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俏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卷 姨娘 第六十三章 被關了的木樨

作者 ︰ 收紅包的

「咱們府里現在沒有以前熱鬧了。」王軍媳婦手里捻著線同妞兒聊著。「以前,嘖嘖嘖。我小時候我爺爺常抱著我跟我說以前的事。」

「我爺爺說,那時候他也才記事,他說頭一位公爺的太太就生養了七位少爺,兩位小姐,再後來,這七位爺娶妻生子,這府上哥兒姐兒的攏攏總總的有近三、四十個。你看咱們府里現在空,那時候都不夠住。每位小姐委委屈屈地只有三四個丫頭伺候,便又買了好多人家進來。後街就是那時候買下來的。」王軍媳婦興奮地回憶著當年英國公府的盛狀,說著說著,她不由地嘆了口氣,「只可惜,到了咱們老爺的祖父那一代開始,子嗣就淡了,到了老公爺那一輩,只有咱們老爺一個男丁了。許多地方都空著了,下人們都賦閑在家,要想進來當差事不知道要廢多少工夫。若不是有我爺爺的臉面我也不能進府里當差。」王軍媳婦笑了笑,「我是家里的老大,那時候就我一個。老人家寶貝的了不得。」

妞兒恍然道︰「難怪,好多嫂子為了差事掙了個頭破血流的。不說別的,就我跟陽妮子進來的時候,就听著好幾位嫂子在那說什麼,家里明明有那麼多人使不過來,還要上外面買。」

王軍媳婦笑著道︰「那是你們好福氣,這話我也不說二遍了,反正你們是知道的。我們府里那麼多的丫頭,居然沒有一個是屬羊的六月生的。」

妞兒推了自己身邊的于陽︰「她才是六月生的,我不是。」

「我知道。姑娘的生辰是頭一份,我以前在下面當差的時候,不曉得听多少人羨慕呢。說什麼趙天師都為姑娘看相,又說小世子對姑娘親近……哎呀,說的太多了。」一會兒王軍媳婦的話鋒便轉開,對著妞兒道,「陽姑娘是頭一份,姑娘也不差,我听說趙天師也給姑娘瞧過相?」

妞兒沒想到王軍媳婦會轉而跟自己說話,還提到趙天師為自己看相的事情︰「沒……沒什麼。」

王軍媳婦只是笑了笑,也沒有堅持下去,卻是跟妞兒說起別的事情,說了她花扎的好,又問要首飾看。兩個人說著說著,便親近了許多。

于陽雖然做著針線卻一直在邊上看著,王軍媳婦平日里對她們也就是一般,可這一晚上怎麼突然就這麼親近起來,听她那話的意思。還有些煽動的意思在里面。她這是要鼓動妞兒對付紅綃?只是紅綃又礙著她什麼了?

終于送走了王軍媳婦,屋里也算是寧靜下來了,妞兒笑著對于陽道︰「這位王嫂子,我還真是看錯了她。還真是在先頭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心里打了九連環呢!」

于陽放下手中的東西,活動著脖頸。她到要听听妞兒是怎麼說的,不過說實話,這面上的表情妞兒比她強許多,方才她跟王軍媳婦談了那麼久,也沒見她表露出半點來。

「你也覺得?」

「瞧不過紅綃慫恿著我呢。」妞兒鋪了被子,鑽進被窩對著于陽道,「她這種人我也見了些,記著別人出頭了,自己瞧不過去,又不願意自己出頭便慫恿著人上前,她好就勢推牌。」

「那你說說,她為什麼瞧不過紅綃?」于陽笑著看著月兌衣裳的妞兒。

妞兒笑著對于陽眨了眨眼楮︰「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也是覺得奇怪,她揪著紅綃不放做什麼?若是木樨不在麼,她這樣也說的過去,可木樨在這,她還那樣。i听到有人說她了麼?」

