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同舟 第一卷 誰家新婦初長成 第一百三十一回 成藥之爭

作者 ︰ 慵懶海棠

第一百三十一回成藥之爭

上官雲在警局養傷也只是沒幾日。傷勢稍微好一點了,就在一天夜里由翟副官等護衛著回到上官公館。

受了如此重傷,瞞是瞞不住的了,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整個南京城都知道了新上任的警察局長挨了槍子,再加上警局頗有些群龍無首的樣子,辦事不力,金陵的治安比原先更差了些,雖然不能說燒殺搶劫天天都有,但確實涌現出了好幾股勢力,為首的正是張金榮。他本來就是個地頭蛇,以前的警局局長不過暫時洗白了他的身份,如今沒什麼顧忌了,更不把別人放在眼里。

上官雲一天天沉默著,身上的傷口恢復的奇快,雖然有三處傷口,所幸的是都沒傷到骨頭。

至于高芙蓉那邊,上官雲從沒提起過,也不知道心里是怎麼打算的。香薷帶過來的消息,說高芙蓉恢復的不算好,傷口感染了。好多天都沒有收口,她幾乎天天給她換藥,杜明經常過去看高小姐。

只是高小姐對誰都很冷淡的樣子。

上官雲在家里休養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也暗中謀劃了一個月,在重新去警局主持大局的第三天,南京城就發生了一起很蹊蹺的案子。

一場大火也不知道如何起來的,統共燒死了二三十人,據目擊者說,是酒樓後廚失火而起,最奇怪的就是那個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沒有別的主顧,只有張金榮帶領著一幫兄弟在那里喝花酒。

無一人生還。

等黎明破曉,人們看到原來酒樓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而掩在廢墟之下的一具具尸體已經燒焦。

誰有能力做的如此不露痕跡又這樣斬草除根?常在道上混的人猜也能猜得出來,只有警局才有這個能力。

否則失火了怎麼可能沒人能逃出來呢,那些人中也不乏身手好的。

不管怎麼說,上官雲就是上官雲,接下來又是幾個突圍行動,利落地把其他幾股勢力也暗中消除了,如此一來,南京的治安比之前好了很多。黎大總統頒布的新法鼓勵商業,由于政府支持,小商小販,甚至是小公司,都是不用納稅的,南京的商業一天比一天繁榮起來,外來人口也漸漸多了。

這期間百草堂中西大藥房開業了。成藥與西藥果然得到顧客的推崇,西藥由于價格昂貴,副作用大,銷路算不上太好,也就退燒止痛的藥買的最好,成藥就不同了,三清丸專門設計了包裝,黃白相間的紙盒上百草堂中藥廠的名字是隸書,非常的漂亮。

六寶膏則是透明的玻璃瓶,外面再加了紙盒包裝,上面的圖案與三清丸是一樣的。這兩個藥工廠生產出來就是每樣三千五百盒,分到六個百草堂,一個中西大藥房,每個店面上各有七百盒,沒幾天就賣光了。

白若林與上官平當天晚上激動地喝醉了酒。

當時白薇與趙靈芝也在,四個人就在藥廠的辦公室里,又笑又唱。論藥品零售,白若林是最有經驗的了,或許听起來每個店每天銷售一兩百盒藥不算什麼,但只有他深知,一個新藥。在之前沒有大力宣傳,且也沒有名醫坐堂的情況下,能銷售這些說明了市場有很大的潛力。

但這些話他也沒說破,而是望著對面的妻子說,「來,小薇,我敬你一杯!」這個酒是為了六寶膏,三清丸一角錢一盒,六寶膏卻是一個銀元一盒,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最重要的,三清丸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方子,六寶膏卻是自家太太研制的,分文未用。

白薇自然也很高興,道,「看來藥廠應該全面啟動了,不然產品要供應不上了!」上官平連忙說,「表妹你不用擔心,工人已經招齊了,采購的藥材這兩天也要到了,到時候咱們日產兩千盒沒有問題!」

