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俏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卷 姨娘 第六十四章 紅綃

作者 ︰ 收紅包的

螺兒的話猶如平靜的湖面丟下一塊巨石。于陽只是微垂了眼瞼。對于螺兒的話她是半信半疑,因為這個時候木樨處于這樣的待遇,她感到費解。

妞兒也只是笑笑,上前勸道︰「怎麼會是她呢?明明是木槿說的啊。再說我們和陽妮子以前確實也是認識的。」

螺兒看著她們倆這樣不由冷笑一聲︰「木槿?木槿怎麼曉得你們認識?」

于陽笑了︰「大約因為我是這府里的探子吧。」她頭一次在旁人面前說了這樣的話,既然都認為她是探子,她說出來又有什麼關系呢?

這確實讓螺兒感到意外,于陽的這一句話堵的螺兒不曉得要怎麼說,她跺了腳︰「好心當成驢肝肺!以後有你們哭的!」

于陽沒有多說,而是拉著站在一旁怔怔的妞兒回自己屋。

妞兒一進屋子便拉著于陽︰「陽妮子,螺兒說的話是真的麼?」她也不等于陽回答,便自言自語起來,「我也覺得奇怪,那次的事情出了後我就在想,木槿是怎麼曉得我們認識,如果不是認識的人說出去,她怎麼那麼肯定?為什麼木槿單單帶人去搜你的屋子?她那麼大張旗鼓的顯然是知道你那一定有什麼。還有木香……」

妞兒的思路一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今日好像都明了了,自己身邊的人告發了她們……

「她也是六月生的,只是因為時姨娘嫌她長得好叫太太帶走了,只要把你擠下去了她就可以……你說是不是陽妮子?」

于陽忍不住道︰「小世子已經沒了。她攆我做什麼?」

如果說這事情發生在男嬰夭折之前妞兒這麼說好是有道理的,可是這事情發生在男嬰夭折之後……這就說不通了。

于陽拉著妞兒的手,平靜地道︰「妞兒,你不要亂想,我們都不要亂想。我們自己不想當槍,有人若是想讓我們當槍……」

妞兒這個時候也緩過神來,她反握住于陽的手,憂心道︰「陽妮子,你的意思我怎麼不曉得呢?木樨是這樣回來,螺兒……她雖然看上去平善,但是……我不說你也知道,在這個府里想要有一點地位,沒個心計那是不成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永遠都不曉得。」妞兒歉意地對于陽笑了笑,「我只是想說,這府里的人從不會說沒用的事,也不會說沒有來頭的話。」

于陽又何嘗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現在,如果螺兒說的是真的,弄不好她跟妞兒就要掉進木樨跟紅綃的暗爭之中。那麼自己要出去,妞兒的目標都實現不了了。

「那咱們就看著,看著她們怎麼辦。」在不知道對方要出什麼招數的時候,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再說木樨既然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根基不深的紅綃能拿她怎麼辦?

張瑛賞給自己的三國演義是木樨,那麼在一定程度上說木樨是張瑛信得過的人,而現在卻轉用初來乍到的紅綃……螺兒說那些個僕婦都听紅綃的,紅綃有什麼能耐能在半個月之間就讓那些人對自己言听計從?如果沒有一家之主的發話不會這般的順利。但是張瑛放任紅綃這麼做……這里頭的意思就令于陽不由不掂量一二。

妞兒想了想,亦點了頭︰「陽妮子,你說的是。咱們就在這看著,看著她們要怎麼辦。」木樨跟紅綃的戰爭,妞兒想想便覺得是木樨的勝利。

兩人才做了一回針線,王軍媳婦送來了飯菜,這些日子都是什麼大餅裹菜,天冷送到這的都是涼的,她們少不得要自己熱一下。

「這東西要怎麼吃?」螺兒抱怨著眼前的東西,這連她在家里吃的都不如。

王軍媳婦笑道︰「姑娘,就當順順口。」

螺兒丟了那些肉食︰「都是肉怎麼吃?難道就沒有青菜?我現在到是不知道,吃個青菜也那麼難了!」

王軍媳婦又笑了︰「螺姐兒,你這就是不知道了。在別的地方是肉貴菜賤,到了這西北就是菜貴肉賤,想吃青菜,不是到過年,輕易吃不得。」王軍媳婦麻利的裹了餅遞道螺兒手中,「姑娘在府里就沒听老人說起過,一車蘿卜在京城不過是三四兩銀子的事,運到這西北,進了將士口中。就要一百多兩。」

