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難為 第一卷 嫡女出嫁 第六十六章 家法處置

作者 ︰ 清波滿月

我放下茶盞,微笑著將他們環視一遍。最後直視二夫人,說道︰「媳婦不需要解釋,因為媳婦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

眾人看著我的神情俱是一愣,唯有司徒季朋哈哈大笑。

二夫人重重地用指關節敲擊幾下桌面,將所有的竊竊私語和笑聲等雜音壓下,然後看著我,笑道,「二少女乃女乃真是精明能干,這麼快就找出凶手。凶手是誰啊?」

我緩緩起身,瞥玉禾一眼。她的視線馬上從我身上移開。我微微一笑,問二夫人道︰「請問二娘,若是凶手行凶事件屬實,按照司徒家家法,該如何處置?」

「自然是跪釘板!」二夫人堅定地說道。

玉禾一愣,額頭有細汗滲出,而她旁邊的小丫頭則嚇得雙腳顫抖,差點兒趴在地上。

我暗暗一笑,招來小鴿子耳語幾句。小鴿子先是詫異地看著我,等我點頭肯定之後,才半信半疑地出去。

等了半晌,小鴿子回來。身後跟著昨天為翠屏看過一次病的孫大夫。

「他是誰?」二夫人指著孫大夫問。

孫大夫走上前幾步跪下。我來到他身邊,笑著解釋道︰「這位是廣安堂的孫大夫,祖孫三代為醫,懸壺濟世,醫術了得,在燕都城小有名氣。」

二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水細品,顯然對我的解釋不感興趣。

我接著笑道︰「其實媳婦不必解釋太多,因為玉禾姑娘和她都知道。」

隨著我指頭兒一指,那個小丫頭首先受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我?」玉禾先是奇怪地手指自己,再將孫大夫仔細打量幾遍,終于明白過來我的意思,忙雙膝著地,辯解道︰「請各位夫人和少爺、小姐們明察,這位孫大夫奴婢也是第一次見到,之前並不知道燕都城還有這個人……」

「認不認識他不是你說了算,你這丫頭花樣多,不可信。」司徒季朋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地說道,「讓你旁邊的小晴說!」

原來那個丫頭叫小晴,她現在全身戰栗,哪能說得出話。唯有一遍又一遍地磕頭,將地面磕得叮咚響,額頭腫起一個大包。

「你倒是說話呀!」玉禾著急地推她,催促道,「沒用的小蹄子,你倒是說話呀!我們兩個人的性命全在你的嘴上!」

「奴婢……奴婢……有……不。不……沒……沒有見到……沒見過他……」小晴結結巴巴地說道,一句話不超過二十個字,卻磕了三十多個響頭,瞧她這慌慌張張的樣子,就是沒有,也會讓人家誤以為有。

玉禾氣得七竅生煙,低聲罵道︰「沒有就沒有,你哆哆嗦嗦個啥!」

我淡淡一笑,揚聲對孫大夫說道︰「孫大夫,請您說說當時情形。」

「九月十四晚上,已經是戌時已過,因為沒有病人再來光顧,老朽正要關門睡覺,此時剛好兩個穿著黑色披風人來店里,把老朽嚇了一跳,還以為踫到了不干淨的東西。

「那兩人將披風月兌下,原來是兩位姑娘,來找老朽買麝香。兩位姑娘說她們出門經商的老爺不日就要回來,她們夫人讓她們過來買些麝香預備著,因為她們老爺偏愛這種香味,恰好老朽前些天正好進了半斤上好的麝香。當即給兩位姑娘稱了。兩位姑娘還夸老朽的麝香好,給的錢很爽快,一錢的麝香,竟然給了老朽五兩銀子。」

我笑指跪在他前面的玉禾和小晴,問道︰「孫大夫認仔細了,可是前面的兩位姑娘?」

小晴一哆嗦,雙膝接觸的那塊地面馬上流出一灘水跡,一股騷味在屋子里彌漫,眾人皆捂住口鼻,極力將身子往後仰,鄙夷地看著她。

司徒季朋樂得直拍手,「哈哈,嚇得尿褲子了,這叫有賊心沒賊膽,二娘,這算不算是招了?」

「你給我安穩些!」三夫人盯著司徒季朋,惡狠狠地罵道。

我微微一笑,在看見司徒季朋對我吐舌頭扮鬼臉的時候,不自然地撇開視線,低頭鼓勵孫大夫道︰「孫大夫,看看是不是這兩位姑娘?」

「老朽有些眼花,要走近些認認。」蘇大夫邊說邊從地上爬起。

猛然「啪」的一聲,桌子上的茶盞也被二夫人的手掌拍得叮咚響動。孫大夫剛抬起的半條腿也跪回地上,伏在地上不再講話。

二夫人冷笑著將全場掃視一遍,高聲說道︰「來人,將小晴扶回去換身干淨衣裳!」

外頭立馬有婢女走進,半抱著小晴走出門檻,接著另外兩個婢女走進,一個拿抹布。一個提水桶,快速地地上的穢物抹干淨。

等到這兩個婢女也退下,二夫人清了清喉嚨,沉聲說道︰「司徒家的庫房一直存有麝香,若果真是玉禾和小晴所為,她們完全不用去外頭買,直接從庫房里拿就是,可見孫大夫說的那兩個婢女不是我們司徒府的人。」