「在不在都是一樣。」于陽道。木樨在這麼做是讓木樨的縱容,那麼木樨不在這麼做是……有人吩咐了她……

妞兒躺了下來,雙手交叉地放在胸口上,深深地松口氣︰「木樨為什麼單單留下她跟紅綃來?」說著妞兒又翻身坐起,「陽妮子,其實想想,我覺得紅綃怪怪的。」

「怎麼說?」

「王嫂子說她……大冷天的穿的那樣的少……她是不是也存著那個心思,就是那個……」妞兒隱晦地說著。她原還想著趁這個機會呢,沒想到讓人得去了,「不過也好。我看木樨回來了,她怎麼辦?木樨這次來就是……」

于陽听妞兒說過一次,她不由地點著妞兒︰「你也學會陰壞了。」

妞兒笑著躲著,一面道︰「她若是沒那那個心思,旁人就是想害也還不著。陽妮子,我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妞兒往于陽身邊湊了湊,「陽妮子,其實吧,我現在也不曉得自己要做什麼了?」

「這是怎麼說的?」于陽側了身子,看著側躺在自己身邊的妞兒。

妞兒有些不還意思地道︰「我只是覺得自己沒有了動力了,拼不上去了,窩在這沒有了希望了。再說那麼多人都想當姨女乃女乃,都想出頭,可又有幾個出頭了的呢?木樨還是太太抬舉了的,到現在還沒消息呢!」

于陽沒想到妞兒會打退堂鼓,不過她喜歡這個退堂鼓,但是她沒表現出十分的意思,而是試探的道︰「你不想……」

妞兒微微一笑︰「想,當然想。只是覺得自己不行。好像使不上勁了。」妞兒平躺了身子,「你不是不知道我待在這的動力。不想叫人瞧不起,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了。可是,我現在有些膽小了。」

怕不是膽小,而是目標越高付出的就越多。

妞兒接著嘆了口氣︰「有時候我在想,我就被指個人嫁到外面也可以。只要他出息,即使不做姨女乃女乃,吃不著那些好東西,穿不了綾羅綢緞也是可以的,只要他有本事。可是有本事的人怎麼會瞧上我?再說咱們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里認識人。」

「所以……」于陽想听听妞兒後面的話。

「所以。我還是達成我的目標好了。反正你後面是穆大人,那也是我的靠山,有了靠山我就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于陽沒想到說道最後居然是這麼一個結局,她擺著手︰「穆大人又不是我的靠山。」

妞兒只是笑了笑沒多說。她不是傻子,如果穆時風對于陽沒什麼,怎麼可能幫她這麼大的忙?她才不會相信,現在有人平白無故的對人好。

饒是王軍媳婦不能出門,但是每天她還是有新的消息傳達,比如說什麼紅綃一天換了多少件衣裳,比如說換了什麼發髻,又比如說……她這些消息讓妞兒跟于陽不由感到佩服,她果然是厲害。

于陽跟妞兒對這些消息只是听听,有說話接上兩句。一旦她們接上,王軍媳婦的話就變得更多,到最後慫恿的意思是越來越明顯,就差直白的對她們說︰「該你們去伺候老爺才是。紅綃已經爬上老爺的床了。」

可是于陽跟妞兒明顯的不上鉤,這讓王軍媳婦多少感到一絲的遺憾,她只能改變政策,過了兩日開始抱怨吃的不好,炭火不夠,說紅綃小人得勢要害她們。

這幾日是吃的不怎麼好,炭火也少了,穆時風先前同于陽說過一些。于陽到是略微想到一些,這明明是七皇子的人開始轄制西北大軍的糧草顯出的供應不足的征兆,到了王軍媳婦的口中就是紅綃要害她們。看來那個人等不及了,要迫使她們出手了。

不過王軍媳婦還有她上面的那個人明顯的是低估了妞兒的耐性還有于陽的無所謂,她們一直沒有動靜。

知道有一天,王軍媳婦興高采烈的來通報︰「木樨姑娘回來了!」

木樨……她還真的回來了,正如她走的時候留下的那番話一樣,她確實回來了。

不過木樨卻是叫人抬進來的,而且直接抬到于陽所住的小院子。她這次來已經沒有上回來時前呼後擁的氣派,身邊只跟了螺兒一個人。而那些抬木樨進來的僕婦也只是抬,把人丟到炕上後便冷臉出去,無論螺兒怎麼央求大娘嫂子的都沒有一個人理。最後螺兒還是求道了于陽她們這里。

