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反常即為妖(上)今日二更

作者 ︰ 陌上紅顏

李世卻是說到做到。他在這方面的確是高手。兩人在御書房里換了小太監的衣裳,李世從御案下面搬出來一個百寶箱,里面卻是有許多他往日搜刮的有趣的玩意兒。他只從中挑了套假眉、和一些化妝的藥水,很快就把自己收拾妥當。轉瞬間葉曼見他變成了一個濃眉大眼,面色發黃的小太監,哪里還有半點他平日里的清俊模樣?

她忍俊不禁,只道︰「這樣一收拾,臣妾倒是真認不出這就是咱們的皇上!」

李世一面招手叫她過去,一面說︰「你先莫笑,讓朕來給你裝扮一下!」

他瞧著葉曼的臉型,又從中挑出了一對假眉,順手粘在了葉曼眉上。葉曼攬鏡一照,只見自己縴細的柳眉變成了一道寬闊的劍眉,整個人的樣貌神韻便都變了。

李世仔細地端詳了她,又道︰「臉色還是太白,你過來,朕給你抹點藥水!」

葉曼听了這話,倒是乖乖地伸臉過去讓她抹,他仔細地將那特制的藥水用棉布蘸了,在她臉上輕揉著,有些冰冷的指尖劃過她的臉。

他離她離得近,有些微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帶著一股清新的花香氣。葉曼看著他專心致志的神情,就這麼看著他,心中也涌起一股淡淡的歡喜。

他將她整張臉抹完,低頭才看到她脈脈的眼神,心頭一暖,嘴角也禁不住勾起一絲笑意來。然而不知想起了什麼,那笑容卻是凝在了嘴角,很快便消失。

「我們走吧!」他似是不敢多看葉曼的笑臉,略有一絲悵然地道。

出宮很順利。張延是李世身邊的大太監,素來在宮中的太監中頗為威勢,一路上甚至連皇上的諭旨都不用拿出,一路暢通無阻。

「自從我進宮後,除了那次回門,這還是第一次出宮!」然而,今日出宮,與她回門省親有著天壤之別。她終于體會到往日李世喜歡離宮出走的心情。這般私自出宮,叫她感受到的除了偷偷模模的驚險刺激感外,更多的卻是呼吸自由空氣的暢快和新奇。

她回過頭來,卻瞧得李世臉上並無喜色,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湊到他的臉前,笑眯眯道︰「這是怎麼了?和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和昭儀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朕都是快活的。」李世搖了搖頭,聲音卻是有些黯然。「只是……朕不知道,這快活還能夠有幾時幾刻。」他禁不住長嘆了口氣,

「皇上萬不要出此言。」葉曼拉住了他的手,入手只覺冰冷,不由將他的手掂在手心,用自己手里的溫度去暖他。「我知道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叫人措手不及,讓皇上心緒紛亂。但事情都是可以解決了。有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皇上放心,一定可以找到解決事情的方法的。」

他看著她堅定的表情,終是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勉強露出個笑容,他點了點頭道︰「是朕太患得患失了些。難得今日昭儀願意陪朕出來!先說說,你到底要帶朕去哪里?」

「哎……」葉曼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既是已經出了這宮門,就不能再口口聲聲自稱朕了,你也不許再叫我昭儀。你我兄妹相稱,你跟我姓葉。」

「姓葉?」李世眼神動了動,卻是一笑︰「葉世?這個名字好!」

「洛陽城雖大,但想必你早已得逛得爛熟了。但是今日我帶你去的地方,保管你沒有去過。」葉曼說著邁步走進街旁的一家店。

李世抬頭見那店門前的匾,不由愕然道︰「莫非今日你帶朕來的地方,就是這成衣店?」

「當然不是。只是我們這副裝扮……兩個小太監跟著一個大太監晃在大街上,不引人注意才是怪事。」她低頭看著自己不倫不類的裝扮,回頭笑道︰「反正我是要換了衣服再走!若是你不願意換,這身裝扮……」她笑得眼楮彎彎,促狹道︰「倒也是極配你的!」

李世往日只見她喜歡冷臉對她,何曾見過她這般頑皮時刻,見她笑靨如花,雖是皮膚被藥水涂得土黃一片,但扔難掩麗色,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卻是一時瞧得呆了。

走出成衣店時,她已是換掉了一套輕便利落的胡服。李世穿不慣胡服,換了套文人長袍,倒是極配他翩然的身材。張延換了一套家僕的衣服,不遠不近地跟在葉曼和李世身後。

「路途會有些遠,我們還須得雇倆馬車。」葉曼一面走,一面左顧右盼。看得遠處的一家酒樓外,一遛兒停著數輛馬車,像是候客的樣子,她便拉著李世往那邊走。

「這位師傅,去城外的福音寺!」她隨手從懷里掏出錢袋,從里取出一顆碎銀子出來,大方地拋出去。然而那拉車的壯年漢子卻只看了看,又拋回給她。

「不去!」回答既干脆又生硬。

有錢賺還不去?葉曼困惑地瞧了眼手里的銀子,拉車是項辛苦活兒,尋常的車夫忙活一天,也未必能賺到這麼一塊銀子。如今這個車夫卻竟然送上門的銀子都不要?

她只皺了下眉頭,並沒說什麼,走向另一個車夫。「福音寺去嗎?」。

「對不住,這里的車已經被人包下了!」那車夫卻是眉頭都不抬。

「誰這麼大派頭?這里的十幾輛車,都被人包下了?」她狐疑地掃了一眼這酒樓。只見那牌匾上書著「宏富」二字,不由納罕。這酒樓不過是個尋常的酒樓而已,並不是什麼上檔次的場所。今日這酒樓門口的十幾輛車都如數被包下,卻不知所為何事。

此處的街頭,便只有這麼一個停車點,她一時看不到別的馬車,便朝李世打了個眼神,邁步朝酒樓內走去。

一樓不過是個大酒堂,一些衣著粗陋的客人隨意或坐或站,或圍著一個簡陋的桌子用海碗喝著酒,不時爆發出幾聲行酒令。大堂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群衣著寒酸的書生打扮的文士。看衣著打扮,卻是一群秀才。

葉曼隨意掃了一眼,這些人能夠有錢來喝酒已是不易,卻是租不起車的。

她舉步朝二樓走,因她和李世衣著頗為講究,引來了不少的注目。李世卻還好,而葉曼雖是臉上被藥水涂黃,但精致的五官還是引得不少人注意。見得一個女子著胡服,落落大方地這般走在酒樓里,那些喝酒的窮秀才們卻也是覺得稀罕,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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