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柳飄飄 第三卷 飄飄花謝落誰家 第七十四章容園偷吻試芳心

作者 ︰ 維洛溶溶

王爺竟然在繁華之地遭到行刺,這簡直可以視為造反。盡管趙彥玥並沒有聲張,但朝廷震怒,當即有大臣上書要求徹查嚴辦,務必將行刺之人抓獲,還建議中央直接調任按察使,轄制江南諸府縣,親自督辦。同時,皇上還以「保護王爺」為名,拔擢了幾名武將,直接調任江南刺史,知金陵總兵。如此大張旗鼓的更換或派駐地方重要官員,怎麼都讓人覺得有一絲陰謀的味道。

不過趙彥玥倒是不在乎,他王爺身份一暴露,我們自然不能再居住在客棧。立即有當地官員給我們找了一處環境清幽,守衛森嚴的宅子︰容園。雖然住的條件好多了,但我們進進出出卻成了麻煩事,除了趙彥玥,所有人進入都要嚴格盤問,這讓我覺得異常不爽。在朝廷大肆更派官員的同時,項青天也在王爺的安排下,拖了幾重身份進入了杭州府衙,由于沒有功名,他只能在學政做一個書記小吏,他和王爺之間所有通信,都由我轉遞,而我,也有了一個新的身份︰項青天的妹妹,項柳兒。直到這時,我才知道趙彥玥根本不是只會享受又很膚淺的貴族公子,他精明強干、工于心計,在江南不僅耳目眾多,而且在鄭洵的老巢里,居然排兵布陣,暗植力量。與他相處越久,越發覺得趙彥玥很有王者風範,他鎮定自若,甚至略帶輕佻恣肆。無論面對什麼事情,他總能鎮定自若,以不變應萬變,談笑布陣,揮灑自如。說實話,這樣的趙彥玥倒讓我隱隱懼怕。

一日,我陪著趙彥玥在院子里坐著,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太醫囑咐右臂不能太過勞累。因此,他也十分自覺地將所有念書、寫字和喂飯的工作交給了我。

吃飯還好伺候,可是這念書和寫字讓我大為痛疼我又頭昏腦脹地拿起一份地方官上奏請安的拜貼,自己掃了一眼,基本和前一份差不多,于是敷衍地說道︰「同上」。

趙彥玥閉著眼楮笑了笑︰「你又偷懶了」

「不是我偷懶,而是他們的確寫的都差不多」

「一字之差,就足以翻天覆地。你再拿出前一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用了一句伏唯叩請。」

我趕緊翻開上一冊,的確寫著︰江南知永寧軍伏唯叩請。趙彥玥又說︰「若把請字換成奏,就是殺頭的罪。」

「這麼嚴重?」我瞠目結舌,趕緊又拿起被自己「同上」的那份文件,仔細看起了起來。

「上書天子謂之奏,其他人誰敢用。他若寫了,便是謀逆,我若受了,便是造反」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趕緊翻看手邊的一摞折子。

「飄飄,」趙彥玥拉住我,眼楮微微眯著,笑嘻嘻地看著我︰「不過你也別害怕,皇上現在還用的著我。」

原本是安慰,可是趙彥玥說出來,我卻更加覺得心驚肉跳。一個不祥的聲音冒了出來︰要是用不著了呢?想到這些,我不由打了個冷戰。

「幫我寫一封密信給項青山。」趙彥玥神情閑散地靠在了椅子上,閉著眼楮,緩緩對我說道。我使勁皺了皺眉頭︰「我寫?」

趙彥玥似乎沒听見一樣,依舊是那副欠揍的表情。我齜著牙沖他揮了揮拳頭,十分不情願地拿出筆墨,攤開紙,怏怏地說︰「寫什麼?」

「嗯……」他略作沉吟,隨後款款說道︰「閑庭靜臥梁上燕,春風不起觀青山。」

我拿著筆,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趙彥玥睜眼看了看我,嘟著嘴說道︰「怎麼還不寫?」

「啊?你的密信就是這內容?」

他得意地點點頭,一雙桃花眼笑眯眯地看著我,沉吟半刻,繼續說道︰「乃知其欲閑適人,飄飄作伴亦不變」。

他說的都是些什麼玩意,怎麼听怎麼樣不像正經話,我剛又要開口去問,突然想起趙彥玥曾說月娘就是因為知道太多秘密而被嫁禍,趕緊閉上嘴,一筆一劃埋頭奮力寫著。

雖然還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但我能肯定一點,那就是自己肯定不是才女。一拿起毛筆,就像要我命一樣,且不說一筆一劃都各具精神,就連基本的橫平豎直我都辦不到,而且那筆的姿勢也不對,喜妹說怎麼看怎麼想拿筷子。正想著,身後的氣息漸漸濃重起來,我後頭去看,不知何時,趙彥玥已經從塌椅上起來,正皺著眉頭看我寫字呢。

我更加窘迫,臉火燒一樣的紅,一手趕緊捂住,另一手勉勉強強地慢慢寫,還故意嗔道︰「明知道我寫的難看,還讓我寫,你就是欺負人」

「唉,人都說字如其人,我現在真是信了。」他在我身後嘖嘖嘆道︰「你看你寫的字,且不說端正,就連筆畫都不齊全。」他一邊指指點點,一邊搖著頭說。我心中不悅,回嘴道︰「我早就說自己寫的不好了,要不你寫,我正好還……哎,你干嘛?」

