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後宮分封(下)

作者 ︰ 陌上紅顏

進入臘月以後,過年的氣氛就漸漸濃郁起來了。傳統的年節從臘日開始。臘,本為祭名,後指臘日,多指臘月的第一天,即十二月一日。而除夕是每年的最後一天,元旦是每年的最初一天,即正月一日,又稱為元日,正日,元正。一為歲末,一為歲首,頗受南唐人重視。

而南唐皇宮之中,更是對年關重視,才到臘月中旬,宮中便是處處張燈結彩,處處喜氣洋洋。恰逢此刻正宮的加封詔書下來,各宮受封的主子卻更是喜上加喜。于是便在這幾日,葉曼的鳳藻宮便被那些加封的妃嬪踏破了門檻。

「今兒個便是臘月二十了,離年關也不過十天。今年可是小姐在宮中過的第一個年,也不知道有沒有我們府里的年關熱鬧呢。」冬日天冷,鸞鳳殿中生著暖暖的火爐。殿門口用厚厚的氈子密封,屋內溫暖如春。葉曼手里抱著小手爐,斜倚在繡榻上,看著玉繡忙前忙後。

玉繡用桃木板,寫上神荼、郁壘兩個名字,極為小心地放置一邊。「這鳳藻宮好是好,只可惜宮殿卻太多。但是這桃符,也不知要掛多少個。更何況,還須貼春牌,可叫奴婢每日里要多多辛苦了……」然話雖這麼說,她面上倒是歡歡喜喜的。

神荼、郁壘是兄弟倆,他們「性能執鬼」,居住在桃樹下。南唐習俗是將桃符掛在門首,稱為「仙木」或「桃符」,以驅鬼神,圖個吉利。而年關之時,士庶家不論大小,俱灑掃門閭,去塵穢,淨庭戶,換門神,掛鐘旭,釘桃符,貼春牌,祭祖宗。

玉繡往日在鎮關王府時,年關時變喜好操弄這些事。如今到了南唐皇宮之中,這些大小事體。玉繡便當仁不讓地親手去做,倒也為鳳藻宮添了不少喜慶的氣氛。

安意卻在旁邊點著禮品帖子,她一直將那復雜的禮帖全部看完,才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娘娘,除去那些分封的娘娘,其他的娘娘近幾日都有大禮送來鳳藻宮,唯獨……唯獨缺了趙夫人……不,奴婢是指右昭儀。」

葉曼妙目微微一閃,卻是不以為然︰「本宮奪走了她的兒子,她心中自然有怨言。本宮既然不在乎她平日里對本宮的無禮,自然也不會在乎她這一份禮。本宮不但不在乎,反而對她又有賞賜。安意,所有的後宮妃嬪,按照份位的高低,各有賞賜,也包括右昭儀。並且,右昭儀的那份禮,要足夠豐厚才是。」

「娘娘寬容仁慈,安意一定照辦。」安意低頭看著那禮帖,眉頭微微皺了皺。「有句話,奴婢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安意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在本宮面前,沒有你不能說的話。」葉曼漫不經心地撫模著自己鮮亮的指甲,她對安意十分放心。自從安意開始貼身伺候她,做事便進退有度,將她身邊的一切事物便打理得很好。如今安意是除去玉繡玉嬌之外,最被她所信任的人。

「是右昭儀……右昭儀她隔三差五會派人給奴婢一些賞賜,說是感謝奴婢曾經伺候她生小皇子。安意初始只以為她是真心實意,是以並未過分推辭。只是奴婢始終是娘娘的人,也並不敢和右昭儀走得太近……」安意輕微吸了口氣,面上有一絲不安的神色。「只是如今,奴婢覺得右昭儀輕慢娘娘,右昭儀對娘娘不敬,卻對安意如此親厚,奴婢總覺心中不安……」

葉曼眉頭微微一蹙,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想必是安意你多慮了。右昭儀和本宮之間頗有積怨,她如今生了皇長子,恃寵而驕,並不把本宮放在眼里,偏偏本宮惱恨她無事生非,惡意中傷本宮,才奪了她兒子。她恨本宮,乃是人之常情。至于安意你,當**在宮亂中護著她逃出宮,又服侍她生下皇長子,你當日對她的照顧頗多,的確對她有恩,她如今多你親厚些,也是情有可原。本宮並非是小心眼之人。此等事情,你自己妥善處理便可。」

安意沒想到葉曼會如此說,心中對她的寬容頗為感動,躬身道︰「多謝娘娘的信任,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葉曼看著安意退出鸞鳳殿,看著繡榻之下那搖籃中熟睡的皇長子,面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小皇子,終究是要長大。」輕嘆了口氣,她看向殿中那花團錦簇的雕花窗,目光便似早已穿越那層窗紙,看到趙合宜那倨傲而不屑的表情。她淡淡一笑,眼神瞬間有些冷沉。「本宮看在你的份上,暫且不去為難你那喜歡興風作浪的親娘……」

