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天下 正文 第十二章 入宮(下)

作者 ︰ 陌上紅顏

她凝神想了會兒,才吩咐她道︰「你去庫房拿了我買的那兩柄寶劍來。一柄是那烏黑劍鞘的長劍,叫烏拓。一柄是劍身上有黃色紋路的長劍,叫蟒紋。那兩柄俱是名劍,我反正也用不上,你把它們包了,抽空給蕭府送回去。只說我多謝他給我挑的寶劍。」

玉嬌知道小姐的意思,點頭記下了。

葉曼正撫著手里的那兩柄劍出神,听到門外有人道︰「 喲,果然不愧是要嫁給皇家的人。才幾日不見,屋子里的布置卻是氣派得多了。」

她听那語聲熟悉,便知是林涵棠來了,將手里的劍遞給玉繡,才剛站起來,林涵棠就已經走進了房里來。她今日的穿著倒是極喜慶的,大紅的衫子,淺紅的孺裙,很顯精神。

她進來就拉了葉曼的手,仔細瞧了回,見葉曼一臉無奈的神情,不由抿嘴一樂︰「沒想到一語成讖,那日我們閨閣里的玩笑話,如今倒是成了真!」

葉曼勉然一笑,卻並不答話。那邊玉繡听了,卻是惋惜道︰「可惜的是,我們小姐卻沒做皇後。雖是左昭儀也是極為尊貴,但是畢竟不如皇後的位子。」

她心直口快,全然沒看到自家小姐已然不悅的臉。

「你這丫頭,在這里亂說什麼?」葉曼低叱道。

那林涵棠卻是接了話頭過來,攬住她的肩膀笑道︰「雖是嫁了皇家,但鎮國公府不比其他府邸。你們小姐又是做了皇後之下位份最高的左昭儀,如若不是皇後薨不過半年,說不定這一下卻是做了皇後呢。如今這樣也沒什麼要緊,以伯父在南唐的地位,假以時日,這皇後的位子還不仍舊是你家小姐的!」

「你還來這里取笑我!」葉曼伸手就捏住她那嬌女敕欲滴的臉蛋兒,只略用了點力氣,林涵棠就忍不住開始討饒︰「好曼兒,你饒了我,我不敢再說了!」

「看你還敢亂嚼舌頭!」葉曼見她服軟,方才放手。兩人並排坐在椅子上,早有丫鬟拿上茶水來。林涵棠喝了口茶,一臉感慨︰「前些日子你還待嫁閨中,沒想到這親事來了,比我還快。眼下在過一兩日便要進宮去了吧?」

葉曼點了點頭,只嗯了一聲,卻沒做聲。

林涵棠嘆了口氣︰「那麼你在家里也就這一兩日了。往後你進了宮,我想見你便沒有那麼容易。」她按住她的手,寬慰道︰「我知道你想的什麼。你不願意嫁人,但是現在卻已成定局,既然逃月兌不過這樣的命,不如就順應著,反倒讓自己快活些。」

她才說這些話,又听到外面有人道︰「堂姐,快來瞧我爹爹給你送了什麼!」

「宛兒也來了!」林涵棠是個很懂禮數的人,聞言便拉了葉曼笑著迎出去,只見院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四五只檀木的箱子。葉泠宛正招呼著人將那些箱子放下,看到葉曼和林涵棠,興奮得小臉都是紅彤彤的。「姐姐快來看,可都是些稀罕的玩意兒!」

葉曼和林涵棠好奇地湊上去,葉泠宛命下人打開箱子,只見三箱都是些成色很好的絲綢緞子,另兩個稍微小些的箱子里,竟都是些閃耀發光的珠寶首飾。

葉曼吃了一驚︰「這些都是叔叔送的?可真是太貴重了!」

「都是我爹爹托人在江南采買的上等貨。我爹爹說,這只是他的一些心意。」葉泠宛眨了眨眼楮。「如今堂姐你貴為左昭儀,來巴結的人怕是多了去。你可沒見到,嬸嬸那里可是集滿了京城的貴婦呢。我剛走那里路過是,看得京城顯貴之家送的禮,都堆到了院子外面。」

「唷,宛兒這話可是酸的很!」林涵棠听她這番話稚氣直白,不由好笑︰「這麼一說,倒是你爹爹給你堂姐送禮,也是巴結你堂姐了?」

「我爹爹那是不同。他是真心疼愛我堂姐呢!」葉泠宛撅了撅嘴。「怕是我將來嫁人時,他給的陪嫁也沒有這麼豐盛!」說著一副委屈的樣子,倒好像是她爹爹真是虧待了她般。

眾人不由失笑。葉曼沒好氣地點著她的鼻子道︰「你這小鬼才多大呢?就想著嫁人!」

這時外面卻有個丫鬟過來稟道︰「小姐,外面來了不少的京城世家的夫人和小姐。夫人叫小姐換了衣裳,好歹出去見見。」

「果然最怕什麼,什麼就來了!」這門親事葉曼心中並不情願,本來心中情緒便不好,如今此刻听了這話,更是沒有好心情。她素日里最恨別人的巴結奉承,過去她是國公大小姐,她已是竭力避著父親官場上的人和事。如今她的身份又加了一層,貴為皇上的左昭儀,她更是不願意多見人。當即回道︰「我最近身體不適,並不方便見客,你請諸位夫人小姐們見諒。」

