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怪事誕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廬山真面

作者 ︰ 吳秋月

路娜的手仍緊緊地握住門把,卻沒有勇氣往下按,把門打開。

她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害怕房間里一切可能發生的未知。大維吳推著派吞先生走到她的後面,說︰「你又發什麼呆?!快開門啊!」她看了一眼大維吳,又看了一眼派吞先生,居然在似敵非友的派吞先生眼中得到了鼓勵的信息。她猶豫了一下,用力地按下了門把,房間的門被慢慢打開了。

房間里同樣是暗沉一片,僅有一根蠟燭散發出淡淡的黃光,那小小的火苗更有隨時熄滅的趨勢,苟殘地喘著最後一口氣,拼命閃爍著。房間里明顯比房子的其他地方要有人氣一些,至少不再是鋪滿塵埃和冷冰冰的雜亂。房間里有一張雙人床,一個床頭櫃,兩張單人沙發和一張小茶幾。茶幾的正中間擺著一尊佛像,佛像是一個圓圈形狀,中間有一個三眼人提起單腿,另一腿著地支撐著身體站立著,身上至少有四支手在舞動著,身上還有一支彩帶呈飄逸狀。對于這尊佛像,路娜似乎有記過。她仔細地在記憶中找尋了一下關于佛像的身影。沒錯,這是印度教的三大主神之一,濕婆!這是主控破壞和生殖權能的神。一直以來,都傳說濕婆也是世間妖魔鬼怪的統帥,掌管著世間的邪靈妖怪。這一點,倒是讓路娜明白為什麼他們會放濕婆像在屋子里,大家都心里明白身上的紅血絲不是一般疑難雜癥。或許掌管世間邪靈的濕婆真的可以驅除身體中的邪惡,救他們一命。僅有的那一根蠟燭,正擺放在濕波像的前方,而這個房子的女主人,正坐在其中一張單人沙發上。

路娜直直地盯著派吞太太。她知道這樣很不禮貌,眼楮卻無法從派吞太太的臉上移開。遠遠看去,派吞太太一頭長發,雜亂地搭落在肩膀和胸前。看不清她的五官,卻明顯看得出完全沒有血色,蒼白的一團,卻又覺得有些陰影的地方很不自然地竄動著。她穿著長袖白色連身的長裙,一直遮掩到她的小腿處。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如同一座雕像,好像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情感,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派吞先生被大維吳推行到門口,被示意要小心說話。派吞先生小心謹慎地用英文說︰「麗,這是兩位可能幫得上的朋友。你別緊張。他們分別叫……」他突然停住了聲音,看著路娜和大維吳,他好像還不知道他們各自叫什麼名字呢。大維吳繼續接話︰「大維和路娜。」

派吞太太好像假人一樣,連禮貌點頭示意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嘴巴淡淡地吐了一個「嗯」字。奇怪了,就算不歡迎他們,可是看到自己的丈夫被人五花大綁,怎麼也一點反應諸都沒有?路娜不解地看著她,忍不住往前走幾步,想看清楚這一位派吞太太。越接近她,路娜覺得越不對勁,她的臉上好像有東西,卻因為光度不夠的原因讓人無法看清。路娜端著兩個燭光,漸漸地走近,漸漸看清她的臉。

天啊!

看清派吞太太的那一剎那,好像全身觸了電一樣,血液一下子凝結住,心跳也瞬間停止。心中的那說不出的震驚至少她上次在地宮里見到雙頭怪嬰和巨蟒的幾十倍。她怎麼可能是活人?!活人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路娜漸漸恢復了一點點知覺,卻又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不可克制地傳滿了全身,甚至腳趾頭。

眼前的派吞太太,臉上布滿了紅血絲,特別是兩眼的位置,紅血絲更是密集到根本看不到眼皮上原本的皮膚,兩眼如同被打腫了一般。紅血絲似乎已經蔓延到她全身每一寸肌膚了,只是僅從她外露的皮膚來看,脖子,手指,甚至腳趾都集滿了紅血絲。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她身上的紅血絲已經開始轉變成紫黑色。派吞太太的身體已經瘦如薄紙,看上去好像只有皮膚勉強地包裹著骨頭的樣子。路娜看著她,覺得這根本不像一個活人,直接把她送到大英博物館,沒準還當是干尸安排到埃及館。

路娜越看越覺得邪門,只敢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卻不敢支聲。大維吳和派吞先生跟著走上來,只見大維吳也是一副被嚇倒的模樣,不知所措地和路娜對看了一眼,一時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倒是派吞先生,盡管四肢仍被綁住,後背還頂著一把分分鐘要他命的鐵鑽,還裝出沒事人的樣子,說︰「麗,你感覺好點嗎?」。