趙靈芝惦記著家里的兩個孩子,不敢喝酒,只是機敏地幫其他三人倒酒倒茶,也沒怎麼說話,只是這時卻忍不住插嘴說,「兩千盒?太多了吧,這藥雖好不能當飯吃,現在人不過是個新鮮,日子長了恐怕銷路不能這麼大了。到時候生產那麼多銷不出去怎麼辦?」說完了又覺得自己的話很掃人興,便微微低了頭。

上官平果然面色有些不悅。

人家說婦人見識短,果然有些人就是這樣的。

白若林卻贊賞地看了看她,道,「趙經理說的也有道理,的確不能冒進,不過兩千盒還是能銷的出去的,一則這是常用的藥,再則咱們也沒必要生產出來的藥只在自己鋪子里買,可以像四通藥局那樣,把自家的藥分銷到各地,如此一來,化零為整,日銷兩千盒也不成問題了,只是利潤分攤,要薄了!」

上官平時入這一行才知道醫藥的利潤並不是很厚,當然,以次充好另算。就只說這六寶膏,用的都是上好的麝香,一斤一百多塊,六寶膏賣的貴,但成本也挺高的。

趙靈芝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低聲道。「我一竅不懂,還是白老板與上官經理有見識!」白薇笑著看了看她,道,「靈芝,要不你先回去吧!」

趙靈芝早就想走了,連忙答應一聲,告辭走了。

上官平立即說,「小薇,你這個是同學,她怎麼像個沒見識的家庭婦女?」白薇看著表哥,道。「她一畢業就嫁了人,現在有兩個孩子,可不就是個家庭婦女嗎?」。

上官平有時候就是這樣愛較真,如今也是一笑而過,道,「怪不得呢,小薇,姑父在,要不你也先回去吧!」

白薇也正有些乏了,卻笑道,「怎麼,你們兩個還有什麼背著人的事情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白若林趕緊說,「我那里有?要有也是大哥!」

上官平不滿地看了看白若林,道,「妹夫,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過是覺得姑父在你家里住著,小薇回去太晚了不好!」

白若林喝著茶笑。

白薇站起身,走到門口了又說,「大表哥,你可是新婚,斯塔只怕在家里等著你呢,別回去太晚了!」

上官平听出表妹似有取笑之意,正要說什麼,白薇已經走出去了。

白薇走後,白若林與上官平覺得兩個大男人喝酒實在是沒太大意思,且廠子里因為只有一個車間在運轉,正在兩班倒加班呢,夜班一直到晚上十點。工人們都在忙,他兩個做老板的,也不能太不像樣了。

二人就讓人撤了酒菜,在微醺的狀態下去視察了一下車間的生產,一切都如常,因為上夜班工人每天能拿到一角錢的補貼,這樣一個月下來就是一塊多錢,積極性也挺高的。

白若林看天色晚了,就交代了車間管事幾句,與上官平分頭回家了。

白天齊這些日子在女兒家住慣了。安國那邊又來了信,說是鋪子與家里都挺好的,他也就不著急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親家公在的原因,白李氏這些日子對白薇好了些,對白天齊也非常客氣,有時候豆蔻做了什麼好吃的菜,也會送過來些。

白天齊觀察了女兒家的狀態,那個住在老太太西院子里的四姨太形同虛設,白若林從沒去過,女兒更不會過問,就是白家老太太也沒把她當個人,听丫鬟紫蘇說,連飯都不給吃,是姨娘自己掏錢做著吃。

以前只擔心女婿之前有幾房姨太太,女兒會受委屈,現在看來是多慮了,四姨太一看就是個不招人待見的,至于流雲家里還有兩房,一個吃著牢飯,另一個據說在管著鋪子,不過,既然都沒帶到南京來,想來也是個不受寵的。

說是管鋪子,其實不就是守空房嗎?