接下來的兩日,也是不得安寧的。葉曼只整日賴在深閨中,林涵棠和葉泠宛又來瞧了她一兩回。這樣的時辰是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到了進宮的日子。

葉曼總想著兩個弟弟能夠在自己進宮之前回京,但是葉存威和葉存武卻終究慢了一步,在她進宮這日,他們仍舊還沒有回京。直到了吉時,葉曼不得已,不再等他們,上了宮中前來接人的轎子。掀開轎簾,她看著那熟悉的鎮國公府越來越遠,禁不住心中一酸。

在重兵的看護下,葉曼被隆重的儀仗簇擁著進入了宮城。

葉祖臨雖是南唐重臣,葉家也甚沐皇恩,但葉曼卻從未進過皇宮。這或者也跟葉祖臨對皇家的態度有關。雖是他對南唐忠心耿耿,卻從不願意讓愛女跟宮廷扯上任何關系。

葉曼穿著喜服坐在轎里,也不知走了多遠。她想著林涵棠的話,順應著自己的命,只像是一具木偶般,讓那些教習嬤嬤們牽引著,完成了宮中各種繁瑣的程序。

喜帕蓋在她頭上,她什麼都看不到,只听著耳邊的各種嘈雜聲音。繁重的服飾和首飾,壓得她頭暈。直到她被宮女們引進了洞房,才覺松了口氣。

如今天氣雖然漸涼,但是因為穿著繁瑣的禮服,這一下午的大禮讓她熱得出了一身汗。如今放松下來,只覺身上粘糊得難受。而頭上的各種佩飾,更是讓她覺得頭重腳輕。

才被扶坐到床上,她就整個人癱軟了下來,再也不想動了。

隨手一抓,她自行揭去了頭上的蓋頭來。

那旁邊的宮女瞧見,登時大驚失色道︰「昭儀娘娘使不得,這帕子要等了皇上來揭開呢!」

她並不答話,只將帕子往身邊一摜,向那宮女道︰「你去給我拿了梳洗的水來。」那宮女哆哆嗦嗦地還在猶豫,葉曼笑道︰「怎的,是不是我的話在這里沒人听?」

「可是昭儀娘娘,今日是你與皇上的大婚之喜。這……這並不合規矩!」那宮女斗膽道。

「這里是長慶宮?」葉曼不耐地挑眉問。

「是。」

「你是這宮的宮女?」

「奴婢是。」

「既然皇上將這宮殿已經賜予我了,那麼我是你的正經主子。主子說話,難道奴婢還有頂嘴的理?看來這里的奴婢,是該要好好教了!」葉曼站起身來。

她本是大家出身,天生便有那麼一股威嚴。銳利的目光只在那奴婢臉上一掃,那宮女便早已是戰戰兢兢,此刻哪里還敢忤逆她的意思?只遵命給她拿了梳洗的水來。

葉曼卸掉了身上的各種首飾,洗掉了臉上的濃妝,又用清水將身上擦了一遍,方覺清爽。便自己找了件素白的便衫穿在了身上,又叫了宮女給自己拿了些點心吃。

吃飽喝足後,她便就在那喜床上睡去了。她今天也實在是太累了。這一睡便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她感覺到似是有什麼東西撓在自己臉上,一股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脖子里。她悚然一驚,從熟睡中驚醒。抬眼看到一個人側身躺在她的床上,笑吟吟的臉離她還不足一寸,而他的臂膀,幾乎將自己大半個身子摟在懷里。

「無恥之徒!」她又驚又怒,抬起拳頭不由分說地向那人打了過去。那人卻是早有準備,側身一滾,已是翻身而起,笑嘻嘻道︰「如今你可是嫁給朕了!怎的還這樣蠻橫?朕可是從來沒見過有妻子是這樣打罵自己夫君的!」

葉曼此刻定下神來,才看清楚眼前這人正是李世。看到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她越發沒好氣,只將他往床下推道︰「你是皇上,你要我嫁給你,我不敢違抗。但是我嫁給你,並不代表我就心甘情願做你的妻子,更不代表我願意讓你睡我的床!」

她直將李世推下床去,又將他往門外推。然她雖是自小習武,卻終究力氣不如男人。那李世年紀也小,見她來了勁,也便耍著無賴,只使了個馬步,她卻是怎麼也推不動了。他斜睨著眼楮看她,愈發是得意了︰「

不如今日我們就打個賭怎樣?如果你將朕從這門推出去了,那麼便算你贏。但若是推不出去,你可不許再拒絕朕!」

葉曼本自推不過他,听得這話不由心中一動,她便一手去推他,另外又抽出了一只手來,在他胳肢窩下一撓,李世果然撐不住,她便順勢將他推出了屋門,反手便將門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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