螺兒丟了手中的餅︰「又不是沒得吃。都讓那個小狐狸精昧下了,我這就去找她!」

「哎呦!我的螺姐兒,這哪里能說的,你再這麼說就是你倒霉了。」王軍媳婦忙掩住螺兒的嘴巴,驚怪的道,「以前你是跟著木樨姑娘,沒人敢說你,如今……是她做主,你哪里能跟她斗!」

「她?」螺兒一陣冷笑,「我們姑娘是太太派來的,她算什麼東西。」

王軍媳婦拍了手︰「螺姐兒,這話背地里說說也就算了,可不敢當著面說。」

于陽听著王軍媳婦這麼勸螺兒不禁一笑,這哪里是勸,這明顯地就是在挑撥離間,火上澆油麼!這麼勸能勸下火?

果然,螺兒的脾氣又上來了︰「我為什麼不能說?我偏要當著她的面說,她做的出就不怕人說了?」

「有人在麼?都死絕了?讓我們姑娘站在雪地里等著不成?」外面傳來女子的喝聲。

王軍媳婦忙站起身走到門口挑了簾子,身子微微一怔,繼而笑著迎了出去,她的聲音略高一些︰「這是……紅綃姑娘,您怎麼來了?」

王軍媳婦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的奉承,這讓螺兒很不滿意,她甩了簾子︰「呦~這是哪里來的姑娘啊!王嫂子恕我眼拙,我還沒認出來。」

王軍媳婦忙道︰「螺姐兒,你不認得了?這是紅綃姑娘,在老爺跟前伺候的。」

螺兒冷笑一聲︰「什麼紅綃姑娘?老爺跟前伺候我的人我都認得,從哪里冒出來的姑娘。如今還真是反了天了,貓兒狗兒的也知道稱姑娘了。也不知道哪里爬出來的就敢稱姑娘了!」螺兒的嘴巴狠利,一溜一溜的順口的很。

「哪里來的丫頭,就該掌嘴!」這是個陌生的聲音。

螺兒不由哼了一聲︰「哪里來的?姑娘我從太太身邊來。這位紅綃姑娘連我都不認得了?」螺兒冷眼瞧著穿著雪青色斗篷的紅綃,她這一身到比以前氣派多了,一想到她這麼對待木樨跟她,她氣得牙癢癢。

只听得紅綃道︰「嫂子認錯了,這是螺兒姑娘,是太太身邊的,她今日才來嫂子不認得。」又听得她道,「我听木樨姑娘病了,帶了藥來看看。」

螺兒瞧著紅綃從身後人手中端了藥罐子,看也不看,伸手打翻︰「哪里來的藥?藥在哪里?我怎麼沒看見?紅綃姑娘。」螺兒口中,那姑娘兩個字咬的格外的準確,格外的重,生生的是在諷刺著紅綃。

紅綃也沒有惱,只是笑道︰「等會便拿過來了。我先看看木樨姑娘如何?」

剩下的在說什麼于陽沒有去听了,這里妞兒已經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听听。」

于陽已經听見了,紅綃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哭,即使不是她的錯,只要旁人大聲跟她說話,她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讓人沒了脾氣。現在。螺兒跳成那樣,她還能平和的對待,確實不一樣了。

「陽妮子,你還記得咱們頭一次騎馬的事麼?那時候她……多乖啊!」妞兒意味深長地,指了指外頭的人,「也不曉得,她以前的膽小怕事,那是裝的呢?還是現在腰桿硬了。」

是啊!那個時候的紅綃還是很怕人的,膽子也是很小的,明明已經是二等了,卻還要怕個小丫頭。這不過是不到一個月的工夫。一個人就轉變成了這樣,這還真是讓于陽驚訝。如果說是突入起來的恩寵讓紅綃變了性子,那還好說,若是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那就可怕了。

