹回來一起吃了!」韶韻說著把小藥爐上的水壺取下,放上了一個小鐵鍋,把壺中熱水倒入,又把事先準備好的調料包打開,一包調料直接扔進去,一股香氣頓時彌漫在房間中。

韶志沒見過炖菜是怎樣做的,見女兒像模像樣地做著,他也就坐著看,並不知道那調料包的用法是取了巧的。

韶韻事先跟石婆婆問好了那一小鍋要放多少水要放多少調料,然後把各種調料摻和在一起做成一個小包,好像方便面配著的調料包,取用方便,就是密封性遠遠不如塑料包裝來得好,短時間存放還行,長時間怕是要跑味兒串味兒。

有了這個,她大可不用費腦筋去想什麼時候加鹽什麼時候加什麼香料,索性跟火鍋一般,煮面一樣,放了水扔了調料之後,把那些菜都一股腦投進去,一鍋亂炖。

「我听爹爹今日老打噴嚏,像是有些著涼,那茶水熱熱的,爹爹多喝兩杯,這菜一會兒就好。」韶韻怕韶志等得不耐煩,一邊炖菜一邊跟韶志說話,「我還當爹爹要一會兒才回來,沒想到這麼快,這樣也好,我只怕做早了爹爹沒回來,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韻兒真乖!」韶志笑著說了一句,心情似乎好了幾分,話才說完,又是一個噴嚏打過,他自己揉了揉鼻子,帶著鼻音說,「好像是有點兒著涼了!」

「爹爹還是快穿上衣服吧,才淋了雨,可是涼著了?」韶韻一臉緊張地起身,打開櫃子給韶志找了衣服出來,「前兒劉嬸才把衣服送來,爹爹快穿上吧!」

家里少了女人,洗衣服的事情可是麻煩。韶韻年齡小,洗衣服未必能夠洗干淨且又費力,韶志見過一回便不讓她洗了,每隔一段時間便把兩人的髒衣服交給別人來洗。這洗衣服的工作也是古代女人除了繡花之外還能夠做的一件事情,只是比之繡花賺的錢少罷了。

劉嬸干的就是洗衣工,她家中貧困,丈夫瘸了腿又好賭,她有個兒子好學習,為了供兒子上學讀書,她白天要給別人家幫佣,晚上還要模著黑洗衣服,也賺不了多少錢,三十來歲就已經是滿頭白發了。

每次看到劉嬸,韶韻總有一種勸她離婚改嫁的念頭,實在不改嫁,離了那個不上進的丈夫也是好的啊!可惜她年齡小,這種話不能說。也就只能默默祝願她的兒子爭氣,能夠讓劉嬸晚年享福吧!

每次劉嬸來送衣服的時候,韶韻都要悄悄給她錢。韶志那人讓別人干這樣的「小事」是斷然不會給錢的。以前韶韻不知道的時候還總奇怪劉嬸為何一臉苦色,好像自家欠了她一樣,後來知道了她的境況知道了韶志的吝嗇,韶韻便主動給錢,未必夠但至少有。

劉嬸第一次從韶韻手中拿到洗衣服錢的時候還落淚了,連聲說著韶韻是個好女圭女圭,言外之意就差沒有罵韶志是個魚肉鄉里的了。

為了這一筆開支,韶韻的荷包總是鼓不起來,那個裝錢的繡囊壓根兒就沒滿過。才有點兒錢就要補上韶志的爛賬,某些時候韶韻也想狠狠心裝不知道得了,可是臉皮到底厚不起來,一見到那樣可憐巴巴的眼神,她就良心不安,自來就沒有那等讓別人做事不給錢的道理,佔不到理上,她就怎麼都挺不起腰桿。

有時候她也會嘆息,怪道人家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吶,自己果然還到不了那個境界上。

「還是韻兒會疼人!」韶志見女兒一臉關切,笑眯眯地把衣服拿來穿上,衣服貼身,頓覺暖和,心里也是一片舒坦。

這時候,韶志總算念起了李氏一點兒好,好歹給自己生了一個貼心的閨女。

一頓熱乎乎的飯吃過,填滿了肚子,心情更好了,韶志又開始給韶韻普及一些常識,不忘嘮叨一些張捕頭的不好處,一天的事情其實沒有多少,兩三句話一說就完了。這要是細說,韶志就提到了那茶館的說書先生,說是個看風水的。

「看風水的也能夠說書嗎?」。韶韻問了一句,並不怎麼放到心上。

以前她發現自己能夠觀氣的時候不是沒有對算命相學之類的產生好奇,曾經在買菜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常年在大街上擺攤的張瞎子。