「陽姑娘,妞兒姑娘,請幫我把姑娘抬進屋子吧。我們姑娘病著,不能這麼凍著。」

于陽跟妞兒搭了手將木樨抬進屋子,那邊王軍媳婦已經趕過去燒炕了。瞧這樣子,木樨病得不輕,只是抬人的僕婦只是把她丟在院子空地里,這……

于陽跟妞兒才要出去,螺兒又從里間沖出來,拉著于陽跟妞兒。

「陽姑娘,請給我姑娘一口水喝吧。姑娘今日還沒進一口水呢!」螺兒在于陽面前從來不叫她什麼姑娘,甚至說,于陽就沒見螺兒這樣低聲下氣的同人說過話。雖說螺兒平日的口氣還算是平和,可是像現在這樣低聲下氣的口氣確實從來沒有過。

于陽還有些顧忌,木樨這又是什麼意思?按照她現在這個樣子萬萬不會是百呼不應的局面。她拉著螺兒︰「這是怎麼了?」

螺兒抹了一把眼淚︰「我們才到太原不久,這邊就來信了,說這邊催著我們過來,姑娘就帶著我們上路了,緊趕慢趕的,姑娘就累倒了,上吐下瀉的。姑娘說老爺催著,也不敢停,好容易趕到這,一大早就遞了話要見老爺,可在外面等了半日都沒一個人,外頭那麼冷。姑娘又暈了過去,我請人幫著拿水,也沒人理。好容易等到老爺傳話過來,竟是把我們姑娘拖了過來。」

螺兒這麼一說于陽更是疑惑了,她跟妞兒交換了個眼色,這邊妞兒忙問道︰「木樨姑娘病了?到底怎麼了?我這就去拿熱水。」

王軍媳婦提著一壺水從那邊出來︰「妞兒姑娘不用了,我這就拿出來,才燒開了的。」她一面提著水,一面催著還傻站著的螺兒,「螺姐兒,快帶我們瞧瞧吧。」

螺兒忙要去接熱水,王軍媳婦側了手︰「我來就好。你嬌滴滴的姑娘怎麼能干的了這個。再說趕了一路累了吧,餓不餓?廚房還有些干糧,我拿來給你。」

王軍媳婦同螺兒在前面說著話,妞兒跟于陽則站在後面,小聲地道︰「陽妮子,這是怎麼了?要不咱們去看看?」

于陽點了頭,想了想,螺兒說木樨在外頭站了一上午,又回了自己的屋子,拿了上回自己只剩下的藥,再過去。

木樨已經暈了過去。王軍媳婦螺兒還有妞兒正在那里忙著給她換衣裳呢。妞兒一見到于陽便招了手︰「陽妮子,過來搭把手。」

于陽放下手中的過去幫著妞兒為木樨穿衣裳。木樨的身上滾燙︰「發熱了?」

螺兒听了又哭了起來︰「姑娘身上發熱已經好些天了,今日在風地里又站了一上午,更嚴重了,直接就倒在了雪地里。」

于陽忙拍拍又哭得螺兒︰「別哭了。我這里還有上回發熱的時候的藥,也不知道合不合木樨姑娘的癥。」

螺兒突然給于陽跪了下來︰「陽姑娘,我曉得你的心地最好,我求求你了,請你給我們姑娘請個郎中來吧。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當牛做馬。」

于陽忙攔住磕頭的螺兒︰「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

王軍媳婦為木樨又加了一床被子,隨之攙扶起螺兒︰「螺姐兒,你快起來,別哭了,你現在就是把頭磕破了,陽姑娘也請不來郎中啊。」

螺兒紅著眼楮瞪著王軍媳婦︰「當初她生病我們姑娘可是立馬請了郎中的……」螺兒哽咽著,一會兒象是明白了什麼,跺了腳,「你們好狠的心啊!我算是看透了你們了,枉我們姑娘平日里對你們那麼客氣,現在你們到成了這樣,就算我們做錯了,辦錯了差事,老爺還沒發話呢,你們就這麼對我們?」

木樨辦錯了差事?她做錯了什麼?也是,她現在的這個待遇,應該是做錯了什麼,可是她又能做錯什麼?