「嗯。還是老樣子。」一把有氣無力的女生淡淡地在空氣中響起。路娜看著派吞太太,卻發現她的嘴巴好像沒有張開過。但是這把陰深深的聲音雖輕,卻如同電擊一般,一下子打在路娜和大維吳的身上,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只見派吞太太的頭慢慢地,輕輕地抬起頭對著他們,似乎要睜開眼楮看一下眼前的人與事。只見她眼皮一直輕微地顫動著,看上去她像是用了吃女乃的力氣才可以把眼皮撐開一樣。路娜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莫名其妙地泛起幾分同情感。好端端一個人,卻落得‘活死人’的下場,這簡直比死還可怕。這樣,派吞太太好不容易把眼皮撐開了,但是駭人的一幕卻出現了。

她沒有眼珠!

路娜被突如其來的場面嚇倒了,腳底突然開始發軟,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身子不穩地撞到身後的床架,房間里一下子響起了‘鐺’的回響。派吞太太似乎被聲音也嚇了一跳,突然倒吸了一口氣,坐直在沙發上。直到聲音的完全消逝,才發現她那張令人膽戰心驚的臉慢慢地出現淡淡的憂傷和無奈,輕輕地說︰「你們別害怕。我是活人,不是鬼怪。」

路娜知道自己的失禮傷害到了派吞太太,只好內疚地看了一下大維吳和派吞先生,不好意思地靠近地他們,一方面也是為了尋求一點安全感。但是派吞先生卻是一臉的痛心,心疼地說︰「麗,他們沒有惡意。」

大維吳看著眼前嚇人的一幕,也沒辦法繼續強裝凶狠,語氣緩和地說︰「派吞太太,對不起,我們只是一時……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派吞太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算了吧。我知道我變成什麼模樣。只是,只是,你們為什麼要來看我?你們可以幫到我什麼?」

路娜看了一眼大維吳,不敢吱聲。大維吳只好說︰「我身上好像沾了跟你差不多的病癥,找不到法子治。听你先生說了你可能找到問題的根源了,都是同道中人,希望可以過來請教一下。很抱歉我們沒有先打招呼就來了。」

路娜感激大維吳為自己解的圍,並且沒有把自己身上的紅血絲的事也暴露出來。只見派吞太太皺了一下眉頭,那雙沒有眼珠,只呈現白色的眼球的眼楮顯得更加恐怖,讓人除了害怕之外,根本沒有辦法留意她情緒的變動。派吞太太聲音提高了一點,總算流露出一點點人的氣息與情感,說︰「你也沾到了紅血絲?什麼時候的事情?你……你到過……地宮?」

听得出派吞太太對于地宮有種根深蒂固的恐懼,因為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地宮這兩個字給吐出來。大維吳想都沒想,馬上就回答她︰「對。紅血絲在身上已經差不多三個月了,一直都有蔓延開來,擋都擋不住,吃藥也不頂用。」

派吞太太吃力地點了點頭,說︰「那根本不是病,吃藥怎麼可能有用。」

大維吳同意地點點頭,但發現派吞太太可能看不到,于是加了一句︰「你說得對。但這是什麼?邪靈附體嗎?還是別的什麼奇談怪論?」

派吞太太嘆了一口氣,說︰「這是比邪靈付體更可怕的事情,這是魔鬼的詛咒。」

路娜和大維吳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魔鬼的詛咒?!這是怎麼一回事?

派吞太太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一下子把身上的力氣給透支了,需要時間緩和一下。倒是派吞先生見狀,馬上就急了,急忙回頭,小聲地跟大維吳說︰「你松開我吧,你都看到了,我真心想要幫你們。你松開我,我去照顧她一下。」大維吳听聞,看了路娜一下,用中文問︰「你說怎麼辦?」還沒等路娜回答,卻听到派吞太太的聲音再度響起,說︰「你們放開他吧。他不是壞人。」

路娜和大維吳一下子愣了,派吞太太接著說︰「一旦眼楮失去了看清世界的功用,耳朵就會變得出奇的敏銳。你們的話我都有听到,我想勸你們,把他放了吧。他真的不是壞人。」

兩人琢磨了一下,怕是半路出什麼漏子,還是不敢放開手中的籌碼。大維吳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你跟我們說說你的事,還有解決方法吧。」

毫無縛雞之力的派吞太太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地宮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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