玉繡正寫好一個桃符,聞言抬起頭來,卻是笑道︰「小姐你也是好氣量,還讓那趙夫人進封為了右昭儀。只可惜她人卻不領你的情。奴婢可听說,近日她對你可是積怨頗多……」

正說著這話,有個宮女端著托盤送茶進殿。揭開那厚實的氈子門簾,玉繡正說著話,無意間向門簾外掃了眼,卻似發現了什麼令人驚喜的事情,伸出手向外面指去。

葉曼順著她的指向凝神看去,卻見外面的天空陰沉沉的。風中飄著鵝毛般的雪花。雪花斜斜地飄灑過來,那端茶的宮女臉上貼著幾片晶瑩剔透的雪片。

「小姐,你瞧……你瞧,這可不是下雪了?」

葉曼從繡榻上直起身來,眯了眯眼,看著外面的鵝毛大雪道︰「可終于下雪了……這段日子天氣陰沉沉的,陰了這麼多天,這雪可終于下來了。」

「是啊,小姐,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呢。」玉繡有些喜滋滋的放下手里的桃符。「瑞雪兆豐年,這雪勢頭挺大。看來來年必定是個豐年。這雪景真是極美,小姐,不如我們備些茶果和炭爐,去咱宮中那賞雪亭去賞雪吧!」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玉繡,你派幾個小太監,去瞧瞧皇上在做什麼。若是皇上無事,便請他來本宮這里來賞雪。另外,再差些宮女過去,去把上嬪以上的妃嬪請來本宮這里來賞雪。」葉曼將手爐暖在手上,從繡榻上起來,顯然對玉繡的此提議也頗有興致。

鳳藻宮是後宮正宮,地勢亦是整個後宮宮殿的最高處。傳說昔日南唐立國,建造宮殿時,因開國皇後喜歡綠園,這正宮皇後所住鳳藻宮便是依山而建。宮中的山水借勢自然的山水,頗有意趣。賞雪亭便建在一座小山的頂峰,位于鳳藻宮的最高處。

因室外風緊,葉曼著了厚厚的狐裘,又披了件防風的披風。著裝完畢,便在宮女的簇擁向賞雪亭走去,一路上見周遭的樹木,都有了銀裝素裹的感覺。從小山上向下看,只見漫天雪花飛舞,于高處觀雪景,果是別有一番風味。

眾妃嬪早已是到齊,上嬪以上的妃嬪有十二余位,皆是這次進封上位。這回受葉曼所邀來鳳藻宮賞雪,自是不敢怠慢。然而听說有皇上在場的地方,各妃嬪卻都在打扮上頗為花了一分心思。眾佳麗在亭中濟濟一堂,爭奇斗艷,卻是給四處一片白蒙蒙的雪景添了幾道風景。

只听一聲「皇後娘娘駕到!」眾妃嬪忙是起身相迎。然而看得葉曼身後似乎並沒有李世的身影,眾妃嬪眼中不由都流露出失望之色。

葉曼將眾人的神色看到眼里,微微一笑道︰「剛剛本宮宮里的小太監回說,皇上今兒接受群臣的朝賀,可能會稍後一些才到。咱們眾姐妹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聚聚,便不用先等皇上了。這里有酒有菜,大家就著火爐,喝些熱酒,順便來賞這雪景,豈不也是美事一樁?」

眾妃嬪只稱是。

只听賢夫人笑道︰「今日這雪下得極大,若非是皇後娘娘約了臣妾們來此賞雪,臣妾們還真不知闔宮之下,這個皇宮中竟有如此一個賞雪的妙處。臣妾倒有一個提議……」

葉曼入宮之後,卻是第一次邀請李世的妃嬪們與自己同聚。此番她心情愉悅,只看著賢夫人笑道︰「賢夫人有何提議,但說無妨!」

賢夫人原是明順華,在入宮之前是有名的才女。得到葉曼的首肯,她便微笑道︰「臣妾昔日在家做女兒家時,閨閣中的一些姐妹,都擅長吟詩為樂。今日雪景如此之美,不如姐妹們就以雪為題,做一些好詩出來!」

然而此話未落,卻听到一個妃嬪的聲音道︰「臣妾可不會吟詩啊,不好不好。」

「是啊,皇後娘娘,臣妾可沒有賢夫人那樣有才情。臣妾可什麼都不會……」莊夫人面上亦是露出難色。「要臣妾作詩,還不如讓臣妾多做幾件繡活兒來得容易呢。」

這時卻有個慢悠悠的聲音嗤笑道︰「莊夫人這句話說得倒是實在。這作詩是高雅事兒,卻不是尋常人做得來的。」這個聲音雖甚是柔婉,然而話中多少帶著幾分輕諷。

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剛剛進封為上嬪之首的陳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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