簾子掀開了,一股冷風吹了進來,于陽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探了頭看向了外間,紅綃正走進來。後面跟著的人為她解斗篷。

妞兒也瞧見了,卻拿了活計坐著。

「我來看看你們。」紅綃在踏進這間屋子後變得更以前一樣了,怯生生的,說話小聲小氣的,顯然是底氣不足。

于陽笑了笑,請她到炕上坐,而她也隨手拿過自己的針線低頭做著。

紅綃到是沒有什麼話,她身後跟著的人到不舒服了︰「姑娘跟你們說話,你們還敢不回?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從府里過來的,可這說話行事哪里像是有體面地人做的。」

于陽微微一笑,對著紅綃道︰「姑娘今日來我們這做什麼的?」

「陽妮子……」紅綃小聲的道,「我听說木樨姑娘病了,來看看,順道也來看看你,不曉得你現在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有勞了,我現在好多了。」于陽笑著同紅綃說著。

紅綃瞧了于陽一眼,怯生生的道︰「我曉得你生我的氣,說我搶了你的差事。本來老爺是讓你到跟前服侍的。我真的沒那個心思……是老爺找了人叫我過去的,陽妮子,我真的……」

于陽放下手中的針線,模了一旁的帕子遞給了紅綃,輕聲道︰「姑娘別哭壞了眼楮。」又道,「我又沒說什麼啊。」

紅綃握著帕子跟前就不擦,任由淚水落下︰「你沒說,我知道你心里說著呢。你信了螺兒的話,認為我搶了你的差事。」

于陽只是看了紅綃一眼。搶了她的差事,紅綃是怎麼想出來了。如今,她覺得這是個笑話,當你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時候。對方極力的解釋,這讓人看起來更加。

「螺兒什麼也沒說啊。」

紅綃停止了哭泣,驚愕地看著于陽,顯然于陽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于陽不由地佩服紅綃,她所謂的驚愕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又抽泣起來︰「陽妮子,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別人不知道我,你跟妞兒還不知道麼?我從來都沒要跟你們搶過,你病了,老爺說妞兒要照顧你,這才叫我去的。」她為難得咬著下嘴唇,「我這就回老爺,讓你們到跟前伺候。」

她猛地起身就走。

只是可惜,除了跟著她來的僕婦拉住了她,于陽跟妞兒都原地不動,妞兒甚至連頭都不抬,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她的伙計上。

僕婦緊緊地抓住紅綃的一角,苦苦的勸著︰「姑娘,老爺正上火呢,您這去……為了那人犯不著。」

「大家都不相信我了。」捂住臉嚶嚶的哭著,她口里說要去,可是這身形卻沒半點要去的意思。

僕婦死活不肯放手︰「姑娘……」喚了一聲後,僕婦猶如破罐子破摔般的下定決心,「姑娘,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替她們遮掩什麼?你就是不讓我說,我還是要說的。她委屈,她委屈什麼,她辦砸了差事,老爺處罰了她們,她們到認為是姑娘給她們穿小鞋了?听說她病了,姑娘偷偷模模的來瞧她,還自己出錢熬藥,她倒好,給打了。姑娘,她不要,您還巴巴的送來做什麼?生病的是她,愛要不要。」

