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正茂 正文 第六十七章過眼雲煙

作者 ︰ 孔詞

大紅袖袍輕甩,精致的匕首驟然呈現在指間。

冰冷的劍鞘順著應扶唐月復肌上的紋理徘徊不定,大概是對這種折磨人的方法很是歡喜,應扶唐僵直身子看著華裳笑靨如花,輕點他的致命穴位道︰「問你一件事,為什麼要殺了方奉儒?」

如斯鐵面似初春破冰的流水,乍暖還寒,應扶唐一言不發的盯著華裳,大有不知其為何意的無辜。

華裳低下頭,只在他腰間輕輕一劃,細如一線的紅痕就顯了痕跡出來︰「不要裝了,我知道是他指示你這麼做的,我只是想問,為什麼要殺了方奉儒?你大可以嚇唬他,威脅他,讓他知難而退,回了老家再不到開封來,那便罷了。為何卻要用了這個法子,一劍封喉?你殺他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動刀,是極卑鄙可恥的事情嗎?」。

些微的疼痛透過經脈遍及周身,應扶唐試著動了動,然而竟是枉然,唯一能做的只是點頭罷了。

月復內怒火已經燒了五髒六腑片甲不留,他早知這事瞞不住,故而才一意孤行,急急定下婚期。不料,打雁的卻叫雁啄瞎了眼,事到臨頭還載了一把。

冷冷瞪著門外,方才自己的那一聲閑雜人等不得打擾,怕是早已將一干侍衛趕出了五米遠,這會兒再求救,丟人不說,還不見得叫得出人來。

「不說嗎?不說那我也只好不客氣了。」

左月復下邊又有一陣刺痛傳來,應扶唐懊惱至極,只得暗咬銀牙。

像是欣賞到了最美的圖畫,華裳微微低,瞅著自己的杰作笑而不語。拍拍手,床底下些許動靜傳來,思惠手腳並用的爬出來,頂著應扶唐瞠目結舌的表情,遞過一襲煙羅霞衫,附耳低語道︰「四小姐,這是從喜娘身上扒下來的,你穿著看看合不合身。」

「沒那個必要。」華裳輕笑,收了匕首道,「那個喜娘呢?」

思惠抬手指指床底下︰「在里頭呆著呢,下了迷藥,沒有三五時辰定然醒不來的。」

「真不愧是我華裳的丫頭。」

贊嘆擰擰思惠的小臉,華裳伸手將應扶唐的頭拍向一邊,笑著壓低聲音︰「要換衣服了呢,你可不許偷看哦。」

誰要偷看?怒火越聚越多,眨著眼,應扶唐不禁連內家功夫都用了出來,只是那藥太過奇特,竟能封住身上所有穴位。

他不敢太過逞強,只得一步一步解開來。

思惠大概是換了衣服過來的,身上穿的並不是隨嫁時的淡粉羅衫,反而與華裳穿著同一色的喜娘才能有的煙霞裝。

看來這主僕兩人合計了不下一日,連床底下都琢磨在內了。

眼珠已能輕微轉動,應扶唐仍在暗暗使勁,華裳換了衣衫過來,看他還是方才自己一巴掌拍出去的模樣,頃刻笑著又將他的臉掰回來,正對自己道︰「我知道出去了有很多人等著抓我,可是我寧願死,也不會讓你們稱心如願的!想想看,應家的小將軍剛娶了一房媳婦,就血染洞房,這消息散播出去該會多麼引人注目啊?明兒一早,怕是應府的大門都要擠破了。」

你想要干什麼?

萬語千言說不出,應扶唐急紅了臉,狠狠眨巴兩下眼楮,倒把華裳逗樂了︰「喲,本事大的很嘛,眼珠子都能動了?當日我可是過了三炷香才得以月兌身的。思惠!」

「奴婢在。」

「把他推床上去,再把那個昏了的喜娘拖出來,一並扔床上去。」

橫眉冷對,應扶唐大概前半生再沒見過比華裳翻臉還快的人了,傻眼看著思惠伸手猛力一推,筆直著身子躺落在龍鳳床上,在听著耳畔悉悉索索的動作,眼角余光霎時瞄見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無恥的女人,竟然想用這招陷害他嗎?

「看什麼看?沒看過新娘子謀殺親夫嗎?」。

華裳故意刁難,舉起床邊燃著的喜燭,在他瞪大的眼楮里晃了晃,滾燙的蠟油順著燭身滴落,更有一滴迸濺到她白皙的手面上,紅如血痣。似乎並沒有覺得痛,華裳低,輕輕的將吞吐的焰火靠向床邊帷幕,看它如饑渴的猛獸,瞬間升騰而起。

冷漠的若水雙眸中,便只剩下了應扶唐一臉的難以置信。

拉著思惠尋了位置躲下來,看那火舌越伸越長,直欲撲到自己身邊,華裳才勾唇佯作驚慌︰「著火啦,著火啦,洞房里頭著火啦!」

「將軍……」

「扶唐!」

「華夫人!」

「妹妹……」

嘈雜的聲音頓時響做一處,到處都是奔走相告之聲,間或傳來盆碗磕踫的碎音。

正是此時,華裳拉了思惠,只裝作是伺候的喜娘,混跡在救火的人群里,出了院子,只做慌張逃命一路隨著尚未散盡的賓客出了應府。

一南一北,按著商量好的方向離去。

而那份早已寫好的別書,業已孤零零的躺在黃花梨木的圓桌上,不知宿命幾何。

城門已經關閉,換做以往,宵禁當是半個時辰之後才會執行,這般早早斷了出入之路,想必是早有人算計好了會有事故。

沒那麼多閑工夫想那麼多,華裳記得當日讓思惠通知思聰的時候,已然是告知了在城外等著的,若是過了戌時不見她們出來,就先自行動。

耳邊緊貼著門扉,這座院落還是三哥那會子為了練功,背著爹爹和大哥買下的,對外只說是一對老夫妻帶著兒子住的,而今看院子的夫婦早已歇息,華裳取了捷徑入門來,倒是神不知鬼不覺。

