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第七十三章 清談

作者 ︰ 清波滿月

「謝謝。」我笑著接過。戴上,將垂下的頭發全都塞進帽子里,寒風吹得有些人,緊了緊衣襟,不經意間見那位公子直愣愣地看著我,一點避諱也沒有。

我不自然地別開頭,徑直往來時的方向走。

「敢問姑娘芳名。」

他張開雙手站在路中間,一只手上握著一柄碧玉青簫,攔住我的去路。

我抬頭看他,冷笑道︰「公子都是這樣和陌生姑娘搭訕的嗎?」。

他的臉頰迅速漲紅,垂下手,不自在地搔了搔頭,有些害羞地說道︰「姑娘是第一個!」如果月光能再亮一些,沒準還能看見他臉上的紅暈。

原來還是挺稚女敕的一個少公子,我低頭暗暗一笑,抬頭繃緊臉皮,沉聲道︰「看公子也是飽讀詩書之士,難道不懂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嗎?」。

「晚生知道。這是出自《論語》中《顏淵》一篇,‘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听,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他搖頭晃腦地背道。

真是個書呆子!

我笑了笑,繞過他繼續往來時的方向走,擺在面前的有兩條道,一條大道直通前面一片漆黑的不知地帶,另一條小道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能到達哪里。不疑有他,我選了七拐八拐的小道,若是運氣好,能踫到來找我的若錦,運氣不好,大不了問問近處的人家醉紅樓怎麼走。

那位書呆子公子緊跟在後面,糾纏著問道︰「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詩經》有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見男女之間的相互吸引相互追求亙古有之,姑娘不要因為男女大防,而被禮教給束縛住,須知那些酸腐思想都是掌權之人打著聖人的名字誆騙世人,人活一世。生老病死,要受苦一輩子,為什麼不趁著青春的時候瀟灑一回?趁著有牙多吃一些,趁著有錢穿得好一些,趁著年輕多愛一些。」

我要趁著天黑擺月兌他!原來不是書呆子,是個登徒子!

我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幾乎小跑起來。

「姑娘,姑娘,晚生姓易,名清寧,家住呂梁城汶水縣,父母雙亡,家中有位瞎眼的老管家,雖無萬貫家財,但是能安然度日,晚生年紀十九,並無婚配,先前沒有意中人,不過就在今晚,晚生找到了能讓晚生怦然心動並發誓願意傾盡一世之情相待的……」

我無奈地頓住腳步,回轉過身。他因走得急了,身子頓不住,硬硬的胸膛撞到我的鼻梁。

「對不住,姑娘,晚生……」

他竟然毫無廉恥地伸手往我臉上抹。我急急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暗嘆口氣,耐下心問道︰「請問易公子,請問另尊姓什名什,請問令堂小名為何,請問尊祖是誰,請問尊祖母何時去世的。」

易清寧微皺眉頭,畢竟問人家父母祖輩名字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不過他沒有發火,只是有些反感地問道︰「姑娘為什麼要知道這些?」

「那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那些!」

無視他失笑的表情,我轉身快速往前跑去,極力想要擺月兌這個惹人煩的家伙。

一條紅綾快速地飛來,我忙伸手去抓,「嗖」的聲音掠過,手里只抓到流動的冷風,回頭看時,易清寧以手擋在胸前,後退了好幾步。

紅綾飛回,纏在若錦的雙臂,斜斜垂在身側,伴隨著她的走動而搖曳生姿,勾起風情無限。

「我道是什麼畜牲,原來是只見了腥就追的貓兒啊!三月的桃花還沒開,你這只夜貓發什麼春!」若錦走過來將我擋在身後。緊握著手,全身警備。

易清寧不知死活地走上前,微怒道︰「姑娘又是什麼人,我和這位姑娘相識,我們之間的談心關姑娘什麼事!」

若錦轉頭問我,見我搖頭,身子往邊側移動,徹底擋住我的視線。

「相識?談心?你根本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有死追著人家談心嗎?看不出公子一身人模人樣的皮囊,卻裝著色鬼心腸。我告訴你,她已經有夫家,你休打她的主意,要不然我打折你的腿!」若錦拳頭緊握,惡狠狠地威脅道,渾身像是長了刺一樣,我往後移了移。

