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第九十八章 解語花

作者 ︰ 清波滿月

「剛打下江南的時候。那里就是個爛攤子,前一任軍閥統治這里時候,將這里幾乎搜刮得一干二淨,連根稻草都沒給留下。窮人們一清二白,每日的溫飽都解決不了。

「雖然這里富豪也不少,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武裝組織,基本上與官府是井水不犯河水。蘇閥還沒有在江南站穩腳,不敢觸犯他們的利益。軍隊剛剛駐扎在江南,士兵們期盼著能領到比平時多一倍的軍餉,而江南又千瘡百孔,根本炸不出油花來。

「正在焦頭爛腦之際,外祖父去世了,他留給娘親一大筆財產。山上的兄弟分成了兩派,一派繼續留在山上當強盜,另一派則下山投奔蘇閥。靠著這筆財產,和娘親的一部分嫁妝,蘇閥實行與民休養的政策。

「江南剛定下來的那一年,我才一歲,娘親剛懷上暄兒,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在處理,娘親只能給他一些意見。四年之後。蘇閥終于熬過最困難的一段歲月。

「江南經濟復興,百業興榮,好日子正在蒸蒸日上,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喜氣洋洋的。可是在第五年,江南的最大家族——蕭家提出聯姻,要將他們家的女兒嫁給他做第二房小妾。

「他來問娘親的意見,娘親什麼也沒說,只讓他自己決定。他轉身出去,晚上沒有回來。娘親獨自在窗邊坐了一晚上。那天晚上,沒有燈,黑漆漆的,我一人躲在被窩里,很害怕。

「他到底還是同意與蕭家聯姻,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後的黃道吉日,娘親什麼也沒說,不哭也不鬧,每天照樣照顧我們兩兄妹,而且比平常更要細致周到,特別對待暄兒,簡直是變得法兒對他好。

「好幾次夜里醒來,我都發現娘親坐在床邊怔怔地看著暄兒發呆,眼眶紅紅的,那個時候我什麼也不懂,只是覺得娘親突然間變了很多,動不動就掉淚。听以前的叔叔們講,娘親堅強得不像個女人,就是受了再重的傷也只是哼一哼。從來不叫痛,更沒有流過淚。

「自從定下與蕭家女兒的婚期之後,他忙碌許多,晚上都睡在外頭,再也沒有進過娘親的房間,因為娘親不讓。娘親拒絕過他幾次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在晚上敲過門。

「很快的,蕭家女兒嫁入蘇家的日子就到了。前一天,在一片恭賀聲和滿院的張燈結彩的喜慶之中,娘親帶著我和張媽母女離開蘇家。我們沒帶上暄兒,因為他是蘇家目前唯一的兒子,又是嫡長子,娘親說蘇閥的重擔以後還要他來擔負。男孩子總是跟著父親比較好,跟著娘親容易消磨志氣。

「剛搬出去單獨住的時候,每次逢年過節,蘇家那邊會送禮物和銀兩過來,但是娘親從沒有接受過,漸漸的,那邊也不再送了。外祖父給娘親的嫁妝足夠多,省吃儉用,足以維持我們十多年的用度。在外頭住了五年。因為生活條件不好,又沒有閑錢買補品,娘親的舊傷慢慢復發,身體每況愈下,再加上心中郁結難抒,剩下的五年多時間里,她從沒一天能離開藥……」

講完了,我長舒一口氣,苦笑道︰「剩下的你也知道,他至今為止已經娶了六房小妾,除了我和暄兒之外,還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而我娘親現在正病入膏肓,靠變賣首飾才能有錢付醫藥費。」

他長久沒有說話,長臂緊緊箍著我的腰。

我x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愣愣地看著印在明月清輝下的水面,我就是為了娘親才嫁入司徒家的,如果這個世上連娘親也不在了,我的生活能剩下什麼?母女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如果她走了,在這個茫茫世界里,我真的是獨自一個人了。

他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很輕微,仿佛江面上的風兒再大一些,就能把聲音給吹散了,但是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終于明白以前為什麼你總是排斥我……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點點頭。想要說些什麼。若錦說,當男人信誓旦旦地對你做出承諾的時候,不管信或者不信,我總要說些鼓勵的話。男人喜歡用甜言蜜語哄女人,也喜歡听從女人嘴里出來的蜜語甜言。

但是除了點頭外,其他的我說不出口,相信在沒有娶小妾之前,他也是這麼哄著娘親的吧!