馬蹄在街面上踏踐的聲響傳入門里,華裳掩口笑著,閃身入了院子,借著吊繩慢慢降入干涸的枯井之中。

砰砰的敲門聲果然驚起了沉睡的老翁,披了長袍出來,開門卻唬個膽戰心驚,傻愣愣的跟在官兵後頭搜查了一圈,才敢問道︰「官爺,這是……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什麼事?」領頭的官兵面色難看,揪起老翁的領子道,「可見到有什麼奇怪的人進來過?」

「奇怪的人?」老翁嚇得直哆嗦,想了半天才說,「屋里只有小人家里的老婆子在,沒見到什麼人來啊?官爺是看錯了吧?」

「哼!」

領頭官兵一把推開他,喝命道︰「再給我仔細的搜,柴房灶台,一處都不能落下。」

「是!」

鏗鏘鐵騎,剎那下馬散開,再次搜查起來。

似乎有半柱香的時間那麼長,華裳才听見搜查的人報說查無所獲。又等了片刻,院里重回安寧。

粗糲的繩索摩擦著掌心紅腫微痛,她咬牙從井里爬出來,輕輕吐口氣。

月明星稀,樹梢上的卷雲像是松了桎梏的風箏,悄沒聲息的侵略過來,掩住半天夜色。華裳叉腰看了看,思惠這兒怕是已經完成任務了吧?

呵呵干笑幾聲,模了模清冷的臂彎,華裳皺眉按照那日探查過得地形,模索著往柴房而去。

「跳崖了?」

朱筆微頓,唐明煌在一室燭火里,面色不明的抬起頭,看著跪地謝罪的馮德祿,似有不信︰「當真看見跳崖了嗎?」。

「是,」馮德祿聲音暗啞,哆嗦著伸手擦去汗漬,低聲回道,「跟著找過去的城門五營的期門軍,說是親眼看到一個女子跳下去的,老奴去的晚,可也見著了撿回來的衣服碎片,是大紅嫁衣不錯。」

「她竟性烈至此嗎?」。似是呢喃,唐明煌低眉瞪著書案,良久才出了聲,「可找著尸體沒有?」

「沒有,雲松山上的那處斷崖陡峭險峻,且又高深,派去的人沒一個能下的去的。問了同去的金吾衛的林統領,只說已經派了人從別處往山底找去了。但找不找的到,還是兩難說,山底大蟲猛獸良多,即便摔不死也留不住命啊。」

「是嗎?」。手臂下壓著的箋紙微微起了褶皺,唐明煌擱下朱筆,指尖摩挲著案上一摞的明黃冊子,良久不語。

馮德祿只覺這一炷香的功夫比過了十年還要長久,跪在地上,膝蓋麻木到沒有知覺。其實他是宮里伺候了兩任君王的老人家,按照習俗伺候過先皇的遇著新主沒必要再行大禮的。唐明煌平日看上去又極為和藹可親,故而這樣長時間的跪拜早已讓他吃消不起。

可是一想到項上的腦袋還在手里拎著一般,他也不得不用了這一招苦肉計。那個華四小姐,明明都過了門,還能鬧個火燒洞房,以死明志,別說他震撼,就連應老將軍見了都幾欲魂飛魄散。

戰戰兢兢從案台下往上覷了一眼,唐明煌依舊面容安寧,直到外面敲起了梆子聲,才恍惚驚醒,問了一句︰「樓應兩府有什麼動靜沒有?」

「樓府的二少爺聞听新娘子跳下懸崖,回來的路上就引發舊癥,回樓府調養去了。應府那邊,因為新婚之夜走水,乃是大凶之兆,再加上新娘子墜亡,新郎重傷,也已遣散賓客,閉門忙活了。」

「嗯。」唐明煌默然點頭,臂肘不意輕劃,蹭著朱筆的明黃衣袖就現了一絲紅艷出來。他盯著那一處看了,就在馮德祿以為再無回話的時候,才淡淡開口道,「繼續找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PS︰幾天沒要票了,心癢難耐,寫個小編外吧。

應扶唐(一把扯了吉福褂子,露出半拉胸膛,瞅著某女面色不善)︰你手抽是吧?都進洞房了,你還來這招?我親都沒親一下呢。

某女神思不定︰呃這個麼說來話長。

應扶唐︰那就簡短地說!

某女深吸一口氣︰好吧!其實昨天是唐明煌和樓南他們脅迫我這麼做的,說要是華裳少根頭發絲就拿我試問。我不過是個小女子,你也不想我這麼英年早逝吧?!

應扶唐︰吧你個頭!接著要票吧,我找他們算賬去。

說吧閃身而去,徒留某女虛擦了一把汗,還好設定的時候大家實力都不分上下啊!說打起來就能打起來!華裳,你個死丫頭,被我逮到看我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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