「什麼!她有夫家了?」易清寧不敢置信地驚呼,緊接著又逞強說道,「就是有夫家又怎麼樣,只要她願意跟我,我也可以帶她去天涯海角!」

「敗類!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咯 咯 的聲音微微響起,若錦拳頭上的青筋跳動。

我忙伸手包住她的拳頭,輕聲笑道︰「莫理他,咱們走吧!」也不等她回話。便拉著她往前跑去。

醉紅樓比初來時候冷清了些,司徒御宇包下的廂房已經散宴,他就坐在樓下的黃楊木椅上,看見我和若錦回來,笑嘻嘻地站起身。

「你們聊,我先去忙!」若錦促狹地朝我擠眼,轉身招呼大堂上的客人,看她大碗飲酒,大聲劃拳,大聲說笑,說不盡的快活。

穿過大堂。走出後門,原來里面還有一番天地,清清的月光傾瀉在一片小小的花園之上。花園後面,有一排比醉紅樓稍微矮些的屋子,三三兩兩的姑娘往那里走去,估計是她們的寢房。

司徒御宇牽著我的手往里走,踫到姑娘時候,還停下來說幾句客套話,在姑娘好奇地打量我時,他的手就伸過來摟住我的腰,將我牢牢禁錮在他的身側。

接觸到姑娘起先詫異繼而明白的曖昧眼神,我羞得真想找個地縫鑽下去,她們肯定將我和他當斷袖之戀看了。

趁著姑娘沒有注意,我猛地抬起腳跟狠狠踩在他黑色皮靴上,卻沒收到效果。他轉頭對我挑了挑眉,握著我的腰身的力道不變。我的嘴角扯出優美的弧度,緊咬著牙齒,腳後跟使勁在他腳背鑽,滿意地看見他的笑容凝結。

「二少爺,很熱嗎?你怎麼流汗了?」姑娘奇怪地問道。

我笑呵呵地代他回答,「不熱,他就是有點燒。」

走過這排房子,原來後面還有個房子,通身用木頭制造,既古樸又雅致,屋內屋外燈火通明。

司徒推門進去,我跟著走進。

正面是一個落地雕花圓月形出口,帷幔低垂飄動,外頭是一個露天水榭,擺著一方小巧的案幾並四把小凳子,屋內三面牆壁上擺著一溜兒的架子,架子上放著一疊疊的書,密得連插針的縫隙也沒有。他在金鯉書院的時候游手好閑,每次夫子出考題的時候,他都要那些狐朋狗友幫著抄才能通過,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屋子正中擺著一方雙翅木原色矮腳案幾,四邊各放一個暗黃色墊子。右方是一張雙翅木羅漢榻,榻上鋪有現成的被褥,一條淺綠色半舊棉被放在床上,看得出來這里是他常住的地方。

在圓月形出口右側放有一個小櫃子,櫃子上方有一組紫砂茶具,出口左側是一個小火爐,上面放著一個大水壺,壺底漆黑,壺嘴處噗哧噗哧地在冒熱氣。

「喝酒嗎?」。他邊問,邊走到火爐處,拿起火鉗加了幾塊炭火進去。

「不喝。」酒是色媒。

「那喝茶吧!」

「不喝。」喝多了茶晚上睡不著。

「那……總得干些什麼吧!」他轉身笑看著我。

「我們談談吧,清談。」我摘下帽子放在案幾上,淺笑著看他。

他一愣,笑容未逝,走過來跪坐在對面,柔聲問道︰「若錦都告訴你了?」

我微笑著點頭,緊跟著附加一句,「沒有全部。」

他笑盈盈地看著我,眼神炙熱,烤得我有些不適,微微低頭,避開她的視線。

若錦說,整個醉紅樓都是他的產業,她只是個掛牌掌櫃。

若錦說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只是在應酬時候會找個姑娘應景,大家都懷疑他有龍陽之癖,其實不是。

若錦說玉衡姑娘並不是他的女人,而是先前見到的那位紫衣公子的相好,紫衣公子是鄭大將軍的獨子,平時因為父親管得嚴,不能時常光顧金屋,因此他包攬過來替他照顧。

若錦說,像玉衡這樣的姑娘,他還養了很多,專門用來拉攏那些父親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司徒閥的老將們大多擁護司徒孟澤,司徒御宇也只能在這些年輕人身上下功夫。

若錦說,除了這些大家公子外,他還養了不少的寒門士子填充幕僚。

若錦還說,他是個她見過的最穩當的男人,讓我好好珍惜。

可是我該怎麼珍惜?

他有太多的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也不敢將我事情全部告訴他。我們連基本的信任都不能,更何況交心。而且——他現在不花心,並不代表以後不會。父親在沒建立獨霸江南的勢力之前,也是將娘親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建立蘇閥之後,便開始一房又一房地往家里娶小妾。天下烏鴉一般黑,他不會是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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