王軍媳婦不由叫屈著︰「我的好姐兒,這話是怎麼說的哦?不是我們不給木樨姑娘請郎中,而是我們出不去。哎!你也別不信啊!你們這走了還沒三天,我們就被關了起來了,出不去,進不來。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

螺兒一臉詫異地瞧著王軍媳婦,不信的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王軍媳婦嘆了口氣︰「怎麼不信?你去看看我們現在住的。那碳還有多少?現在我們三個人住一屋,就是為了節約點炭,就是吃的,也沒有以前的樣兒了,不是我說,就是在咱們府里也沒有這樣的。」王軍媳婦說著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有端著吃食進來,往螺兒跟前一放,「你看看吧。我們都吃了半個月這個了。」

雖然做的是饅頭樣兒,但是面卻是黑的,螺兒還真沒看過這樣的東西︰「這是……」

「姑娘嘗一口。」

螺兒到底不肯吃一口,這樣子的東西能吃麼?

王軍媳婦不由笑道︰「姑娘還是吃吧。肚子餓可不是好玩的。」

螺兒連忙搖著頭︰「我吃不下。等餓了再吃。」

王軍媳婦只是笑笑,並沒有央著螺兒,而是取了于陽拿過來的藥包︰「我去煎藥,螺姐兒幫我搭把手可好?」

「姑娘這……」螺兒不肯丟了木樨。

王軍媳婦一把抓住她的手︰「螺姐兒,你也累了一路了,也該洗洗臉歇一歇了,讓陽姑娘跟妞兒姑娘照看一下,等你洗了臉再過來吧!」說完也不等于陽跟妞兒是否願意便拖了螺兒出去。

于陽眯著眼看著強拉螺兒出去的王軍媳婦,妞兒抱著雙臂站到于陽身邊︰「這麼急著拉走?也不掩飾一二?」她又走到木樨身邊,看著燒紅臉的木樨,不由道,「陽妮子,這木樨姑娘還真能下得去手,把自己瘦成這樣!你說她們想干什麼?」

于陽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木樨瘦成這樣再回來,還被張瑛丟在雪地里站了一上午,這苦肉計是要做什麼?

不一會兒,螺兒像一陣旋風沖了回來,她漲紅著臉,插著腰問著于陽︰「陽妮子,王嫂子說的是真的?紅綃那個狐狸精去伺候老爺了?「

于陽不明白螺兒生那麼大的氣做什麼,怎麼一張口就罵人?不過她仍舊應下︰「是。」

螺兒不由地跺了叫,朝地「呸」了一口︰「那個狐狸精。怎麼?趁著我們姑娘不在就開始使手段了?把你趕下去了,自己跑到老爺身邊伺候,怎麼,知道我們來了,就使壞了?假借老爺的手除掉我們姑娘?她做夢!」

于陽看著螺兒在那里憤恨地跺著腳,詛咒著。妞兒卻是很配合的道︰「螺兒,你這是怎麼了?紅綃害木樨姑娘?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螺兒冷哼一聲,「我先前就覺得奇怪,前前後後都是她一個人來傳的話,我就沒看到旁人。就是讓人把姑娘抬回來也是她招的人。她還真是厲害,我們不過走了這半個月她就把這幫人都收服了。平日里倒小瞧她了!」

螺兒看著于陽冷冷地站著,妞兒一臉的不信,不由地跺了腳道︰「今日就跟你們說了吧。你們還以為她是個好人?我告訴你們,當初告訴木槿你們認識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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