司徒季朋不滿地站起,大聲道︰「庫房的鑰匙一直放在二夫人身上,玉禾如何去庫房里拿?既然孫大夫都來了,為何不讓他認一認,不是最好,是就用家法處置。」

「不用!」二夫人臉上已有不滿的情緒,「加害七夫人,玉禾沒有半點好處,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所以絕對不是玉禾!」

司徒季朋笑呵呵地走到玉禾面前,蹲下,「有沒有好處,誰又知道呢?沒準她也想要當姨娘;沒準她想要嫁禍給二少女乃女乃,奪得某人的歡心;又沒準是某人授權于她,想要剪除二少女乃女乃的勢力。」

「夠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只是一個氣急攻心,一個鎮靜中加著些不耐煩。

二夫人一愣。兩道眼光從司徒季朋身上射向三夫人。

三夫人尷尬地笑了笑,接著氣急敗壞地上前要揪司徒季朋的耳朵。司徒季朋連蹦帶跳地躲開,躲在我身後。

「你這個不孝子,你二娘在講話,有你說話的份嗎?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也不要回來!」三夫人追著司徒季朋跑,最後堵在我面前。

感覺全場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我身上,尤其是四夫人眼楮,喜彎得只剩下一條縫隙的眼神盯著我,好像在看一場捉奸游戲。

我有些窘迫,往旁邊讓了讓。三夫人順利揪住司徒季朋,推著他往外走。嘴里毫不留情地罵道︰「滾!你給我滾……」

「慢著!」二夫人不緊不慢地開口,冷笑著說道,「三少爺還不能走。」

原本在三夫人的推攘下不住後退的司徒季朋頓住腳步,掙月兌他娘的拉扯,怒道︰「我為什麼不能走!又不是我灑的麝香,為什麼我不能走?二夫人,別以為元帥不在家,就你最大,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愛走就走,愛留就留,誰也管不住我!」

「你個不孝子!能這樣和你二娘說話嗎?」。三夫人氣得嘴角大顫,又要伸手拉著司徒季朋出去,可是二夫人命令他留下,她只好無奈的縮手。

「三少爺想要走也可以,只要你說出九月十二那天晚上你身在何處,有何人作證!」

我一愣,九月十二,正是李裁縫過來給司徒雲箏和七夫人量尺寸的日子,那天晚上,我回到寢房安寢的時候,司徒季朋正好出現我房里。

司徒季朋一怔,眼楮瞥向了我。我轉過頭,當做沒有見到,卻在無意中看見二夫人嘴角快速閃躲的得意笑容,難道……難道她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氣氛有些怪異,三夫人忙開口說道︰「那天晚上,這個孽畜和我……」

「三妹,」二夫人親昵地笑道,「你那天晚上和我一起閑聊呢,無意中說起三少爺又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我喝花酒去了!」司徒季朋耍賴著說道。

「那咱們找門房問問,問問他們十二晚上有沒有看見三少爺出去。」

「我翻牆出去的!」

「去的哪家酒樓娼館?有哪位姑娘見證。」二夫人緊逼道。

「我……我只是一個人喝悶酒,沒有人陪……」司徒季朋有些詞窮。

「哼哼……」二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三少爺根本是強推之辭!依我看,凶手就是三少爺!」

「什麼!我?!」司徒季朋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哭笑不得。「我?!二老……」

「二姐明察!」三夫人突然委身下跪,聲音微微顫抖,想必是見識過二夫人的手段,因此害怕了,「我這孽畜雖然平日里不服管教,但是此等以下犯上殘害手足之事,絕對不會做……」

二夫人不耐煩地打斷,厲聲道︰「三少爺,你承不承認!」

「我又沒……」

「認!」三夫人斬釘截鐵地答道,猛地扯住三少爺跪在她旁邊,請求道,「請二夫人看在這孽障年幼……」

「好!」二夫人冷笑一聲,眼中戾氣閃過,狠狠命令道,「上釘板!」

在座的人都忍不住縮成一團,就連不可一世的司徒季朋也愣住了,三夫人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忽然間好像想起什麼,她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我。

我一愣,別過頭。我若說出,必然會損害自己的聲譽,就算我自己不在意這些,可是三更半夜,小叔子出現在我房里,司徒御宇知道後會怎麼想?司徒府的夫人小姐下人們又會怎麼看我?

兩個家丁抬著一個二十五寸長寬的鐵盒子進來,放在大廳中央,揭開上面蓋子,露出鋪滿釘子板子。一顆顆尖端朝上的釘子,打磨得森然發亮,就是輕輕的一張落葉飄上去,也能被扎破七八個洞,更何況一個血肉之軀。

我猛然倒抽一口氣,看向跪地地上母子倆,三夫人已經絕望地閉上眼楮,司徒季朋的手腳微微顫抖,明明恐懼得很,可為什麼他不說出那天晚上的事情?是要我欠他一個人情嗎?

二夫人一聲令下,兩個大漢架著司徒季朋的胳膊拖他起來,除了二夫人,周圍的人都已經緊閉上眼楮,雲箏更是用手絹緊捂著嘴巴。

眼看著司徒季朋的兩條膝蓋就快要挨到釘板,我胸中也不知道從哪里涌起一股勇氣,翻然涌上,勢如破竹,掃退我的羞恥之心,快速地沖出口——「那天晚上三少爺和媳婦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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