下了船,中原江閥的大將軍江勇在岸邊歡迎我們到來。

司徒御宇推說我身子倦乏了,請江大將軍放我去休息。

于是我坐上轎子,前往他們收拾出來的別苑,而司徒御宇則單身前去赴宴。

一覺醒來,天色已暗,翠屏坐在我旁邊繡花。見我醒來,翠屏連忙出去吩咐侍女們擺上晚膳。

「二少爺到現在還沒回來,可別是被那些狐媚的歌姬們絆住了腿。」翠屏不無擔心地說道。

我笑了笑,穿上鞋子,走到妝台前梳頭,「這些都是難免的應酬,他知道分寸的。」

吃完飯,拿著書看了一會兒,還是睡意全無,于是打開房門出去走走。

雖然只隔著一條黃河。但是這里的冬景與北地有很大的差別,冬風在跋涉完黃河之後,霸氣減弱許多,在這棟江閥的別業里,處處可以看見綠色的翠意。

就著清冷的月光和交相輝映的燈光,我在小道上漫步,突然間看見一個湖綠色的影子,身形很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

我心頭大疑,連忙加快腳步跟過去。

湖綠色的影子閃到一間廂房前,推開房門進去。警惕地探出頭往四下看了看,然後關上房門。

我從暗處走出來,剛才那一探頭,我看清了她的容貌,果然是故人。她竟然沒有死!

我踮著腳尖走近,側耳貼著門縫,細心听著里面的響動。

「青姑娘,你怎麼來了?大將軍怕你踫到司徒家二少女乃女乃,不是不讓你來這里嗎?」。一個稍顯蒼老的聲音傳出來。

「少女乃女乃的產期就要近了,我等不及,來問問你,你說我該怎麼辦?」一個著急的聲音傳出來,我同她不是很熟,依稀記得容貌,完全忘了她的聲音。

「你說大將軍要將你扶為妾室的事情?」蒼老的聲音問起。

「是啊,這件事大將軍年前和我說過一次,自從在知道少女乃女乃懷有身孕之後,就沒再說過,一旦大少女乃女乃生產,我這事也就玄乎了!」

「大少女乃女乃妒心重,若是她生下兒子,你別說當妾室,就連在江家立足之地也沒有,誰讓你的肚皮不爭氣!到現在連個屁都沒放過一個!」

「我也有了!」她激動地辯解道,「大夫說我有兩個月的身孕,這次一定能生個兒子!」

「哎,就看你的造化了!」蒼老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問道,「青姑娘吃飯了嗎?」。

「我是趁著大將軍宴請司徒二少爺月兌不開身,才偷偷跑出來,哪來得及吃飯!」她嘆氣回答道。

「你先歇歇,老婆子給你弄吃的去。」

話音落下,屋內響起走動聲,我忙往旁邊躲了一下。等到房門打開又關上,腳步聲走遠,才從屋角處走出來。

盯著兩扇緊閉的房門,我冷笑一聲。除了翠屏之外,當初陪嫁的侍女、士兵全都身遭不測,想不到這里還藏著一條漏網之魚。

我手上使勁,大力推開房門。當兩扇雕花小門帶著「吱呀」的呼叫撞到牆壁又彈回來,帶出很重聲響的時候,坐在桌前的湖綠色身影猛然站了起來,在看見屋外的我時,嚇得臉色蒼白。

我微微一笑,提步走進屋子,輕聲關上房門。

「青草姑娘,別來無恙啊!」我微笑著打招呼道。

「大……大小姐……」青草緊張地結巴起來。

「馬上就要被扶為小妾了,我代表冤死的蘇家侍女侍衛們祝賀你!」我淺笑著走到桌邊坐下,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微微一笑,「坐呀!站著太吃力,對胎兒不好。」

「小姐!」青草不坐,反而跪在我的腳邊,無措地拉著我的裙裾,「大小姐,放過奴婢吧,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奴婢一醒來,就已經在江府,成了他們的奴婢,服侍大將軍。」

如果真是她所說的這樣,江勇又為什麼讓她避著我,這其中只怕另有隱情。那次我被劫,估計他們江閥也月兌不開干系。他們明里听從司徒元帥的指示,暗地里卻與司徒孟澤相勾結,無非是篤定司徒孟澤才是未來司徒家的接替人。

想要當上司徒家的繼承人,司徒御宇真的困難重重啊!

青草的小月復平平,根本看不出有個孩子在肚子里,論日子,我在她之前嫁給司徒御宇,同房已經有三四個月,但是孩子不知道還在哪個地方溜達,遲遲不到我的懷里來。

「終是懷有身孕了,起來吧!」我淡淡說道。

「……大小姐……」她不確定地開口,不敢講出後面的請求。

「總算是活下了一個,也是你的幸運。我不會再追究。晚上之事不用再和大將軍稟報,為我好,也是為你好。」

我站起身,扶起她,思忖著老僕人要回來了,于是打算回去。

打開房門的時候,我停頓了一下,回頭對她笑道︰「女人生產的時候最危險,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若是利用得好,這個機會還可以讓你平步青雲,直接飛上枝頭當鳳凰。」

說完,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我笑了笑,關上房門。

沿著小道回去,在路上踫到滿身酒氣的司徒御宇。

「上哪去了?」他問道,思路清晰,咬字清楚,完全沒有喝醉酒的樣子。

「唱歌的歌姬,跳舞的舞姬們漂亮嗎?」。我笑問道。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攬著我的腰往屋子走去,「看遍千紅萬艷,吾獨愛身邊這朵解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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