「嫂子,老爺只是一時生氣。」

「生氣!生什麼氣?自己辦不好差事該自己給自己兩巴掌才是。」

于陽掏了掏耳朵,對著那個僕婦道︰「嫂子要吃茶麼?」

僕婦一愣,隨即明白于陽這是顯她吵,便道︰「你不要嫌我吵,我就沒見過像紅姑娘這樣的好人了。若是我,我才不理會,餓死病死隨你,你的死活跟我什麼關系。」

于陽干脆放下手里的針線,站了起來︰「我給嫂子倒些茶來!」、

「倒什麼?人家如今吃了好茶了,哪里能看上咱們這里的東西。」螺兒突然挑了簾子進來,「別到時候吃不慣,吐了,又說我們要害人了!」

一直做針線不說話的妞兒突然開了口︰「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們害誰了?」

螺兒手一揚,一包東西朝著紅綃的臉面仍了過來,紙包在紅綃面上炸開了花,里面零零總總的東西散落下。低頭一開!哦,是藥材。

螺兒一手插腰,一手指著紅綃道︰「這是什麼東西?不曉得人還只當你好心,我們是壞人呢!你哭,哭給誰看的?別到處說我們欺負你,如今是你在欺負人?怎麼?送來這種東西就要我們感激涕零,要不要我這給你紅姑娘行個禮?」螺兒說著還真給紅綃行了個禮,「你拿這些東西是喂貓還是喂狗?這是給人吃的麼?你生病了,我們姑娘給你吃的是什麼?你到會作踐人了!」

紙包在紅綃面上開花的時候,紅綃又一次流下了眼淚,她強忍著不出聲,雙手不停地揪著手帕,肩膀只是一聳一聳的,說不出的可憐。

那個僕婦對著螺兒當面狠狠地啐了一口︰「作踐人?作踐你們就把你們丟到這,讓你們自生自滅去!這是什麼?我告訴你,這是藥,是活命的藥。你也不滿街打听去,現在就是這點東西都難得來,你扔,你扔了你就不要吃。」僕婦的體態很寬大,吵起架來氣勢也平添了五分,加上她沒說一句話便推搡螺兒一次,漸漸的,硬是把螺兒推到了牆邊。螺兒無路可退,只得忍受著僕婦滿口地吐沫星,指手畫腳的在自己面前。

「你們那時候是什麼場景,現在是什麼情景,你不曉得麼?你不曉得我就告訴你,你在我面前逞威風,也不照著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人!太太跟前的了不起?太太跟前的就該有太太跟前的樣,狐狸精,你罵誰是狐狸精?我看著你才是個狐狸精!小小年紀,身子還沒長全呢,滿口地髒話,不好好的整治整治你,以後到罵起主子來了!」

僕婦說著便揮了手,兩個壯實地僕婦沖了進來,一面一個抓著螺兒便拖出去,洗口了!

只見紅綃攔著那個僕婦︰「好嫂子,這是何必呢?螺兒就是這脾氣,好嫂子,瞧著我的面子,不要一般見識了。我沒什麼的。」

僕婦忙道︰「姑娘,姑娘就是這麼好欺負人才站在你頭上作怪的。哎!罷了,既然是姑娘開口,就饒了她。」

螺兒被嚇得不輕,可是她畢竟不是心服口服︰「假好心,哪個要你裝。」

于陽開了口,她看戲已經看夠了,再看下去也沒什麼看頭了,便道︰「螺兒,你不去看看木樨姑娘,在這里做什麼?」

螺兒很是機靈,瞧著于陽開口了,忙點了頭︰「這就去,還請姑娘幫個忙。」

妞兒這里也道︰「想必你的事情也多,就不留你了。」她瞧了紅綃的面龐,道,「我看你這些日子也瘦了不少,這里有病人,你若是身子再不好就壞事了。對了,還要討你個面子,陽妮子跟我都怕冷,這炭火也不夠,如今又來了兩個,還要請你多添一些才是。」

紅綃連忙說哪里的話,應承著馬上便叫人送來,又說事情多要回去了。

這里人才出門,螺兒便道︰「瞧見吧!她現在是什麼你們知道了吧!你們還不信我的話。」

于陽沒理螺兒,螺兒見沒人理她,也懶得在這,又回了屋子看木樨去。

妞兒拉著于陽,突然笑了︰「我到不曉得紅綃還有這個本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如今哭得本事比不上先前了。真是假!你看看她先前的那個樣子。」

是啊,如果紅綃今日不來,到沒什麼說頭,這一來,再一鬧,什麼都曉得了。

這時,螺兒又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拉著于陽就要過去︰「我們姑娘醒了!要見二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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