而且女婿對女兒看起來還挺上心的,再加上自己身邊桂蘭伺候的很是周到,白天齊覺得,自己的人生,除了沒有沉香在,也已經很圓滿了。

白薇到家後看父親在廳里坐著喝茶,便道,「爹!你不要每次都等著我們,已經晚了,你趕緊歇息吧!」

桂蘭彼時正在臥室里收拾衣物,听到動靜也出來了,笑著同大小姐打了招呼,手里拿著一雙很精美的繡花拖鞋,道,「小薇,我年齡大了,針線也不行了,你湊活著穿吧!這個料子是雲錦的,最適合在木地板上穿了!」

白薇接過來看了看粉色鞋面上鮮艷的梅花,道,「哪里,姨娘繡的真好!」桂蘭笑笑,給白薇端過來一杯溫熱的燕窩,道,「讓廚房炖好的,你快喝了吧!每天這麼忙,再年輕也熬不住!」

隔了多年,桂蘭臉上又是小時候記憶中的慈母表情,白薇心里暖暖的,答應了一聲,一口氣喝光了。

白天齊笑著看女兒,問道,「你舅舅的傷全好了?」

白薇一愣,這事情一直是瞞著父親的。

白天齊繼續說,「我都知道了,你只告訴我,你舅舅傷到底好沒好?」白薇不敢看父親審視的眼光,據實答道,「真的好了,舅舅早就會警局上班了,您看南京現在治安這麼好,不都是舅舅的功勞嗎?」。

白天齊見女兒這樣說,嘆了口氣,道,「你舅舅如今不比以前了,我也不好多少什麼,明天你早些回來,我去看看你舅舅!「

白薇連忙答應,猶豫了數秒,又說,「爹,舅舅這些日子一直住在家里,和舅母也挺和睦的,那高小姐,他再沒過問。「

白天齊心里暢快些,道,「這樣子才正常嘛!」

高芙蓉這些天過的極為痛苦,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她就仿佛做了噩夢。

上官平大婚那天,杜明先是請她在西餐廳吃了牛排,然後兩人就來了杜家老宅,這地方她已經來過一次,所以也沒怎麼怕,只是二人歡愛之後,不知怎麼的她怎麼也睡不著了,正想起來喝水,听到了外面急促的敲門聲。

她自己做賊心虛,不敢應答,而是推了幾下已經熟睡的杜明,誰知杜明睡得像個死豬沉,沒有立即醒過來,驚慌中,他就听見外面 當一聲,門被硬生生地撞開了,接著就听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那麼有力而又霸道的腳步聲不會是別人。

高芙蓉緊張極了,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或者地上有個洞可以鑽下去。

上官雲一腳踢開屋門進了臥室,看到的就是花容失色衣不遮體的高芙蓉,而旁邊的大床上,躺著的正是杜明。

上官雲逼視著她,眼球里的紅血絲像是要吃人般。

高芙蓉無措地亂說著,「雲,不是我的錯!」她的本意是,她有今天,是被宋金枝等人逼的。

這話听到上官雲耳朵里卻覺得是最蹩腳的托詞,便冷笑了兩聲,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那聲音冷的像冰,高芙蓉听了渾身戰栗。

上官雲手里舉起槍,緩緩地對準她。

高芙蓉赫的面無人色。

她知道上官雲的手段,也親眼見過他殺人,知道自己背叛了他,沒有退路了,也並不哀求,而是慢慢閉上了眼楮。

上官雲看著曾經心愛的女人,心里說不出的疼。

他棄所有的親友不顧,是因為下定了決心,後半生要與芙蓉廝守在一起的。可如今這個女人,名份上還是上官二太太,卻已經同別的男人上了床。

她是不是該死?