我話還沒說完,趙彥玥已經抓住了我拿著毛筆的手。我頓時抖了抖,他似乎感覺到了,呵氣一般,在我脖頸後輕輕笑了笑,頭越發探了過來,側臉幾乎和我挨在了一起。我的心里如小鹿亂撞,萬分的不自在。趙彥玥的大手完全將我握著筆的手包了起來,他手心微熱,手掌寬厚,抓著我的手微微用力,一筆一劃地認真寫著。我早已經尷尬的不知所以,臉著了火一樣燙。

「手腕使勁,手指放松,把腰挺起來」他在我耳邊低低出聲,我立刻一個激靈,後背打挺,窘得汗都出來了。好容易把這幾個字寫完,我像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長舒了一口氣。

「王……王爺,與其您費事教我,不如自己寫了得了。」

「想得美」他粗聲說道。看我一臉通紅,滿是不自在,趙彥玥又笑著說道︰「再說了,我身邊的女子怎麼能寫出那樣難看的字」

「誰是你身邊的女子了」我又羞又惱,萬分別扭,總覺得自己打心眼里排斥他對我的好和親密。可是,此情此景說出這樣的話,怎麼都讓人覺得是在撒嬌,果然,趙彥玥呵呵一笑,迅速在我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我頓時汗毛直豎,跳了起來。

「干什麼啊」

「怎麼,你怕我?」他松開我,退後了幾步,目光雖然還膠著在我臉上,但是已經有了隱隱的不快。

「沒……沒有……」我低著頭,說不清是難過,還是悵然。見他半天不說話看,我怕他尷尬,嘟囔著說道︰「別人看見了多不好……」

趙彥玥依舊沒言語,就要轉身離開時,他輕輕說道︰「你把信裝好,親自給項青天送去。」

我趕緊點點頭。他又說道︰「你最好喬裝前去,這樣更安全。」

「喬裝?怎麼喬裝?」

趙彥玥下意識說道︰「只要別弄成我上次見你去縣衙時畫的那個大黑臉就行。」他說完,我們倆都愣了,趙彥玥更是神色一滯,像是怕我張口問他一樣,匆匆離開了。我站在原地,聳了聳肩,不是說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嗎,為什麼他竟然比我還在意?

我沒有畫大黑臉,只不過是穿上了粗布衣服,做平民打扮。容園的護衛知道王爺待我非比尋常,因此也沒多盤問,便放我出去。一路上,我才發現幾天前還繁華似錦的杭州城現在到處都是流民、饑民,據說城外還有大量饑民正向這里涌來。

饑荒看著面如菜色甚至奄奄一息的百姓,我心里滿是酸澀。沿途米店都已經無米可買,達官貴人府院前都大門緊閉,不少饑民就躺在地上,其狀淒慘。我一路心寒著走到杭州府衙,經門官通報後,項大哥很快走了出來。

他見我一身質樸少女的打扮,怔了怔,伸手就要請我進去。我沖他擺擺手,將他拉到縣衙外,說道︰「項大哥,王爺讓我給您送封信,你趕緊看,看完了我就走。」說著將信從懷里拿出來,遞給他。

項青天恭敬地接過,看著看著神情有些慘淡。我知道信上寫了什麼,于是問他怎麼了。

「沒事,沒事。」他趕緊將信揉成一團塞進自己的衣服。我看著蹊蹺,但見他不想說,也不便開口詢問。我們站了會兒,他問了問王爺的情況,我答完之後,問道︰「項大哥,杭州城如此多的饑民,為何不見官府開倉放糧舍粥啊?」

「唉……」他長嘆一身︰「那有那麼容易。眼下時局不穩,官倉里屯的糧食是要供給軍備的。」

「啊?要打仗了嗎?」。

項青天搖搖頭。我問道︰「那為何不讓當地大戶舍些粥呢?」

「他們都是鄭大人的人,沒有鄭洵的命令,怎肯放糧。」

我生氣的狠狠罵了一句︰「這個老東西」

項青天立刻警惕起來,他連忙拉住我,表情嚴肅︰「你別亂說,這里人多眼雜,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搖搖頭︰「你現在已經是杭州府的知學了,送我回去反而更加招人注意。」

項青天想了想,沖我點點頭。

「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告訴王爺嗎?」。

項青天恭恭敬敬地說︰「請王爺放心,青天一定謹遵教誨,不辱使命」

我沖他笑了笑,揮手告別。

一路往回走著,已經是中午時分。此刻,到處是饑民的哀嚎和孩子的啼哭。好多人向我伸出手來,我早已經將錢都散盡,身上分文沒有,而且這個時候,即使是一個金元寶,也不如一口粥飯來得實在。不遠處,一個老人僕到在一戶大戶人家的門口,而此時,那家的煙囪正裊裊冒著青煙。我看著實在可憐,沖上去「咚咚」砸門。半天,門上打開一個小窗,里面的人上下看我幾眼,不耐煩地說道︰「什麼事情?」

「您好」我努力沖他笑道︰「您看街上這麼多饑民,您能不能和府上主人說說,舍大伙口粥喝」

「砰」的一聲門洞關上。我氣憤無比,上去又是「咚咚」砸門,直到砸得我手都木了,也不見有人看門,只听見一個冷酷又凶惡的男人高聲喊道︰「你敢再砸,大爺我剁了你的手」

旁邊一個瘦的皮包骨頭的大娘,有上氣沒下氣的說道︰「別費力氣了,就算餓死在門前,他們也不會開門的」

我氣不過,正要繼續砸,突然想起一個人,心中篤定他肯定能夠幫我,便飛身向容園跑去。

咫尺一步,容園外餓殍遍野,容園內雲淡風輕。我顧不上吃飯,飛快跑到趙彥玥住的小院,門也不敲,猛推一把,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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