張瞎子不是真的瞎了眼,他的眼神兒可好著吶,韶韻就曾見過離了老遠他巴巴地去撿地上的一個銅板,當時韶韻離那銅板的距離分明更近一些,可是在他撿起之前,韶韻都沒發現那銅板的蹤跡,可見這人眼神兒很好。

之所以得了一個「張瞎子」的諢號,乃至眾人都忘了他的本名,只因這人的幌子寫的便是「瞎子算命」,且每次算命的時候他都會裝模作樣搖頭晃腦,最關鍵的是那雙眼多是閉著的,仿佛那樣就可以有一種高人風範,眯著眼楮的時候也有,是在別人掏錢的時候他才眯著眼楮。

韶韻偷偷觀察了幾次,發現他的說辭都是那麼兩套,一套是先說有災有難,玄之又玄地拽上幾句似懂非懂的文,在對方起了好奇的時候發揮口才胡扯一通,在對方焦急求教的時候,收錢說方法,說方法收錢。

當然那方法一定要是心誠或者有什麼玄乎的條件,這樣萬一壞了事,他可以說你沒達到要求,萬一沒事,他就說是自己的方法好用,避了禍事。

再有一套是說有喜,有什麼好事要發生,然後又說這好事中有波折,什麼有驚無險之類的扯上一篇,這叫「平安算」。多半是見對方面有喜色湊個趣,像是給人說恭喜得到一聲「同喜」一樣湊便得點兒歡喜錢。若那人喜事不成轉回頭來又會覺得他的話對,說不定還會回來求幫助,又是一筆錢。

韶韻原是對這些一點兒不懂的,還是石婆婆發現她總是偷看,以為她信了這個歪了心思,跟她說了其中真假,告誡一番,說那張瞎子就是個騙人的,原先是個游醫,後來醫死人了還是怎麼回事覺得當大夫風險大,改行做了算命的。

真正算命也就是糊弄一些外地人,當地人都不是找他算命的,多半是找他代筆寫個信或是有個頭疼腦熱到他那里找個土方子,再就是誰家生了孩子,家里大人想要給孩子討個好兆頭起個名字什麼的,偶爾測個八字找個吉時也會問問他,所以他的生意還算不錯。

「這說書的有什麼講究,上下嘴皮子一張就能夠說,只要不是個啞巴,誰都成啊!我看那小白臉也待不久,看他那個樣子就不是個安分的,指不定起什麼歪心思吶!」韶志對小白臉素來沒好話,從來不憚把人往壞里想。

韶韻看韶志那副樣子,保不定那「小白臉」是說誰吶,抿著唇把笑憋到肚子里,張捕頭啊,我爹可是看你很不順眼啊!看到個皮膚白的就想當做你罵了。那說書的可真可憐,無端端也成了個「歪心思」的。

這場雨下了一夜,從瓢潑傾盆到淅淅瀝瀝,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天際出現了一道彩虹,雲霧隱隱的,好似有仙閣神宇在那虹橋盡頭,一片絢爛的雲霞動人心神。

韶志伸了個懶腰,站在門口打了一個噴嚏,捏著鼻子使勁擤了一下,甩掉手上的穢物,帶著重重的鼻音說︰「看來真是著涼了。」

韶韻听到動靜從廚房探出頭來︰「爹爹可是生病了,听著話音都不對,且開點兒藥來吃吃吧!」端著飯菜走出,看著韶志的面色憂慮道,「不然爹爹就告個假在家歇上兩天。」

韶志不是個勤快的,听到女兒的話想要反駁來著,但是順勢一想,覺得歇兩天也不錯,懈怠的心思一上來,原只是喉嚨有點兒不太舒服,鼻子有點兒堵,這會兒竟覺得頭暈腦脹了起來,竟是出門都不想出了。

瞧見韶志頭頂的紅光比前日似乎重了幾分,韶韻巴不得他不要出門,卻還是要吃藥,想到自己偷偷給韶志開窗戶讓他著涼的舉動,這關心擔憂之情又真切了幾分,夾雜著一絲愧疚,爹爹,對不住了,為了你能夠不惹禍,你還是在家歇兩天,等那紅光過去了吧!

看病不能讓人替代,韶志什麼都大大咧咧的,對自己卻還是珍重的,吃了飯跟韶韻說了一聲,便直接往衙門口跑,準備先去告個假,然後就去醫館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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