上官雲把槍的保險栓拉開,再只需輕輕一下,面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女人變、便不復存在了。

上官雲的腦子里想起起過去的一幕一幕,與高芙蓉在一起的回憶竟然都是美好的。

他緩緩放下了槍,轉身就走。

高芙蓉驚魂未定的睜開眼楮,上官雲已經不見了。

這個時候杜明才醒來,看她不睡覺,好奇地說,「大半夜的,你站著干什麼?」高芙蓉心里怕極了,上床就依偎在了杜明的懷抱里,什麼也不說。

趙瑞才看著父親寫來的信,有些忐忑不安。

與金家大少爺合作開藥房,這個是父親早就同意了的。這樁生意在外人看來也是穩賺不賠的,但趙老爺子最近收到大兒子的報賬,居然還賠了一大筆錢。

所以就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讓大兒子趕緊回去。

既然沒有那個才能,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安國藥廠好了,南京的藥廠和藥鋪子,就讓小兒子趙瑞德去管。

瑞德只是歲數小還沒定性,但這些日子表現的很好,而且以後他和金家小姐成了親,是要定居在南京的,家里的藥廠也會逐漸轉移到金陵市郊。怎麼看各方面也是瑞德合適接手南京的產業。

趙瑞才兩口子都不願意回去,潘月金在家里被婆婆管的一點性子也沒有,出個門上街都要提前申請,還要伺候婆婆,在南京多自由呀在,趙瑞才脾氣也不壞,自己手里有大把的錢,願意買什麼就買什麼。

而且安國和南京比,簡直就是鄉下嘛。

趙瑞才不願意回去,也是因為家里父親管的太嚴,安國也沒有太多消遣的地方,那地方你要是做出什麼事情,很快就傳遍了。

但南京城這麼大,人和人都不認識,只怕他在外面養個外室也沒人知道。

藥鋪子生意不好,趙瑞才心里也著急,但金家只佔了很少的股,金家大少爺根本不著急,整日去姚太太那里,他去找了幾次金大公子,都沒找到人。

連金莎都說,「我這個哥哥,就會糊弄人敷衍人!」

這一日趙瑞才坐著黃包車來到新開的百草堂中西大藥房,他已經听說了,這里開業沒幾天,生意卻是非常火爆,便過來取取經。

一來到這里邊發現了不同。

中西大藥房是在了十字路口的拐角處,來來回回的人都能看到,再就是門頭很大,裝潢的很是醒目。

趙瑞才心里約模著,這個位置,租金一定不便宜。

招牌氣派,門也氣派,玻璃自動門,自外面能清楚看到里面整整齊齊一盒盒成藥。進了店門,大廳上方懸掛著一個大紅牌子,上面寫著今日特價的成藥。

趙瑞才漫不經心地一行行看著。

拔毒膏五分錢一盒

大楂丸四分錢一盒

三清丸九分錢一盒

六寶膏九角九一盒……

很多都是他熟識的藥,再看了看櫃台上,也有一些自家四通藥局出的藥,心里便有些自豪,打了個轉子準備回去。

他從人群中擠出來,又看了看那紅色招牌,突然覺得六寶膏很熟悉似的。

便留了心,掏出一塊錢買了一瓶。

前些日子,日子也不短了,那時他那個糊涂弟弟似乎說自己研制了一個很好的清火藥,當時說要在自家藥廠生產,因為新藥拿批文很麻煩,他沒當回事。

弟弟給他的樣品就是膏狀的,連方子也給他看了,劑量他是記不清了,但的確就是六味藥,這個錯不了。

偏偏百草堂這個也稱是六味名貴藥材熬制而成,去火消炎一天就見效。

難道有那麼巧的事情?

趙瑞才回到南京的藥廠,先自己倒出來一些藥膏子嘗了嘗,又叫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來。

二人一直鑒定,這個藥里一定有麝香,牛黃等四味。

這就有問題了,這四味弟弟的藥方子里全有。

趙瑞才有了借口,當即給父親些了封信,故意夸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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